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颜彻仔细看着他脸上的伤疤，小小的一条，可能只有指甲那么细小的伤，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若是放在颜彻身上兴许都不会被发现。
可顾长珩却十分在意自己的相貌。
他在心底跟颜彻想比较，他生的太好了，天人之姿不似凡人，尤其是那股淡然出尘的气质，好似世间万物都不再眼中，却又透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慈悲模样。
顾长珩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便矮了一头，心里十分不舒坦，他自认为自己能勘破因果未来，是天选之子，那自然样样都要最上乘的，旁人若是比他强的，便要超过，若是超不了，那便抢过来。
争强好胜本就是修士必备的品格，这是剑宗一贯的门规，若是失了斗志，那便与剑修无缘。
这也是顾长珩能备受楚狂青睐的原因，在楚狂眼中，剑修便要争锋。
“你的伤不是我做的。”颜彻否认。
他现在无法握住那柄剑，是的，因为前世的噩梦，即便过去了两辈子之久，他也无法忘记。
他生出了一些心魔，害怕握剑时伤及无辜，还有剔骨之痛。
顾长珩嗤笑一声，道：“师兄，你既然做了为何不敢认？”
颜彻不会跟他解释那些，顾长珩也不会相信，立即又道：“师兄，待我修为超过你那日，这一剑之仇，我必定会报。”
颜彻拧眉看着顾长珩，提醒道：“师弟，修道更在修心，杀欲如此之重，会折了自己的福缘。”
“哼，你是怕了吗？”顾长珩轻笑一声。
颜彻静默不语，淡淡的看着顾长珩，他一甩长袖，潇洒离开，颜彻不经摇头，他这种性子必定会结仇，所以前世才有人要毁了他的丹田灵根，嫁祸于他。
颜彻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些，心里有了猜测却又否认，他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如此揣测别人，徒增烦恼。
至于楚狂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剔骨索命，他自然心中有恨，只是他现在无法离开不妄山，只因不妄山底供着颜彻最在乎的东西。
颜彻去见楚狂时，他正在教顾长珩剑法，手把手的教，颜彻在一旁立着，等待楚狂的问话。
楚狂自创的剑法【弑】十分狠厉，锋芒毕露，就如他这个人，狂傲且好战，目空一切的傲，连带着剑招都透着寒意，顾长珩学的非常好，尽得楚狂真传。
在颜彻小时候，他也曾教过他这套剑法，可颜彻天资愚钝，完全无法领悟剑意，使出来的剑法每每都无法入楚狂的眼，长此以往，他便不再教他了。
“彻儿，跟你师弟过几招，为师看你最近修为可有长进。”楚狂丢过来一把木剑，“兄弟过招，点到即止。”
“是，师尊。”颜彻执剑而立。
顾长珩扯了扯嘴角，笑道：“师兄，我可是会用尽全力，不会手下留情的。”
颜彻尚未搭腔，顾长珩便长剑直取颜彻首级，杀意毕露，颜彻立剑挡过，手腕极为灵活，长剑如藤蔓一般，直接绞上顾长珩的剑，刺向他的手腕。
他的剑法极快，顾长珩手中木剑已落地，心头一慌，避闪不急，以为自己的手就要废在这里，不过敲打他手腕的只是剑背，力道不小，让他整个手臂都疼到发麻。
颜彻一招制敌，见顾长珩落败便收剑，站立的位置都未曾动过分毫。
一句轻飘飘的“承让了”从他口中说出。
顾长珩捂着巨疼的手臂，抬头看向颜彻，他的剑法竟然如此之高，兰芝玉树，温和有礼，楚狂首徒……
楚狂看向颜彻的目光也变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道：“彻儿最近修为大有长进。”
“多谢师尊。”颜彻淡淡的回道。
楚狂见他还是如以往一般恭敬，礼数周全，可总觉得语气中透着疏离，不似以往的亲近，他沉吟片刻，道：“近日元都有异，彻儿与我们一同前去。”
“徒儿有私事要办，只怕……”颜彻想去看一下谢忱桓如何，他已经跟他承诺过，一个日夜便会回去。
楚狂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颜彻，道：“我相信元都的事情，比你私事更为重要。”
颜彻正要开口，楚狂便丢了一个东西过来，他立即顺手接下，待到看清手中的东西，颜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瞪大了眼睛看向楚狂，道：“师尊……这是……”
“你一直在找的鸳鸯和合香囊，碧眼的鸳鸯，针脚走线都找绣工确认过与你那个别无二致，你还觉得私事更为重要？”楚狂漠然的问道。
颜彻心中挣扎了片刻，捏紧了香囊，问道：“师尊，何时出发？”
“明日便走。”
楚狂说完便离开，顾长珩跟在他身侧说些漂亮话，央求他教他更厉害的剑招，他要打败师兄。
楚狂回了句：“你跟你师兄较什么劲？”
“可是师尊不是说过剑修要成为最强者吗？我连师兄都打不过，算什么强者？”顾长珩嘟囔道。
两个人渐渐走远，颜彻听不清他们在做说什么，也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两个锦囊，暗红的底上面绣了鸳鸯和合的图案，他的那个已经变得十分陈旧，而楚狂新给他的那个，却是九成新，应该是近两年才新绣的。
“为什么鸳鸯的眼睛是绿色的？”稚声稚气的询问。
美丽温婉的女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因为黑色的线没了，绿色的线还有得多。”
“那让爹爹去买，我要去集市上买许多。”小颜彻道。
“好，那明日我们带彻儿一起出去，还给你买最爱的糖葫芦好不好？”女子生的极美，眉宇间透着十二分的温柔。
“我要吃两个。”小颜彻开开心心的说道。
画面再一转，是她抱着小颜彻打开了秘境，她将荷包放在颜彻的怀里，叮嘱道：“彻儿，这是我们颜家的宝物，你好好藏着，一定要活下去。”
“娘亲，娘亲，不要丢下我。”小颜彻大喊着，可是他那时候太小了，根本打不开秘境的禁制。
他不知道在里面哭了多久，再一次见到人来，便是那个红衣客，他手中的剑沾染了无数的亡魂，那些神魂寂灭之前，发出痛苦的嘶吼。
“颜！彻！”藏在黑暗中的脸，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沙哑，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他的嘴角裂到了耳边。
“娘！”颜彻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做梦了。
他浑身冷汗，脸色发白，他坐起身来，看着窗外的山间明月，不由倍感寂寥。
因为噩梦，他便不再睡觉，他盘腿坐在榻上，开始修炼，内视丹田时，发现自己内府里的金丹已经逐渐出现元婴的雏形，虽然很不明显，可是这是突破的征兆。
颜彻心中觉得自己这修炼的速度确实提高了不少，大约是借了谢忱桓的光，不然靠他自己的话，也不知道要多少年。
他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谢忱桓，本该现在就去看他的，只能等到七绝长老练出新的丹药再去寻他，说清楚道明白，不要生出嫌隙才好。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内里的元婴，噩梦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心中生出几分喜欢来。
这时耳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谁？谁在笑？”颜彻立即警觉道。
“无知小儿，什么元婴？你那是怀孕了，你竟不知？”老者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