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呆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姐姐叛逃了……咒高竟然让它的宝贝疙瘩叛逃？
真人用手指轻轻戳她的脸，又指着黑衣人问，“姐姐，这个怎么办？”
晴子定定神，按下慌乱的心思，摸摸真人的脑袋，勉强笑着说，“再等一下。”她一把推开男人。
男人的脑袋磕在地上，一股细小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本就身受重伤，多处骨头碎裂，关节错位，经不住这么折腾。
“叛逃？”晴子冷笑一声，“你说叛逃就叛逃？都要死了，冒出这一句你觉得我会信？”
她揪住男人的头发，盯着他充血的眼眶，“说说看，谁告诉你这个消息，想把我引到哪里去？”
男人抽搐两下，面容扭曲，瞪着她，死活憋不出一句话。
“姐姐，他要死了。”真人小声提醒。
他从附近草丛里找来一根狗尾巴草玩。毛茸茸的狗尾巴沾了血在男人脸上画画。
晴子甩开手，只听“通”一声，男人的后脑勺重重地摔在地上。
“交给你了。”
“好。”真人欢快地答应。
他拖着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慢慢走进路边的半人高的草丛里。那里还藏着十二个失败品，很快会有第十三个。
真人做实验的时候，晴子也不闲着。这一闹腾，吃晚饭的兴致一扫而空，只剩下满肚子火气。
她施展咒术「窥视」，引动埋在伊藤静美身上的“标记”。
整洁的酒店房间，铺好的床铺，干净的卫浴间……前一刻还是巷子里的□□女，下一刻就住进豪华酒店。
晴子望着不远处东京银座的灯光海洋，冷笑。
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成为香饽饽、给别人提供发家致富途径的一天。
等真人从草丛里走出来，晴子牵起他的手离开这里，边走边问，“我们今晚住酒店，好不好？”
“是大酒店吗？”真人眼里的期待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他摇头，语气坚定，“不行。如果住酒店，那些人会派更多人来抓你。”
“不会。”晴子一手搂过他的肩，一手拉着他，慢慢走，温和地说，“如果有人通风报信，把那个人杀掉就好了。”
真人仰起脸，满脸笑意，“好，如果有人要抓你，我帮你杀了他。”
“好孩子。”晴子赞许地看着他，“要开始了。”
咒术「定位瞬移」
******
东京银座彬夜酒店，4033室。
伊藤静美泡完澡，穿好睡袍，赤脚走到餐桌边倒一小杯红酒，举着酒杯来到落地窗前观赏夜景。
“好看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她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扭头，对上晴子簇满冰渣的眼神，顿时觉得身体僵硬，嘴唇被冻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看吗？”晴子又问了一遍。
她仿佛打开了突然某个关卡，哆嗦着向后退，直到撞倒红酒瓶，“噼啪——”酒瓶落在地上，瞬间碎裂。
这一声爆响，直接把她带回那个夜晚，她不受控制地回忆，不受控制地抱着头尖叫。声嘶力竭。
晴子受不了这种炸裂的噪音，大步走上去，一个大逼斗扇在她脸上，把人狠狠地扇到地上。
世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伊藤静美的喘息声，抽噎声。
真人踩在她的浴袍上，拉着晴子的袖子问，“姐姐，这个也给我吗？”
“这个等会儿给你。”晴子走到伊藤静美的头旁边，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扭头面朝自己，“说说看，你想怎么死？”
伊藤静美红着眼睛看，踌躇片刻，“呸”，吐一口唾沫。
晴子气笑了，“这么喜欢吐唾沫，要不我把你的舌头拔掉，让你失血而死？这个死法喜欢吗？”
伊藤静美冷冷一笑，眼神坚毅，“我……”
“啪——”又是一巴掌。她的脸被扇到另一边，脸颊上迅速浮现一个渗血的巴掌印。左右脸颊各一个，挺对称。
晴子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听清楚，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没让你说话，你没资格说话。”
伊藤静美怨恨地瞪大眼睛，没说话。她不甘心。
“乖。”晴子展颜一笑，笑容里全是鄙视，“首先第一个问题，你联系的是谁？支持D-3实验的那部分人？还是咒高？”
伊藤静美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嘴里蹦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哇哦～”晴子轻拍她的脸颊，脸上的笑意转眼消失，“少给我装出这副誓死不屈的样子。我不欠你们，是你们一直在惹我。”
“不欠？”伊藤静美张大嘴巴，癫狂地笑着，“你不欠？你不欠谁欠！不是因为你，我们会变成这样！”
晴子用力将静美的脑袋摁在地上，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女人掐死。“哐当”一声，地板发出沉闷的震响。
“那是你们咎由自取！是你们拿我实验，把我变成特级咒灵。你们丧尽天良，还想好好活下去，凭什么？你公平了，谁给我公平？”
伊藤静美咳出一口血，血迹粘在牙齿上，红白交错，看着瘆人，但美艳。
她疯狂地笑着，笑声很轻，“变成特级咒灵？”她讽刺地看着晴子，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晴子骤然觉得背脊发凉，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伊藤静美伸出枯瘦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只是轻轻地握住，笑着说，“你是失败品啊。”
她像个小计谋得逞的熊孩子，满意地欣赏晴子冷硬的表情逐渐龟裂。
失败品？是什么意思？
简简单单三个字，贯穿了晴子前十五年生活的三个字，她自诩比任何人熟悉这三个字，但此刻，这三个字却如此陌生。
“你天生就该是咒灵，毕竟，你是双胞胎里不详的那个。都是因为你……”伊藤静美还想继续说。
晴子暴怒打断，“我不是！”
就像是抹去曾经的自己一样，她一点一点用力，拼命遏制杀人的冲动，看这个女人在手里挣扎、喘气、露出求饶的眼神，丝毫不觉得畅快。
现在，这女人还不能死。她松开手，那一刻，好像也放过了自己。
伊藤静美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等缓过劲儿来，她扭头继续挑衅，“怎么？是舍不得杀我？我的命握在你手里，我都不宝贝，没想到你这么稀罕。”
晴子整理好心情，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温柔的笑着说，“当然稀罕，我可不是滥杀人的人，你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行。”伊藤静美躺地上，一副任君鱼肉的样子。
晴子捏住和伊藤静美相连的“线”，看着她说，“从你嘴里撬出点东西可真不容易，你真是条好狗，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办法知道。”
说完，她扯断“线”。
线头还没有融合的空隙，她朝伊藤静美挑衅地笑笑，“你待会看看，是我知道的多，还是你记住的多。”
******
晴子介入伊藤静美的记忆，就像旁观别人的梦境一样，她也旁观了这个女人的前半生。
四岁前的伊藤静美就是东京街角一个默默无闻的流浪汉，跟着吊儿郎当的父亲，浑浑噩噩过日子。
和真人一样，她瘦小，总是遭到同年龄段的人的欺负。
一直被打，一直忍受，直到某一个傍晚，一个小男孩掏出一把美工刀，装模作样的吓唬人。
小静美果然被吓哭了。她四处躲藏，却一次次被大孩子们按倒在地上。推推搡搡间，嬉笑声里突然传出尖锐凄惨的哭声。
那把美工刀划伤了她的眼睛里，鲜红的血汩汩流下，顷刻间涂红了大半张脸。
大孩子们怕了，一哄而散。
小静美哭了会儿，确认那帮人都走远了，她才慢慢站起身，走到附近一条小溪边洗脸。这条小溪僻静，是她的秘密基地。
今天溪边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有个女人在洗手。这个女人衣服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红色痕迹。
小静美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女人身上的血迹，没说话，默默走到她身边洗脸。
冰凉的水刺进伤口，小静美呜咽着，越洗越疼，越洗越脏，血水混进溪水里，渐渐褪色，她的脸还是一片红。
“需要我帮你包扎吗？”女人突然问。她递过来一条手帕。
小静美身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也没有接手绢。“谢谢。”她小声说。
白色的手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女人收回手帕。
小静美悄悄抬头，心想这么善良的女人得有多好看。
入眼，一条长长的伤疤横在额头上，下方是一张五官公整的脸。
晴子清晰地感受小静美的心跳和心声，“原来这么善良的人也和她一样，受人欺负啊。”
但小静美听不到她的心声，“我艹，这他妈是羂索吧。”
女人笑意浅浅地看着小静美，“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小静美摇摇头，转身跑开。跑出几步，她又回头说，“是爸爸让的。他说我们不能接受和自己一样的人的好意，他说这不是好意，是厄运。”
晴子一下子回想起挟持她的矮胖男人，默默在心里点赞，顺便也给小静美点赞，父女俩都很勇。
女人说，“可是，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小静美摸了一把血，随意抹在衣服上，“没事的。爸爸说，破皮的伤口都会好起来的。”
“那眼睛呢？不及时治疗的话，眼睛会瞎掉的。”
“瞎掉也会好起来的。它破皮了。”
小静美转身想走，夕阳照在小溪上，波光粼粼，眨眼间，天黑了……
不对，是她看不见了。
黑暗里，女人的声音格外清楚，“这么好的眼睛，真瞎掉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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