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大理寺外的草丛里传来蛐蛐断断续续的叫声。
守门的侍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点点泪花。他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脸,又使劲甩了甩头,想要逼迫自己恢复清醒。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吓得他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剑。
“谁!!!”他大声叫道,拿剑的手却因为害怕不停地颤抖。
来者把目光放在了他握剑的手,张口轻语道:“就这点胆量,如何能守得住大理寺的门?”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天上的云。
月光洒在了来者的脸上,侍卫看清了他的面庞后先是震惊,随后又换上了一副喜悦的表情。
“江大人!您回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将剑收了回去,“我们下午还在说,按照这速度您大概后日才能到上京呢,没想到那么快就到了。”
江游川点了点头,将手背到了身后:“方大人还在里头吗?”
“今日一早就被皇上就把方大人叫去了,方大人还带上了周大人,到现在都没回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侍卫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江游川的问题,脸上的困倦已然一扫而光。
江游川一副了然的表情:“好,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歇息了,明日我再……”
“你再什么?你这就要跑了?你就不关心关心我???”
一阵穿透力极强的男声从大理寺内传来,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络腮胡瞧上去也有一段时日未曾修剪了,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邋遢。
侍卫明显地感受到身边的江游川往后退了一步,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那男子先是正了正歪在头上的发髻,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游川道:“怎么?他方舜玉是人,我就不是人了?你走了那么久就一点都不想我?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面对着对方一步步的质问,侍卫也忍不住随着江游川往后稍了一步。
江游川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后才愿意张口回答。
“石大人误会了,我是有要事通报给方大人才……”
“什么?!”谁知那位姓石的大人并不买账,说话的嗓音又往上提了提,“方舜玉给你秘密布置任务了?好啊,虽说他是大理寺卿,我只是个少卿,但他也太不尊重我了!今早带走周清瀚也不和我说一声,你们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侍卫有些怜悯地瞥了一眼江游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江游川立刻解释道:“石大人您误会了,是我单方面想与方大人商量,和方大人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在不在?我就不是你上级了?果然你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话反倒让石大人更加激动了,气得他直接一拳头打到了门口的柱子上。
江游川无奈地摇了摇头。
石泰,大理寺少卿,在大理寺的地位仅次于大理寺卿方承玉。他、方舜玉和大理寺丞周清瀚是江游川的几个上级。相比其他人,石泰的脾气火爆,易怒,有的时候就连方承玉也得退让三分。
“是在下欠考虑了,主要是近些日子舟车劳顿,脑子有些糊涂,一时间竟忘了石大人您还会在。”
为了压制住石泰的怒火,江游川只得硬着头皮解释着。
“我看你不是因为舟车劳顿才糊涂了,而是在百花楼玩糊涂了罢!”石泰的火气并没有消减半分,说话的语气反而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昨日就到上京了,结果今天第一件事不是回来,而是去了百花楼,对不对!”
江游川并没有半分惊讶,坦然地点了点头。
他进城的消息想必昨日就已经传到石泰他们的耳朵里了,毕竟大理寺的眼线遍布整个上京,所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石泰见江游川那么快就承认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将手背到身后说:“都说了让你尽量别插手贺施儿的事,那姑娘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嗯,好的,下次不会了。”江游川没有做出任何反驳,而是非常干脆地应了下来。
因为江游川的态度过于良好,所以石泰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责骂了。
可他的心里还是憋着一口窝囊气,于是他将目光放在缩在一旁的侍卫身上,指着对方的鼻子说:“看看看,看什么看?这是你该关心的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侍卫顿觉委屈,但也不敢回嘴,只能低下头在心里吐槽着。
江游川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按照石泰的脾气他能站在大理寺门口骂天骂地骂空气,直到明天天亮。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向石泰行了个礼道:“石大人,我实在是乏得很,先回去歇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便等我明日回大理寺慢慢与您和方大人说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迅速转身,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可谁知他并没有溜成,石泰在他身后喊住了他。
没有办法,倘若他不应,石泰只会追上来并且骂得更凶。
所以江游川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石大人有什么吩咐吗?”他压了压嗓子,尽量表现得对石泰热情一些,省得石泰又对他破口大骂。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跑那么快干嘛?”石泰气得吹了吹胡子,“明日不必来大理寺了,有一场宴会需要你去参加。”
“什么宴会?”江游川不解地皱了皱眉。
石泰:“盐商袁氏家里有喜,他家小儿子今年中了举,特地设宴邀请我们过去。”
这样一来江游川更为不解了:“袁氏设宴和我们大理寺有什么关系?”
石泰向他勾了勾指头,示意他过去,侍卫见状也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江游川只好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石泰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和周清瀚一早就怀疑袁氏今年所缴的税有问题。我手上还有其他案子实在是跑不开,正好你回来了,明日替我去好好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江游川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份差事。
***
次日,上京城中,何府。
曾若初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品,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今日本来是准备去和宋城坦白自己接不了贺施儿的活的,谁知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何为意和云绮站在了她家门口。
“初姐姐,昨晚歇息的怎样?”
“义妹,早上好啊!”
他俩异口同声地开了口,吓了曾若初一大跳。
曾若初本来想发挥自己优秀的脑补能力想一下这两位大早上来找她是要做什么,可她最终发现自己的能力还是欠缺了一些,她根本想不出任何原因。
她随意地靠在家里的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询问道:“两位大早上的光临寒舍是要做什么?我可没准备早膳。”
这话让何为意不乐意了,他撇了撇嘴说:“什么呀,我可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带你去我们何府吃顿好的。”
曾若初顿觉自己满头问号。
他对自己赔礼道歉做什么?他也没得罪她啊?
况且今天的何为意依旧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骄傲的公鸡,头也傲慢地高高扬起。这个态度是来赔礼道歉的???
一旁的云绮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揽住曾若初的胳膊说:“其实是何老爷听说了昨日的事,他说何公子对你和江大人口出狂言,诬蔑你们两个的关系,所以一定要他来跟你和江大人道歉,否则未来几个月一块碎银都不会给何公子。”
曾若初了然的点点头。
还是富一代有远见,知道何为意在百花楼大闹之后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他还得罪了江游川,得罪了江游川就是得罪了大理寺,那可不好办了。
不过何为意还要去给江游川道歉,这问题就很大了。
“所以你们待会儿还要去找江游川?”她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道。
江游川昨天可是说过了,日后不想看见她,那她也没必要那么不识趣地跑到他跟前晃悠。
何为意摇了摇头说:“我今天早上已经去问过了,这江游川一大早就不见了,说是少卿大人给他派了什么活。正好他不是说什么不想见到你嘛,所以我想着改日再叫他吧。”
这话倒让曾若初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何为意的肩膀说:“好啊,烦请义兄带路,带我去何府想要美食。”
民以食为天,什么宋城啊江游川啊都给她短暂的消失吧,现在她的头等大事就是享受佳肴,且不允许被耽搁一下!
可是虽说曾若初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当她看到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时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吃过最高级的一顿饭就是电视台的年会席,可现在她眼前的这一桌简直比那场年会席还奢华。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活吗?她真的越来越羡慕了。
正当曾若初面对着这一桌子菜不知道如何下手时,一位中年男人走进了会客厅。
他的眉眼只见与何为意有几分相似,可比起何为意他显得更为稳重。
曾若初猜出这位应当是何为意的父亲,何家的富一代——何元祐。
何元祐瞧见曾若初后便笑着迎了上来:“这位便是曾姑娘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曾姑娘当真是花容月貌,宛如天仙下凡。”
他这一番话把曾若初哄得心花怒放。
要不说人家能当富一代呢?就凭这张嘴也能驰骋生意场啊。
想到这,曾若初忍不住嫌弃地瞧了一眼在角落里傻笑的何为意。
明明是亲生的,怎么就差了那么多?怪不得大小姐嫌弃他。
何元祐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女便赶忙上前替他弄好座椅,伺候他入座。
席间几人畅所欲言,就连一向爱哭的云绮也被何元祐逗得频频发笑。
何元祐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歉意,并且替何为意发誓日后再也不会在外面胡乱说话了。曾若初也表示自己已经谅解,不会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正当他们几人聊得正开心时,何元祐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一脸严肃的对曾若初说:“曾姑娘,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何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成全。”
“您尽管说,有什么我能帮到的,我一定替您解决。”曾若初在这期间被何元祐戴了无数顶高帽,已经不好意思再推脱些什么了。
“是这样的,今晚袁氏有个宴席,是为了庆贺他们家小儿子中举而办的。我想着是时候让为意去单独闯闯这种宴席了,便让他独自一人前往。可你知道的,这小子莽莽撞撞的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曾姑娘和云姑娘今晚若无事的话,可否陪着我家为意前往?”
何元祐说话的语气很是真挚,使曾若初无法拒绝。
她放下筷子,认真地想了想。
反正现在贺施儿的事情也没什么进展,她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着何为意去蹭一蹭宴席。
想到这,曾若初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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