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理拿着小熊头套站在原地。
兔头男依然用慢悠悠的语速说道：“那块显示板被打开了。我刚才下来的时候，一松手整块板就掉到地上。现在18楼叫不了电梯。”
莫理皱眉，她在判断兔头男的话是真是假。
片刻后，她问道：“显示板后面有什么？”
“我没……”
兔头男刚要回答，A梯就到了16楼，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沾满血污的电梯里站着一个和莫理差不多身高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大概二十来岁，穿着白衫牛仔裤，平底帆布鞋小心翼翼踩在稍微干净点的地板上，手腕处有明显的勒痕，她的左手托着右手手腕，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脆弱。
略显无辜的双眼警惕地来回打量16楼的两人。
“出来。”
少女清脆的嗓音跟一道低沉的男性声音同时响起。
兔头男不动声色地看了莫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打量起电梯里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听话地走出电梯，似乎是怕鞋子踩到有血污的地面，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略微失去平衡，兔头男伸手接了一下，才站稳身体。
在她走出电梯的同时，莫理已经自己走进电梯，并在电梯里将那只血淋淋的小熊头套套在自己头上。
透过头套，她问道：“刚才下去那个男的呢？”
年轻女人的手还搭在兔头男的手臂上，回头不知所措地看向莫理，神情复杂，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别跟头套上的眼睛对视。”
兔头男一把拉过年轻女人，将手放在她的眼睛前，阻隔年轻女人的视线。
电梯门在三人中间缓缓合上。
电梯依旧上行，18楼的按钮处于高亮状态，看来刚才那个年轻女人在11楼按下的是18楼。
她为什么去18楼？是吴星星让她去的吗？吴星星现在还在11楼吗？
吴星星跟她达成了什么约定？
“叮……”
还没想清楚思路，电梯已经抵达18楼，电梯门打开后，莫理先用脚抵住不让它合上，接着摘下熊头套，探出身体去查看电梯上下行按钮的显示板。
兔头男说显示板掉落，已经无法呼叫电梯。
在这种状态下被困在18楼，除非有其他人能够让电梯在18层停留，否则该楼层的人无法自主呼叫电梯。
根据【守则8】，被困在18楼的人在半个小时后就将迎来死亡。
电梯发出第一声“滴滴”的滞留警报音。
莫理没有理会警报音，利用电梯内明亮的灯光，能看到18楼那块被拆下来的显示板确实掉在地上，还带着几条因为重量而被扯断的线路。
原本显示板封住的地方，出现一个空洞，里面除了电梯原本的运行线路板以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圆头小按钮。
按钮上似乎带着什么图案，但以莫理现在所处的角度看不清楚。
“滴滴”，电梯发出第二声滞留警报。
寒气扑面而来，莫理看到黑暗中有东西蠢蠢欲动。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她迅速俯下身，伸手去够那颗被吴星星扔在18楼地上的兔头。
拿到兔头的一瞬间，她飞速撤回卡在电梯门上的脚，电梯门已经迫不及待合上。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得莫理的胸口发酸。
她看着此时电梯内有两个头套。
刚刚她注意到，兔头男并没有将18楼多余的兔头带进电梯。
兔头男并没有验证出【守则9】的优先级是否高于【守则1】。
【守则1：电梯门关闭时不能存在两个或以上的头】
【守则9：熊、兔子能够存在于同一部电梯中，不论有多少个头。】
事到如今，只能自己验证。
莫理没有按下任何按钮，她深吸一口气，戴上“熊头”，并将“兔头”夹在腋下。
来吧！现在电梯里有两个头！一个是人戴着熊头，一个是兔子头套。
“熊”和“兔子”能存在于同一部电梯中吗？
电梯依旧处于上行状态，看来是有高层楼的人叫了电梯。
19，20，21，22……
电梯平稳上升，戴着熊头的莫理除了感觉到自己紧张导致的呼吸急促外，并没有遭遇其他任何伤害。
她对了！
如果达成【守则9】的状态，那么【守则9】的优先级就比【守则1】高，让多个头处于同一部电梯中！
27，28，29……
莫理心脏跳得都快飞出来，她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不让自己兴奋过度。
——现在只不过是找到破解这个“电梯守则”的第一块拼图而已。
“叮！”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在30层打开。
站在30楼电梯门口的，是一个看起来年过四十的瘦小中年妇女，身高大概在一米五五左右，头发一丝不苟盘在后脑形成一个发髻，夹带着一丝丝失去黑色的灰发，身上穿着一身运动服，脸色不是很好，但眼神坚定有力。
运动服上别着一个育英高中的胸牌，上面写着“黄洗”两个字，名字后面跟着四个小字“教导主任”。
“我必须进电梯。”她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莫理。
随即立刻低着头，盯着莫理脚下，避免跟头套上的眼神接触。
这应该是30楼电梯门的第三次开启。
莫理反应过来，迅速让开位置，并将兔子头套递出去。
她并没有想停留在30楼的打算。
“戴上这个头套。”她说。
黄洗抬头看向莫理，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电梯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黄洗打了个冷颤，才伸出左手接过头套，踩着血污一步步走入电梯内，然后学着莫理的样子，将“兔头”戴在脑袋上。
莫理听见她在头套里笑了一声，说道：“呵，原来如此……‘熊’和‘兔’可以在同一部电梯中是这个意思……”
黄洗没按电梯，莫理直接按下11层的按钮。
电梯却依旧上行。
一熊一兔两个头就这样并排站在电梯里。
“你也是被扣在这里的？”黄洗指了指莫理的右手腕。
她从头套里发出的声音有点闷，但能听得出语速很平稳。
莫理“嗯”一声，余光瞧向黄洗的手腕，可怕的是她除了手腕有勒痕外，整个右手软绵绵的，呈现一种近乎压缩的状态，就像是手掌上的骨头全都折到一起。
她是硬生生从手环中将手抽出来的？
莫理突然想起那个肌肉男尸软绵绵的右手，看来他也是硬生生将手从手环中□□的。
“你的手……”莫理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担心起来。
黄洗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右手，口气略显窘迫的说：“哦，这个是得处理一下……”
“叮……”
话还没说完，电梯又停在33楼。
这应该是整栋楼的最高层。
开门后，电梯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带铁链的手环挂在墙角还在晃动。
莫理走出电梯检查手环，黄洗跟在她身后，撑着电梯门。
手环冰冷异常，微微结着一层霜，没有被解开痕迹。
但33楼的人消失了，刚刚他还能按下电梯按钮。
显然是在等电梯到达的途中，超过了30分钟的限制，所以人消失了。
是被污染了吗？还是被抹杀了？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地方？
莫理和黄洗都没有说话，两人退回电梯内，默默等着电梯门自己合上。
“你要去11楼？”
黄洗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嗯。”莫理点点头，小熊头套跟着前后摇晃。
电梯终于开始下行，从最高层33楼下降。
32，31，30……
“叮”的一声，在29楼时，电梯门又打开了。
29楼是一个穿着蓝短袖黑短裤白运动鞋的大叔，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气势汹汹抬头打量电梯中的两人，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别跟眼睛对视！”莫理赶紧摘下头套，将熊脸对着后方。
黄洗也用一只左手摘下头套，反应很快也将头套的眼睛转向地面。
大叔看清楚电梯里是两个人后，特别是拿下熊头套的是一个看上去像学生的小女孩，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举手指着两人就破口斥责：“你们不能这样做！犯法的！”
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整个电梯间都有回响。
他的手环已经解开了，举起的右手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他另一手扒住电梯门，像是要掌控整个电梯的使用权一样，但却依旧犹豫着要不要进电梯。
“你要进电梯吗？”黄洗的口气已经很平稳。
大叔支支吾吾，抬起下巴回一句：“我……你们搞这样，是绑架啊！哈？？”。
见莫理跟黄洗没回话，他又有了些底气。
“啊？？？可以这样做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说话很凶，脸冲着血淋淋的电梯间却露出一副略显胆怯的神情，浑身姿态像是随时要跟人打架。
“滴滴——”
电梯发出第一声滞留警报音。
黄洗逐渐变得不耐烦：“你要进电梯就进，不进就松手。”
“你是谁！！！我看你是个学生吧？哪里读书的？几年几班？”大叔用更大的嗓音吼着，冲电梯里发泄着情绪，却不敢直面黄洗，只能对着一言不发的莫理喊道：“你们要被抓起来的知道吗！！私自绑架，掠夺他人财产，囚禁□□，还，还炸弹……”
他回头指了指29楼电梯间的天花板。
“滴滴——”
电梯发出第二声滞留警报。
寒冷从电梯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逐渐向三个人侵蚀……
“放手。”莫理冷冷地看着大叔，眸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身旁的黄洗回头看了莫理一眼，迅速摘下兔头一把塞到大叔手中，同时抬肘朝他扒着电梯门的手上击打过去。
大叔吃痛，放开了电梯门。
接着黄洗自己走出电梯，单手将大叔推入电梯中。
“你不要害死人呐！”做完这一切，黄洗嫌恶地对大叔斥责。
因为只有两个头套，所以电梯内此时最多只能同时进入两个人，如果大叔这次必须要进电梯，那么就需要有人先离开。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黄洗朝莫理点了个头。
她是懂规则的。
莫理心想，然后戴上熊头。
“把头套戴上。”莫理语气冰冷，将之前黄洗戴的兔头递给大叔。
大叔因为电梯门的关闭，暂时从寒冷中缓过来，他接过手中的玩偶兔头，抬眼看了下莫理的玩偶熊头。
“赶紧把头套戴上！”莫理重复一遍。
“你做什么！！！”大叔将兔头丢到地上，见电梯里只剩莫理一个女学生，举起手掌作势就要去打莫理。
他混杂着浓痰的嗓子一直发出威胁性的语言：“你别乱来！小心我打死你！”
“……”
莫理还没回话，就看到大叔脸上突然露出异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