姜禾回到校门口时，外面依旧人头攒动。
东城有五个中学，但只有一中修建有黑雾模拟室。
因此，高等学宫制卡招生考试一般要持续三天。
姜禾在地下室耽搁了一会儿，出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翻滚，隐隐还带着低沉的雷鸣声。
明明是大中午，阳光最浓烈的时刻，可天色却暗淡下来，铅云低垂，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风声呜咽，姜禾低着头，一手护着眼睛。
这时，徐光义骑着摩托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回家，我送你。”
“这多不好意思！”
姜禾嘴上磨蹭，身体却很诚实，直接跨上了摩托车。
学校与幸福里小区之间直线距离十公里，他现在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
回到家中，徐光义在楼下买了两份盒饭，两个人解决了一下。
午饭后，徐光义横躺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吞云吐雾，表情满是享受。
姜禾眉头皱起，看向徐光义，几番欲言又止。
徐光义眯着眼笑道：
“你小子，运气真不错啊，成功抓住了胜利的尾巴，四星卡，老子这辈子都会以有你这么一个学生为荣。
你可没看到，外边那些大妈听到你的消息时脸都绿了。
听说今天几个学宫负责人都见过你了，你怎么考虑的，打算去哪？”
姜禾沉思片刻，反问道：“老师，你有什么意见？”
提及正事，徐光义直起身子，端坐在沙发上，正色道：
“一百年前，滔天的洪水过后，黑雾降临世间，持续了三月之久，大西北万里狂沙之下埋藏着的无数枯骨爬出了地面。
大夏紧急建立了西北学宫，镇守一方。
枯骨成灾，你若是没有蕴含冥府力量或者圣光力量的晶卡，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里发挥不了你的价值。
同理，东南学宫临海，我听说你的幻身卡是一头牛，不知道它在海里能发挥几成的力量。
江南学宫，又称财神学宫，家中没个千万资产我劝你慎重考虑。
东北学宫倒是适合，但它距离东城又极为遥远，以后想回个家很不方便。”
姜禾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老师，知道的就是多。
不过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只能选择去东北学宫？”
语气一转，姜禾带着一丝遗憾道。
徐光义想起自家老大的嘱咐，一张大饼脸凑近几分，亲切笑道：
“其实还有个去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说着，他自裤兜里取出一枚徽章递给姜禾。
黑色的圆形徽章，中央是一个斩字，那两道竖横回转，勾勒成一个圆的印记，颇有点艺术字的风范。
“斩灵司？”
徐光义向后躺，靠在沙发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道：
“相信你也听说过旧日教会。
他们的活动给全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为了应对日渐严重的旧日之祸，国家从军方抽调精英组建了斩灵司，负责驻守每座城市。二十年前才开始正式对外招收成员。”
二十年前？
姜禾敏锐的察觉到这与黑雾模拟室的诞生时间差不多。
“你再看看背面？”
姜禾将徽章翻转过来，看到了这样的几行字：
“若黑雾再临。”
“我必立于万万人身前。”
“化作擎天火炬。”
“照破黑暗。”
“缔造光明。”
徐光义掐灭烟蒂，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念出来，脸上满是庄严与肃穆。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徐光义一手掐腰，一脸深沉道。
“帅，的确帅，不过徐老师，你能不能先把你那大红裤衩的腰带收一收，免得泄了你的王八之气。”
姜禾手中翻转那枚斩灵司徽章，面带笑意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徐光义咳嗽一声，接着声情并茂朗声道：
“你难道就不想，黑夜之中，世人酣睡之际，举刀屠尽黑暗，为世人缔造光明？
你难道就不想，旷野荒山之中，人迹罕至之处，斩灭旧日之信仰，维护大夏之尊严？
你难道就不想……”
“我不想，徐老师。”
看向徐光义，姜禾第一次极为认真道：
“做英雄，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徐光义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刚准备点燃的烟都落到了地上。
轰隆——
这时，一道沉闷的雷声响起，紧接着雨滴争先恐后的砸在楼板上，仿佛在敦促徐光义赶快回家。
“竖子不可教也！”
徐光义一脸怒气，从姜禾手中拿回徽章，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才回头道：
“那你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姜禾眼神中出现迷茫。
前一世，大学毕业就等于失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依稀记得，梦想是成为咸鱼吧。
嘶！
该死！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姜禾用力的拍了拍脑袋。
似乎是察觉到姜禾的迷茫，徐光义语重心长道：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老大真的很器重你。
斩灵司发放七险四金，待遇丰厚，混吃找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东城这些年在杜衡的治理下，旧日教会已经不敢公然活动了，比那些学宫安全多了。”
说完这些，徐光义就不再停留了。
天已经开始下雨了，他家里还有晾晒的衣服没收，也不知道隔壁那寡妇会不会帮他收了。
要不要给组织上打个报告，那三十来岁的寡妇他挺喜欢的。
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事，徐光义踩着混乱的步伐下了楼。
下楼后，雨势急转，变成细雨朦胧。
徐光义骑在摩托车上，点燃一根烟，深吸两口，一支烟很快见底。
徐光义又掏出一只香烟，正准备点燃。
雨势陡然变大，带着沉闷的雷鸣声，从淅淅沥沥的小雨转变为倾盆大雨。
狂风骤起，雨幕倾斜，天地陡然昏暗到极点，远处街道上的古董汽车，打开了车灯。
徐光义连忙将车子推到楼梯口，准备避过这阵雨后再回家。
“那小子……”
徐光义笑着摇头，准备上楼避过雨再回家。
忽然，雨幕之中，土腥味之外，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来，渐渐变得浓郁。
这血腥味，和一般的血腥味还不同，带着极重的铁锈味道。
徐光义身体顿时一僵，暗骂道：“他娘的，刚在那小子面前吹嘘东城治安好，这下让老子的脸往哪搁。”
他缓缓转过身朝外面，凝神望去。
几百米外的小区门口，一道若有若无的血光自雨幕中升腾。
升腾至百米高空，汇聚于一点。
远处高大的建筑物在大雨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明明是同一座城市，此刻却像是两个世界。
他掏出手机一看，信号全无，断绝了他同外界联系的可能性。
磅礴大雨中，三道人影联袂而来，身穿宽大的黑色斗篷，大雨落到他们身旁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徐光义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
来到近前，为首的一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颊，似笑非笑道：
“徐光义，三十年不见，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