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炎虎不知道这位殿下在笑什么,总感觉有点咸鱼翻身小人得志那味儿。
“哦,对了,殿下你看!”
葛炎虎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
“我简直不敢相信,当初殿下让我帮忙下注,我竟然还劝殿下。”葛炎虎到现在拿着这厚厚的银票还感觉跟做梦一样。
当初说道宫里人开了赌局,猜第一个跟回来的霍宸杠上的人会是谁,葛炎虎跟霍昭提的时候,霍昭就搜罗了自己所有的钱财拿去给葛炎虎,让他帮忙下注。就押了赔率最高的霍齐。
这葛炎虎怎么能不劝呢,当时只有几个人押霍齐凑个热闹,而且还都是几两碎银子,霍昭这一出手总计上百两,实在是一把豪赌。
葛炎虎知道霍昭过得不容易,这钱攒的就更加不容易了,不希望他血本无归,结果霍昭坚持,葛炎虎没办法只能顶着众宫人看傻子的目光,下了赌注。
结果今天演武场的事情一发生,惊呆了众人。
按照赔率,霍昭整整赢回了五千多两。
葛炎虎去拿钱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红,他只能按照霍昭说的,若是赢了,就说这钱是很多人集资一起下注的,这话一出,倒是给葛炎虎省去了不少麻烦。
葛炎虎现在回想起来,就感觉,这位主子神了。
霍昭勾起嘴角,意外的第一桶金,霍昭并没有收下,而是全部交给了葛炎虎。
葛炎虎惊愕的看着霍昭,满脸的不解。
“我在皇宫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留下这么一笔钱财对我不见得是好事,我想以后能出宫的时候当做本金做做生意谋生,可否请你暂时代为保管?”霍昭请求道。
葛炎虎呆住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殿下就这么信任的交给他收着?“这这这……不太好吧。”
霍昭爽朗大气一笑,拍着葛炎虎的手道:“我拿你当兄弟看,信任你,不交给你,我也不知道该交给谁了。”
被信任是很容易让人热血上头的,尤其是葛炎虎这样的直肠子,当即就激动答应下来,正好次日他要出宫,可以帮忙送回家收着。
随即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葛炎虎倒是想起今日拿钱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流言蜚语,关于煞星诅咒之说。
本来葛炎虎不好说的,但是又觉得可能对霍昭有不好的影响,就提着胆子说了。
没想到霍昭不仅没有因为这样的传闻而动怒,反而感谢他告知真相,夸他够义气,葛炎虎被夸的瞬间找不到北了,心中也越发偏向霍昭,觉得霍昭比其他那些皇子好多了。
等葛炎虎回到忠勇将军府,在父兄面前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时,两人都傻了,赶紧追问葛炎虎怎么就跟这位传闻中最不招人待见的皇子扯上关系了。
葛炎虎老老实实说明了情况,话里话外都是对霍昭的赞赏和同情,听得父兄两人频频皱眉,他们可不像葛炎虎这般单纯,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虎子,回头在宫里还是要谨慎点,最好跟四殿下保持距离,他……”葛将军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到葛炎虎道:“哦,我知道,殿下也交代过,不宜让外人知道我们关系近,对我不利。父亲,大哥,你们也别担心,我就是觉得四殿下一个人在皇宫挺可怜的,能帮一点是帮一点。”
看着乐天派的傻孩子,他们也怕多说反而影响他,只能言尽于此。
葛炎虎见父兄没啥要说的,就把钱放下,让长辈处理。
结果刚放下,就看到旁边摆放着一本兵书,上面有大哥葛炎龙的笔迹。
“咦,大哥也在看这本,昨晚见殿下也在看这个打发时间。”
葛炎龙愣了一下,有些不信,这可不是简单易懂的兵书,比较冷门,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世家才可能去阅读学习,就连父亲和弟弟都看不到这么深的,更别说一个生活艰难,读书认字也不过才两三年的少年皇子了。
“是吗?他看得懂?”葛炎龙语气虽不鄙夷,但也是有些看不上的感觉。
葛炎虎没听出来,就道:“我也不知道,就听殿下说里面有一个姓朱的蠢材被人吹成了战神十分搞笑。”
“胡说什么呢,我记得里面只有一个朱将军用兵如神,救国家于危难。”葛将军无语道:“估计压根没看懂。”
说完,葛将军摇头,拿起装钱的盒子就去私下交代管家了。
葛炎虎听父亲否定霍昭,心里有些不痛快,已经开始护短自己兄弟了。结果一转头却见大哥脸色怔然。
“大哥?”
葛炎龙回过神来,竟开口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葛炎虎点点头道:“是啊,殿下说,若不是正好碰到难得一遇的大雨,就凭朱将军纸上谈兵的战术,不仅不能救国,还会导致一招落败,满盘皆输的局面,那之后朱将军就没有领兵过,估计不是年事已高,而是因为心虚,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个本事,但是他已经被吹嘘太厉害了,才会记录在兵书上。”
葛炎虎当时听完霍昭分析,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是这一会儿听父亲否定,就分不清了。
而葛炎龙却是满满震惊,就现在在世的名将中有几个敢果断认定这书册上的朱将军兵法有问题,就连他父亲也只会赞一声天时地利人和,但是行军打仗,怎么能依靠老天偶尔一次的运气呢,所以葛炎龙也认为这个朱将军是一个蠢材,差一步就害得自己国家国破家亡。
只是没想到一个人人贬低的皇子竟然也看透其中问题。
“这是谁……教他的吗?”葛炎龙还是不敢相信。
“没有啊,他自己看书看出来的。”葛炎虎道:“殿下很好学的,那本兵书哪怕他不待见都能倒背如流。”
葛炎龙不得不在心中重新评估这位殿下的,若这一切都真的是霍昭所思所想,那至少行军打仗的天赋,众皇子中就无一人能比得过霍昭了,只可惜……
“二弟……殿下不是在跟你学武吗?好好教导,骑射有机会也好好教一下,估计皇宫内的武师傅没几个真心教他的。”
“嗯。我会的。”
霍昭知道,葛家大概已经知道葛炎虎跟他接触的事情了,先给他们打个底,之后再慢慢收服葛家。
而现在他要应付的人是霍宸身边的谋士。
大概是知道霍宸打算好好把他培养成自己人了,那些谋士也没有其他理由反对这个对主子有救命之恩的兄弟,只是还有些人心中不安。
所以霍昭一搬来承乾宫,霍宸就出现,尴尬的说了一句,“四弟也算是福星高照,伤害你的人都有了报应。”
若不是葛炎虎提前给他打底了,他倒是忘记,他身上还有诅咒煞星之说。瞧霍宸那毫无霸气,胆小怕事的样子,也难怪给他两次机会都坐不稳储君之位。
霍昭立马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也不算福星高照,只是对付我的人比较容易倒霉。”
“真……真的吗?”霍宸紧张了。
“是啊,从小就这样。听说我是煞星体质,对我不善者必遭厄运。”
霍昭说完,霍宸脸色都僵了。
结果下一秒,霍昭就道:“以前我还挺嫌弃我这体质的,不过现在总算是有点用处了,以后我跟着大哥,谁对大哥不好,就是对我不好,那他必然要倒霉。”
霍宸一听,猛然间反应过来,瞪大双眼。
对啊,还能这样解说,煞星是对外,不对内的,现在他们是自己人了。
霍昭看着霍宸神情变化,又加大一码,“我之前在民间听说过,煞星又称杀神,虽然会给周围带来血光之灾,但本质作用是庇护紫微星的,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追随大哥,不就是……”
霍昭说道这里,就不明说了,看着逐渐双眼放光的霍宸,霍昭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霍宸之后立马召集了谋士激动的说明了煞星的作用,有人去查,还真有一种说法是庇护紫微星的。
紫微星又称帝星,那不是说霍昭是会对未来皇帝有好处的存在吗?霍宸自认为自己是未来皇帝,自然就更加信任了这套说辞,顿时看霍昭的眼神比救命之恩时还有亲热。
十日后,本该养伤的霍昭,却跟霍宸一同来了习文馆。
霍朗和霍彦见到他来都颇为惊讶,毕竟听说他养伤要一个月才对。
两人不免揣测,是不是之前皇帝特意去了承乾宫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大肆奖励了一番,所以今日才跟打了鸡血一样来炫耀的?
他们倒是猜对了一点,霍昭是打了鸡血,所以能下床走动后,立马就要求一起来上课。
他好些天没见到苏梓闻了,强烈的渴望,让他不愿意再等下去。
伴随着大门打开,一阵淡淡墨梅香飘来,瞬间让霍昭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回头,就看到刚刚踏入大殿的人脚步一顿,也正看向他。
苏梓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霍昭的一瞬间,立即如冰碎裂,难得泄露了一丝惊愕的情绪。尤其是对上那双半眯着的眼,似笑非笑的神态时,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失衡。
但是很快,苏梓闻稳住心绪,语气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看着霍昭道:“四殿下怎么来了?太医院给这边的说法是殿下要请一个月的假。殿下若是伤没好全,还是请回吧。”
霍昭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苏梓闻有多不待见自己,估计恨不得自己一直请假请下去,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课堂上碍他的眼。
霍昭嘴角勾起一股逆反的坏笑,表情却颇为乖顺讨巧。
“自然是因为对老师……思念的紧。”
语调上扬,好似一个爽朗少年郎撒娇一般带着甜腻的气味。
此话一出,殿内都安静了,苏梓闻仿佛幻听一般,不可置信,漂亮的柳叶眼都不免瞪大了些,看到的却是霍昭浅笑盈盈的神态,那眼神直勾勾的撞了进来,让苏梓闻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其他人更是被霍昭这奇怪的说法弄得一怔。
就听霍昭接话道:“想要赶紧回来上课,毕竟我起步晚,总不能还老是丢课吧。”
这话让众人差点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只是心中对霍昭的表达方式有些不待见。
苏梓闻却感觉有些不自在,刚刚那一瞬间好像被调戏了一般,眉头微皱的看着现在态度跟之前又有些不同的霍昭。
似乎更加大胆……或者说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越发看不懂霍昭了。
霍昭却又继续道:“而且,因为老师你喂得护心丹,所以我的伤口本就比一般情况好的快,能这么早回来上课,还是老师的功劳。”
说着,霍昭突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苏梓闻的跟前,那快速逼近的气势和快要让人不舒服的距离,让苏梓闻本能的想要后退。
可是霍昭却猛然出手抓住苏梓闻的纤细的手腕,在苏梓闻心惊之际,又快速放开,仿佛只是拉一下他,制止他后退罢了,然后在一个看似合理的地方,对着苏梓闻行谢礼。
“当时多谢老师出手相救。”
苏梓闻怔然的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蛮横小子,沉声道:“殿下不必客气。”
说完就越过霍昭,迈步走向讲台。
双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刚刚被莽小子大力抓疼了。
苏梓闻揉了揉,再转身时已经一派风轻云淡,“准备上课。”
可是当视线扫过霍昭时。
却见霍昭站直身体,一边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目光仍旧定在他身上,那眼神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见他的视线扫过来,霍昭还挑了挑眉梢,刚刚的感激之态荡然无存,仿佛一个正在挑衅的小鬼,令苏梓闻的内心渐渐涌起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