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炎热,海边更是多了点潮闷。


    裴阮只觉得拿着T恤的手心越来越热,手指不自在地捏着布料,抿了抿唇,才动手把T恤叠了起来,放到旁边行李箱上。


    搭帐篷一个人要多花不少时间,多个人搭把手,会快不少。


    裴阮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做了。


    只是他选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时机和位置。


    严巧巧正好在节目组给的大箱子旁边弄东西,甚至还拿刀削起筷子来。


    大号行李箱大小的储物箱,把空出来的地方占了大半。


    他总不能踩到布上,那就只能蹲在桑千沉旁边的位置。


    才刚蹲下,他就后悔了。


    旁边的桑千沉存在感太强了,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你帮我把剪刀拿过来。”


    “啊?”


    裴阮被桑千沉突然转过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下意识说了声,没反应过来。


    桑千沉挑起眉梢,手肘撑着膝盖,还拿着一截绳子。


    “我说帮我拿下剪刀,算了,你帮我把绳子剪成这么长短,等会儿用来固定帐篷。”


    “哦,刚才没听清。”


    裴阮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单膝蹲着,侧过身去拿剪刀。


    剪刀是老式裁缝用的大剪刀,看上去没那么美观,但用起来一定好用。


    桑千沉站起来,弯腰扯起防水布。


    “我还以为你被热晕了,打算问你要不要去休息。”


    边直起腰边抻开布,桑千沉一截精瘦的腰,从黑色背心下探出,人鱼线也隐隐约约挂在裤腰的边缘。


    动作间,手臂上肌肉线条结实有力。


    【内娱男菩萨!】


    【我的乖乖,我印象里桑千沉还是未成年的奶狗,怎么突然变狼狗了?】


    【这腰,这腿,简直了,不愧是老公榜首!】


    【他是在孔雀开屏是吧?男人一旦开始显摆自己的能力,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岛上能看上谁?两个漂亮姐姐都不像是他的审美。】


    【就不能是男的吗?面前的男的吗?】


    【赔钱CP才半天,你们是不是祖传CP粉啊?】


    【我不管了,长得好看就要磕,人家都是单身,为什么不能?又没有丑闻!】


    【裴阮为什么侧脸这么好看,女娲捏脸的时候,一定很用心吧。】


    裴阮转过身,正好对着桑千沉的大腿。


    离了二三十公分,过分的近。


    他身形微微一顿,握紧剪刀故作无事的站起来。


    裴阮小腿发麻,整个人站不稳又不想吭声。刚想迈开腿,整个人一歪,就要栽下去。


    旁边一只手伸出来,从他腰后搂过去,牢牢把人圈在臂弯里。


    “没事吧?”


    裴阮抬起脸往旁边看,对上桑千沉的眼睛,里面的担心清晰可见,他微张着嘴。


    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腰上的手紧了紧,裴阮眼瞳倏然睁大,想到还在直播,连忙稳住身体站起来。


    故作镇定跟桑千沉说:“没事,谢谢你。”


    桑千沉看他一脸镇定,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眸色暗下去,闪过不满,悻悻然收回手,视线从裴阮腰上扫过。


    好细。


    怎么感觉比印象里的腰瘦。


    他查了裴阮刚杀青的电影,拍摄条件不算好,但剧情和班底都不错。


    难道是为了拍剧才瘦的?不行,怎么都得补回来。


    “没事就好。”桑千沉弯腰去捞起刚才掉下去的布,“你把绳子剪一下。”


    裴阮感觉到桑千沉的情绪又变了,不太明白,只“嗯”了声,收回飞散在外的心神。


    剪绳子的动作比之前要迟缓,浑身都不太自在。


    明明隔了两件衣服,他却觉得被桑千沉碰过的地方在发烫,好像桑千沉的手还贴着。


    严巧巧听到声音,把手里削得粗细不一的筷子摆好回头。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茫然看着两人奇诡的气氛。


    发生什么了?


    【卧槽,刚才抱住了抱住了!】


    【我就说桑小狗是在孔雀开屏,你们还不信!】


    【我天,真的好配,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配!】


    【哈哈哈哈哈,这节目开播第一天能有这个热度,完全是因为桑小狗开屏吧?】


    【我看说不定是因为裴阮故意的,才蹲了多久,怎么就腿麻了?他是不是喜欢炒CP啊?】


    【裴阮这么多年都炒CP,人家自带CP感也有罪了?】


    【啊啊啊啊啊不管了,我的赔钱CP今晚就洞房了!】


    【真同床!】


    裴阮努力忽视掉腰上的奇怪存在感,握着攀岩绳,用剪刀剪成长短差不多的几段。


    沉默悄悄漫开,裴阮见桑千沉在绑绳子,瞥见那些树枝,想了想问:“你刚才砍这些树枝,是为了搭帐篷吧?”


    桑千沉惜字如金,“嗯。”


    裴阮也不在乎,“是不是还需要几根柱子,不然帐篷支不起来。”


    “刚才找物资箱的时候看过了,附近有,等会儿我去砍,先把这边挂起来。”


    桑千沉专心在布上钻孔,把绳子穿过。


    绳子在布上固定好,另一头缠绕在树枝上,打了个死结。


    “绳子给我。”


    桑千沉拴好一个结,朝裴阮伸手。


    裴阮也不问,把剪好的几节绳子放到随手可以够到的地方,走到桑千沉旁边,看他抬手,就先把布拉平了等他穿绳子。


    伸着手的桑千沉,诧异看他一眼,见裴阮自然得不像他们俩在谈恋爱,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又很享受和裴阮的默契。


    他们俩搭配起来很默契,做事事半功倍。


    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帐篷顶那块布搭好,左右和后面和地面三块布也都给连在一起。


    严巧巧抱着一把筷子,“哇,你们俩也太神了,这就行了?”


    “还要用柱子撑起来,把布埋在浅沟里,用土压实,这样不会夜里漏风,蛇虫也爬不进来。”


    桑千沉拍了拍手,“幸好留有地上这块,不然晚上我们得睡干草。”


    裴阮在衣服上擦了下手,盯着地上那块防水布,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不是漏了什么?


    严巧巧拨了拨墨镜,举起一只手,“桑大佬,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桑千沉捡起地上的刀,准备去砍柱子。


    严巧巧犹豫着问:“就是这几块布缝起来的地方都是洞,下雨了怎么办?”


    桑千沉:“……”


    都是洞?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他抬起眼扫过去,在心里默默数了遍。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


    左右各三个,后面有四个。


    【哈哈哈哈哈,桑千沉是不是只顾着装逼,忘记下雨这回事了?】


    【但这样绳子比较结实,就是这个洞,也不算大,顶多有点蚂蚁,小壁虎什么的,还好吧?】


    【哇!旁边华哥他们居然找到吃的了,我还以为他们只能喝开水。】


    【什么什么,什么吃的?】


    【两只螃蟹,一串香蕉,还有我也不认识的水果,话说两只螃蟹怎么分?】


    【一人两条腿,够了。】


    【再来一只,那就一人三条腿,还能加餐一个钳子。】


    桑千沉抿唇,眼睛盯着那几个洞。


    反正他带了不少衣服,剪碎了拿来堵住不知道靠不靠谱。


    “我有带胶水,等会儿用碎布塞进去,再用胶水粘在一起,应该就行了。”


    裴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行李里拿出胶水。


    两根手指那么大的一瓶胶水,虽然不多,但用来堵这几个洞肯定是够了。


    严巧巧立即朝裴阮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下次我开演唱会给你一张票,VIP座。”


    裴阮笑了一下,“那我记下了,到时候一定去。”


    “客气客气,你能来,说不定我的票更好卖呢。”


    “你的演唱会票本来也很好卖。”


    演唱会有什么了不起?


    他也能开。


    桑千沉磨了磨后牙,一脸不爽。


    等回去他就发专辑,开个全球巡演,每一站都给裴阮VIP专座。


    下次严巧巧再叫他一起打游戏,他绝对不会带!


    “我们回来了,大丰收!”


    “今晚不会喝开水了,有螃蟹还有虾,对了对了,我们找到那个香蕉还是芭蕉,华哥还带我们去找山茶片,就是那种肥肥厚厚的茶叶。”


    周星寒、唐芜叽叽喳喳跑过来,手里抱着一堆东西。


    吴润华拎着两只螃蟹,还抱了捆柴跟在后面。


    “裴阮哥,千沉哥,你们看看,这螃蟹超级大,我们直接清蒸都好吃。”


    “要不一只清蒸一只拿来烤吧?”


    “岛上要是有野鸡就好了,我们可以烤鸡。”


    裴阮手里还拿着胶水,回应了几句没有再说,准备先把几个洞堵起来,然后还要把帐篷底部压实。


    周围要弄排水沟,还要找点干草,不然晚上睡觉全是砂石。


    这么看,事情还不少。


    “我去砍树。”桑千沉一声不吭半天,提着刀突然闷闷地说了句。


    其余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人转身往营地外走。


    吴润华都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就看着桑千沉从自己旁边经过,边走边朝裴阮问:“他怎么了?”


    正在想事的裴阮,闻声转过来,望着桑千沉背影,“他就是去砍树,搭帐篷还缺几根柱子。”


    岛上天气好,但才是初夏,还没有到昼长夜短的时候。


    天一黑他们在岛上的行动就会受限,哪怕有手电也不如白天方便。


    不自觉捏紧手里的胶水,裴阮直勾勾盯着桑千沉背影,眉头微微蹙着,不愿承认地纠结。


    “对了,我看他手上怎么有伤?砍树不小心弄到的?”


    伤?


    桑千沉砍树没受伤,搭帐篷也没有,怎么会有——


    裴阮脑中忽然闪过刚才桑千沉扶自己的情形,那会儿他手里还拿着剪刀。


    难道是?


    犹豫的天平再度倾斜,裴阮把胶水给严巧巧,“压实帐篷和处理那些孔的事麻烦你跟他们说下,就按照刚才说的弄就好。”


    严巧巧:“啊?哦哦。”


    裴阮点头,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我跟过去看看。”


    最后两个字几乎要黏在一起。


    砍树一个人也搬不了那么多,他只是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