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浅把山契放进首饰匣子里,里面的红翡篦梳张扬地折射着光芒,越昏暗的地方,越衬得它晶透。


    这么高调的东西,平时也没什么场合戴它,太可惜了。


    叶浅浅拿着欣赏了一番,又放回去。


    “浅浅,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回来?”刘氏在外头喊。


    “我要做灌肠。”


    她买回来三十斤猪肉,二分肥,八分瘦,还有一堆猪肠。


    这个时候没有绞肉机,剁肉费劲了点,但是手工剁的比机器绞得香。


    更麻烦的是剥肠衣,婆媳俩分工合作,一个剥肠衣,一个切肉剁肉。


    肠衣的工序麻烦,又小心,薄膜和内层揉搓分开后,将乳白色透明薄膜剥离,剩下的小肠还可以炒菜吃。


    肉馅切完加调料搅拌好,然后洗泡肠衣,滴白酒去腥。


    “真的不会坏吗?现在中午还是很热的。”


    要是坏了,这么多肉可真心疼死了。


    “多加点盐腌制,没那么快坏的,七天就风干好了。”


    泡好肠衣后,叶浅浅就教刘氏和巧姐儿用勺子一点点灌肉,肉用擀面杖压得紧实一点,灌个大概十多厘米,就打个结,继续灌。


    “这样太慢了,我改天做个灌肠器,就会很快。”


    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功夫,忙活到天黑。


    苏墨阳回来的时候,正好在灌最后一根。


    刘氏喜道:“阳哥儿有口福了。”


    苏墨阳颇为震惊,瞅着机会就问叶浅浅:“这东西......还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


    “这不是,那个......”


    "啊~"叶浅浅捂着嘴笑,“你那个,是羊肠衣。”


    其实,猪肠羊肠还不是一样,都是盛粪便的地方,洗干净就是了,不过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她还是别说了。


    肠衣,原来这是肠子上的东西!


    “你骗我。”苏墨阳盯着灌好的肉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羊肠没那么粗。”


    好歹羊是吃草的,比起猪的来,他还容易接受。


    “嘿!那是羊盲肠!你不信我,以后别用了。”


    “还矫情上了,能吃的东西怎么会脏,再说......入我体,我都不嫌,你还嫌?”


    “姑奶奶,你能不能......”


    苏墨阳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哈哈哈!娘,相公嫌这个脏,等会儿不给他吃。”叶浅浅对刘氏喊。


    “忙活的人不嫌脏,你还嫌,你两岁的时候还抓屎吃呢!”刘氏毫不客气地开始揭短了。


    苏墨阳脸僵住。


    终于知道林哥儿的糗事是谁说的了。


    叶浅浅兴致勃勃问:“吃了几口?吃的他自己的还是谁的?”


    “快别说了!”


    他现在都想呕了。


    巧姐儿也已经做出呕的动作了。


    只有叶浅浅没心没肺地笑,“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哈哈哈哈——”


    晚饭蒸了十几根做好的肠,剩下的吊到了屋檐照不到阳光处风干。


    苏墨阳摇头:“你这样,明天就能被老鼠吃掉一半。”


    对啊!


    在村子里,老鼠可猖狂了。


    “那怎么办?在地下放点老鼠药?”


    “你刚才笑话我,我不说。”


    “那请问英俊潇洒,文采风流的相公,怎么你才说?”叶浅浅笑吟吟问。


    苏墨阳忍不住抿了抿唇。


    “亲你?”


    “这个......”他回头看了一眼,“咳咳,回屋再说。”


    眼前的俏影已经扑过来,不由分说在他嘴巴上“吧唧”了一口。


    “看,我没嫌弃你吧,偷偷告诉你,我小时候喝过尿。”


    “这个大可不必说。”


    他怎么在外面都敢逗她,明知她胆子大。


    苏墨阳头一低,眼睛又心虚地朝屋里看了看,然后急匆匆进了杂货房。


    “娘,嫂嫂刚才亲了大哥哥。”


    巧姐儿悄悄对背着身忙的刘氏说。


    “你就装看不见。”


    刘氏想了想,又道:“下次看见他俩在一块儿,你就跟娘一样背过身。”


    苏墨阳从杂货房找出两个温酒瓷瓶,将底座捅破,然后穿到了晾绳的两头上。


    “这样就行了?”


    叶浅浅站凳子上碰了碰瓶子,咕噜噜的转,老鼠爬上来肯定站不住。


    “为了保险,再刷点油。”


    苏墨阳又进厨房抹了两手油,握住两个瓶子抹匀了。


    “地上再拌上老鼠药,万无一失。”


    “不错不错。”叶浅浅竖起大拇指,“一个亲亲换的值。”


    苏墨阳扭头进屋,风中飘来两个字:“不够。”


    没晾晒的肉肠蒸出来是松软的,但是因为调味儿好,照样很香,大白面馒头一掰,夹上几片,香的嘞!


    “好吃,等晾晒好了,给你爹送些去,再送些银钱,林哥儿那个臭小子吃的可不少。”刘氏嘱咐。


    “知道的娘。”


    “嫂嫂,今天三妞肚子疼,我按你教的法子给她按摩,又用盐袋热敷,她就好了。”巧姐儿也开始汇报。


    “不错,观察了她哪些地方?”


    “眼底,舌苔,脉相,按压肚腹......”


    饭桌上的说话声一直没断过。


    夜里,一家人睡得正香,被大力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开门!"


    苏墨阳一听动静不对,赶紧喊着叶浅浅穿衣。


    外面来了三个衙役,其中厉捕头算是熟人。


    “苏娘子今日给夫人开的药方,导致夫人血崩,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怎么可能?那明明是止血的!”


    “这我们不清楚,你去了和大人讲吧。”


    厉捕头来时,刘县令嘱咐过,别做的太过,所以他的态度没那么差。


    苏墨阳猜测事情应该是不严重,完全没想到刘县令心里是有其他的小九九。


    “娘,别担心,没什么事,就是去看个病,我和浅浅过去趟。”


    他安慰了刘氏,和叶浅浅一块儿去了县衙。


    只是进内室时,不得已留在了外面。


    谢欢语已经昏迷不醒了,脸上半丝血色也无。


    哭泣的丫鬟一见到叶浅浅,就愤怒冲上来,“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害了我家小姐!”


    叶浅浅不耐烦地避开,对站在床前的刘县令冷声道:“请大人将闲杂人等请出去!”


    里面的闲杂人,不仅仅指那个丫鬟,还有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大夫,闫世增。


    她的话颇有底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刘县令眼珠子转了转,让闫世增和丫鬟金禾都下去。


    闫世增不明意味地瞅了叶浅浅一眼,提着药箱就出去了。


    叶浅浅注意到,他头上带着帽子,腿还是一瘸一瘸的,心里笑了一下。


    金禾却不甘心,“大人,您不能让她再接近小姐,她根本不是个大夫,会害死小姐的!”


    “滚出去!”刘县令厉声呵斥。


    “大人,求您了,再去找别的大夫,小姐不能出事,您不怕谢家......”


    "来人!拖出去,关进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