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天有鱼吃。”
林墨刚进家门儿,林墨墨阳一路小跑从那边奔过来,兴奋地跟林墨嚷嚷。
她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脱掉戴着的手套,从兜里掏出一把红彤彤的糖果。
是红虾酥糖,糖皮嫩薄酥脆,入口即化。
它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虾,糖块形状洁白,中间镶有褐色条纹,因此得名“红虾酥”。
这款糖吃起来香甜可口,不粘牙不腻口,吃后不留残渣。
大人小孩都喜欢。
“哇”。
小家伙惊叹一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墨手里捧着的糖果,口水要流出来了。
“尝尝好吃不?”
林墨拿出一个给他,其他的直接塞进他兜兜里,苏禾花特意给他棉袄胸前缝制的大口袋。
今天他闹着要一块去,化雪天冷,林墨可不敢带他出去受冻。
林墨阳小心地剥开糖衣,放到嘴里轻轻咬一口,美滋滋的。
剩下的半颗举着给林墨吃,林墨看那上面亮晶晶的口水,拒绝了。
他又跑去给苏禾花,真是亲妈,苏禾花倒不嫌弃。
边吃边念叨林墨:“这些你自己放着慢慢吃,别给他了,浪费。”
林墨阳眼睛一下睁得圆溜溜的,把林墨给逗笑了。
这是蒋姨给她的。
她今天一大早去蒋姨家拜年了。
林墨带着家里炸的果子,她自己织的围巾,又去商店掏腰包买了一盒桃源村点心。
这个牌子的点心后世还在,挺出名的。
蒋清一直都挺照顾她的,她也没什么能为人家做的。亲手织了条围巾,还是她跟隔壁桂花姐姐学的。
桂花姐在供销社上班,毛线也是从她那里拿的。
在这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代,算是件拿得出手的礼物。
中午林大庆回来吃饭。
他们工厂过年就只放了两天假,之后大家继续投入生产中。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一代人的勤奋努力踏实,“一切为了集体”,才会有后世的美好生活。
下午林大庆请假了,他准备带着林墨去看一下她妈妈。
林墨亲妈高凤英埋在城外。
林爸骑车带着她去的,越往郊外走越偏僻,路也坑坑洼洼的,林墨坐后座硌一路屁股。
他们给高凤英带了点心,她妈生前最喜欢的那家——桃源村,尤其是他家特有的蜜三刀。
林大庆眼睛有些泛红,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林墨心里也默默难受。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晚上林大庆就喝多了。
酒还是她从蒋姨家回来的时候,蒋姨给装的,让林墨带回去给她爸喝。
喝了酒的林大庆感性多了,拉着林墨的手开始絮絮叨叨。
“你妈跟着我没享过福啊。”
“我对不起她。”
“是我没照顾好你。”
“你妈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
真是喝多了。
旁边坐着的苏禾花也流下两滴泪。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念高凤英的好还是假假的应景哭一回。
林墨阳早早回屋睡觉了。小孩儿这几天起得太早,撑不住睡意。
林墨拢拢身上的棉衣。开始扒拉身旁火盆里她放进去的两个土豆。
其实,她也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今年有没有人陪他们一起守岁过年?
林墨在不在,有没有听他们的话。
她希望林墨去那边了,要不然她家里太冷清。
晚上半睡半醒间似乎还听到林大庆的嘟囔。
林墨翻个身继续睡。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林墨要毕业了,今天是最后一场考试。
来这里一年,她也长成了大姑娘。
现在比着她刚来的时候明显高了不少,有一米六三左右。
她希望自己能长到一米六五以上。
她上辈子身高一米六五。
收拾好自己的本子笔和课本。林墨挎上书包回家。
“林墨同学——”
隔壁班上的周大军叫住林墨。
她恨不得没听到这个声音,林墨没听见继续往外走。
“林墨同学,你等下……”
林墨有些无奈地回过头,她知道今天这事必须得解决。
“周大军,我定过亲了。”
周大军有些懒懒地倚在一边,赖皮道。
“定过亲怎么了?咱们初中三年我都没听说过这事,也没见过有人来找过你。”
“人家肯定没把你放在心上。”
林墨知道她这一年养的不错。吃得好睡的好,脸色不再苍白的没有血色。
本身原主也有底子在,十六七岁的姑娘,不用打扮都好看。
青春期的男生,荷尔蒙分泌旺盛正躁动着呢。
他旁边的男生也跟着嘻嘻哈哈的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林墨真不想搭理他们。
她现在能感觉到周围有些女生暗戳戳的眼神。
周大军长得不错,挺周正的,家境也好,是现在家长会喜欢的类型。
尤其他还是小红卫兵。
虽然没听过他干什么出格的事。
她也不想。
在这个年代,红卫兵多疯狂。
夫妻互相举报,子女举报父母,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师生成死敌,邻居之间,朋友之间的举报数不胜数。
只要8分钱就能整你仇人半年。
她不想留下把柄。
旁边还有人继续怪叫。“林墨同学你就答应他呗,这都毕业了一起去吃个饭。”
林墨本想一走了之。
现在看来不仅不能直接走,还得让这个事情打住。
她直接对着周大军道:“”我订婚的对象是军人。”
他没时间来学校看她。
周大军立马正色道歉,“对不起,我就是问问你们班要不要一起吃散伙饭。”
1951年4月11日,魏巍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的抗美援朝战地通讯发表在《人民日报》头版。
军人被称为“最可爱的人”。
这个时代军人的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
周大军他们家给他起名就能看出来对他的期盼。
周大军也确实想着以后去当兵。
那位同学不笑了,他也不继续口胡了。
没看周大军都改口。
这个年代,耍流氓是要挨枪子的吧?
林墨心想。
她指了指往外走的班长:“那是我们班班长,你找他吧。”
林墨回家后依然有些烦躁。
前段时间她收到一封信。
是从h市军区那边寄来的。
寄件人却不是她那位未婚夫宋温楠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