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烟抽出纸巾擦擦手,心想等把电影主题曲写完了,腾出时间来,再好好收拾季路明。


    他正想着,屋外门铃声响起。


    池牧烟打开房门,段炎站在门外,抿着唇,神情略有些局促:“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池牧烟一下就听懂了,遇到这种事情,对方怕他想不开。


    他“嗯”一声,把门推得更开些,让人进屋。


    “喝什么?”池牧烟问。


    “白开水就行。”一向嚣张跋扈的段影帝今天格外乖巧。


    池牧烟给他倒杯热水,放到段炎面前茶几上,收获对方一句“谢谢”。


    “不客气。”池牧烟坐到他对面,说,“今天谢谢你帮我出气。”


    段炎抿紧嘴唇,说:“我们不聊这个,换个话题吧。”


    他想了想,问道:“你给老刘头写的主题曲写得怎样了?”


    这话题转得太生硬,池牧烟不想跟他闲聊:“段炎,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言下之意,有事说事,他不说废话。


    “那……”段炎端着水杯,掌心暖暖的,终于自暴自弃道,“我来是想跟你说,半年前我换手机号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我知道。”池牧烟淡淡道。


    “你知道?”段炎抬起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接着他又想明白了,自问自答:“也是,全网都知道我换手机号了。”


    池牧烟点头。其实他是后来才想起这段剧情。


    在《绝世影帝》这本书里,段炎是绝无争议的男主,书中许多剧情都围绕段炎视角来写,原身给他发消息的事被一笔带过。


    池牧烟回想好久,才把洛长风直播时不小心暴露段炎电话,和原身给段炎发消息求助的时间线对上了。


    “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早点休息。”段炎站起身要走,整个人emo得不行。


    池牧烟被他这种悲凉的情绪弄得烦躁了,开口叫住他:“段炎,你丧可以,别把这种情绪带给我。”


    他刚才还在琢磨怎么对付季路明,正情绪激昂地幻想对方向他跪地求饶时的场景,结果段炎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弄得他心里也很郁闷。


    段炎转过身来,有些不理解:“你……”


    池牧烟冷冷道:“别让我安慰你。”


    “明白。”段炎自我调节,明白池牧烟言下之意。


    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他没有必要对半年前的事抱有负罪感,一来他是无心的,没看到短信,二来他是无责的,即便他真的袖手旁观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当时他只跟池牧烟见过几次而已。


    段炎坐回沙发上,说:“这件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随时开口,我男朋友的身份……你随便用。”


    池牧烟一听就明白了,段炎听到他跟季路明说他跟段炎情比金坚的事了。


    段炎又赶紧打个补丁:“仅限在这件事上你可以说你是我对象,不许你在网上乱说话。”


    对这半年池牧烟无底线纠缠他的事,段炎仍旧心有余悸。


    两人正聊着,门铃再次响起。


    池牧烟打开房门一看,“堵了一天车”的许慕诚气喘吁吁扶着门框,一副快挂了的样子。


    “累死我了,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堵,我一路小跑过来的!怎么样,医院的事都解决了吗?”许慕诚粗喘着往屋里挤,一扭头就看到段炎斜靠在沙发上,冷冷看着他。


    许慕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段炎老师,你也在啊。”


    段炎没搭理他,对池牧烟说:“你家这经纪人,可以换了。”


    许慕诚瞪大眼睛,什么玩意儿,怎么就换经纪人了?


    关键池牧烟还回应了,简短道:“没钱。”


    -


    生活重归平静。


    几天后,电影主题曲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池牧烟经常拿着乐谱去分公司录音室用专业设备录制调试,自己一边听一边改。


    这天他再次拿着谱子到分公司,迎面撞上梁安颜。


    一向活泼开朗的小孩皱着眉头,抱着乐谱一直低头走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看到他,招呼也不打,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转身就跑没影儿了。


    池牧烟不放心,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三楼厕所找到人。


    他侧着身体,把人堵在厕所门口,问:“怎么了?”


    梁安颜见厕所没人,这才挠挠头发,眼神有点委屈,又带着愤怒:“我遇到一个老变态,他想潜规则我,还、还问我身上白不白!”


    池牧烟眼睛一抬,手掌握成拳。


    当晚深夜,十二点,池牧烟把季路明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摁下拨打键。


    电话很快接通,池牧烟问:“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


    光彩绚烂的夜总会门口,池牧烟穿着大衣,站在夜风中等人。


    S市昨天刚下了场大雪,草坪上的积雪还没融化,白茫茫一片。


    季路明喝得烂醉如泥,被服务员扶着走出来,站都站不稳:“走,到我车上去!”


    “不用,开我的车。”池牧烟避过季路明伸过来的手,抬起下巴,示意服务员把人扶到车上去。


    季路明一上车就趴在后座上起不来了,嘴里却嘟囔着:“你知道我家在哪,直接往那开。”


    接着他又嘿嘿笑了,含糊不清道:“怎么突然回心转意,又要跟我了?是不是段炎不要你了?没关系,哥哥疼你。”


    说完季路明头一歪,趴在后座上睡着了。


    池牧烟忍着恶心,神色越发冷峻。


    两小时后,季路明被一巴掌扇醒。


    酒劲太大,他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迷迷糊糊抬起头:“到了?”


    一睁眼,季路明瞬间酒醒了一半。


    轿车停在荒无人烟的马路边上,一眼望去,入目全是铺满积雪的枯枝败叶,更远处是一样萧条冷寂的山巅。


    季路明慌了:“你怎么把我带到山上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牧烟没有回话,一把揪住季路明的后领把人从车上拖下来,然后关好车门,拖着酒鬼往小树林里走。


    那里没有监控。


    季路明彻底醒了,不断在地上挣扎,可惜在酒精的作用下动作软绵无力,根本没用。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池牧烟忍着聒噪,一直走了几百米,把人拖到树林深处。


    地上积雪冰凉,池牧烟冷冷道:“闭嘴。”


    季路明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吱声。


    池牧烟把人摁在地上跪着,看向天空。


    今天天气好,天上的月亮格外明亮,照在雪地上,万物分明,恍如白昼,根本不需要手电筒照明。


    池牧烟低头,冷冷看着他:“脱。”


    “什么?”季路明愣住了,没懂。


    池牧烟松开手,再次命令道:“跪好,脱。”


    周围如死去一般寂静。


    手机早在车上睡着时被池牧烟拿走了。


    季路明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服从命令,跪在地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冷风瞬间席卷而至,他抱着胳膊忍不住抖两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池牧烟再次发号指令:“脱光。”


    “脱光???”季路明忍不住大喊,“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你要我脱光???”


    池牧烟近乎冷血地说:“不脱光就死,你自己选。”


    他之前还犹豫过,想着他不是段炎,不能打完人还能全身而退,他想等他以后有能力了,再来收拾季路明给原身出气。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等的必要。


    见季路明还在犹豫,池牧烟直接把人狠狠摁在雪地上。


    粗糙的枯草从脸上划过,瞬间拉出几道血口子。季路明脸上又痛又凉,只得不停讨饶:“我脱,我脱。”


    池牧烟这才松手。


    季路明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脱掉身上衣服,很快他身上一丝|不挂,连裤衩都扔在地上。


    季路明跪在雪地上不断发抖,心里无比庆幸这幸好是南方,小山只有一百米,山上温度和山下温度一样,只有负二度。


    应该……冻不死。


    池牧烟抓起一把雪,捂成水流洒在季路明头顶:“给花瓶,倒点水。”


    季路明猛地抬起头,终于明白池牧烟的意思。


    接着池牧烟又抓起一把雪堆在季路明肩上:“雪花也是花,插花。”


    季路明勉强笑道:“至于吗?当初是你主动找我。你拿钱,我玩人,咱们钱人两清,哪有事后报复的?”


    “好一个钱人两清。”池牧烟笑了,“你有拿我当人吗?”


    没想到季路明也笑了,毕竟是混迹商场的老油条,遇到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一丝理智:“这不能怨我啊,你自己都没把你自己当人。”


    池牧烟一愣,接着皱起眉头。


    为了筹钱救奶奶,原身不得已委身变态,事后却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


    因为这是原身自愿的,钱人两清。


    身为旁观者,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无力感。


    池牧烟抬头看月亮,轻轻道:“跪着吧。”


    半小时后,季路明依然嘴硬,嘴巴说个不停,跟池牧烟讲道理。


    一小时后,季路明身体冰凉,不住发抖,不停质问池牧烟他还要跪多久。


    又过了十分钟,山上响起止不住的咒骂和哭泣的声音,怨毒的字语不断在山上回荡。


    又过了二十分钟,季路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鼻涕流了一地:“祖宗!你是我祖宗!我算是服了!求你了,让我回车上吧,再跪下去要死人的!”


    池牧烟置若罔闻。


    直到晨曦将至,池牧烟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已经早上五点了。


    季路明跪了整整三个小时。


    再等一会儿可能会有车辆经过。


    季路明冻到意识都快模糊了,不断地发抖。


    池牧烟把人提到车上,把衣服扔给他,打开空调。


    季路明手忙脚乱,赶忙把衣服套在身上。


    他插好车钥匙,启动前发出最后一个警告:“我们公司有个叫梁安颜的小孩,你再敢招惹他,我弄死你。”


    “明白,明白,”季路明算是彻底服了,吓得连鼻涕都不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