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杰森很快便迎来了他的地下学习生活——布鲁斯以他的蝙蝠洞作为学校，而学校里只有一名学生——在布鲁斯暗自决定好杰森未来的道路之后
杰森开始进行负重和格斗训练，每天早上开始围着庄园跑圈，以及练习各种格斗技巧。这里布鲁斯不得不承认的是，杰森天生是当战士的料。
杰森大胆敏锐，总是勇于尝试各种高难度动作，他能够很快地学习并总结他的战斗方式，然后将其融合进自己的“街头无限制格斗术”当中。每过一小段时间他都不得不更加认真，直到杰森终于找到机会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放倒，布鲁斯发誓若不是杰森的手还太小，并且没有真的用力，他真的能输掉那场战斗。
当杰森对热武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时，纵使布鲁斯将枪支视为懦夫的武器，他也毫不吝啬地在下次训练前准备好市面上已知的各种武器，然后逐一教导他如何辨认，拆卸和使用。
杰森同时又极具战略头脑，从他喜爱看相关的书籍以及玩的战略类游戏就能看出一二，他会时不时地举出几场战争的例子问杰森，杰森也总能给予他一些很新的观点。
但他过于拼命了，不论是作为学生的课业还是作为罗宾的训练，他不止一次的看到杰森困得直打哈切，或是训练过量后偷偷让维奥兰德用魔法治好他的肌肉拉伤。
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事实上布鲁斯认为杰森已经很好了，非常好，远超他的对他的预期——但更准确的来说，是杰森总觉得自己没有迪克格雷森，也就是上一代罗宾好
杰森有一个算不秘密的秘密
他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偷偷看过迪克的演出。
那时威利斯偷了一个人的钱包，顺手把里面的两张票甩给了杰森，杰森就是用的那张票去看了“飞翔的格雷森”一家的表演，他看着那个并不比他高大多少的身影在高空旋转跳跃，仿佛真的在飞翔
那时的迪克格雷森就是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人，因为他是那么自由，那么快乐，仿佛没有什么能困住他。
而当他知道迪克格雷森就是罗宾时，这种憧憬更甚，他是最好的。直到杰森被布鲁斯收为门徒，开始接受训练之后，迪克就变成了横隔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原先的憧憬逐渐变成了他的目标，他必须要超越的对象——他不想让布鲁斯觉得自己没有上一任好，不想让布鲁斯失望，尤其是当他说出“如果是迪克，他会……”或是“你做不到，量力而行”的时候
迪克格雷森不在这里，但这里到处都有迪克格雷森的影子。每当布鲁斯提起迪克他就会感到愤怒，窒息又无可奈何同时又会产生一丝令他羞耻的嫉妒，因为不管是布鲁斯，哥谭的市民，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迪克是最好的，迪克能做到很多杰森做不到的事。
杰森拼了命地挑战自己的极限，只为距离迪克近一点，再近一点。
直到他今天因肌肉和韧带上的损伤，不慎从吊环上摔下来。布鲁斯禁止了维奥兰德用魔法治疗他，勒令他好好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
也许这是布鲁斯对他的惩罚，杰森钻牛角尖地想，他觉得他浑身都疼得快散架了，布鲁斯却连一个痛痛飞都不让维奥兰德对他使用。
而哪怕是现在杰森动一下都觉得身上疼得要命的状态下，他依旧挣扎着从床头抽来了一本计算机原理。
他今天的理论课还没完成，但他的视线却开始模糊，直到有水滴落在书页上他才发现他哭了。
布鲁斯透过虚掩着的门缝看到里面的杰森，走远后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有时候我觉得时间真的是个圈，想当年您也是因为运动过量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而那个老管家也是在门口默默叹气。”阿尔弗雷德说道
“阿福，你知道我担心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布鲁斯垮下肩膀，面对从小抚养教导自己长大的老管家终于露出了疲惫，像是个在外不顺利跟父母诉苦的孩子，“阿福你当时不在场，天知道杰森从那么高的单杠脱手上掉下来的场景有多可怕——因为肌肉拉伤导致的疼痛。但凡他晚一步没有调整好姿势，他会摔断他的脖子，或是把自己折成两段！而让他冒险做这些的愿意仅仅是因为迪克！”
“不，是一样的，布鲁斯少爷，也许你多赞扬几次杰森少爷这种情况会好一些？让他知道他已经足够好了。”
“但他不相信，他总觉得自己不如迪克那样好，但是迪克他几乎从记事起就开始练习杂技了，他从十岁就成为了罗宾，而杰森他才刚刚开始。”布鲁斯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杰森放弃他对迪克的比较，每次他说出或是表露出杰森不是迪克时，总会得来小孩儿变本加厉的逆反。
“那就少提迪克少爷，多说说杰森。他还是个孩子，您总要拿出更多的耐心和时间。”阿尔弗雷德平静地说道，“哦对，维兰小姐的私教课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能让维德进去，”布鲁斯知道阿尔弗雷德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必须记住这个教训。”
“我可不怎么认为，布鲁斯少爷，”老管家露出不赞同的目光，“比起教训，安慰才是杰森现在最该需要的。”
“杰！”终于得到老管家赦命的维奥兰德一刻都等不及得飞到杰森的床边，掏出魔杖就是一道治愈如初，“还疼吗？”
“谢了维兰，已经不疼了，赞美魔法。”杰森揉着眼睛，试图把脸上的泪痕擦掉
“那为什么，还要哭？”维奥兰德问道，“哪里不开心？”
杰森脸红得厉害，死鸭子嘴硬：“我才没哭，我只是打了几个哈欠。”
维奥兰德一脸我虽然脑子不好但我知道你在放屁。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杰森也不知道在跟维奥兰德怄什么气，扭过身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话是这么说，杰森依旧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他就听到了小姑娘哒哒哒往外走的脚步声，和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杰森的心情更不好了
不，他才不承认他后悔了，杰森气愤地掀开被子，结果扭头就看到了门口端着一碟小甜饼和两杯热牛奶的维奥兰德挣扎往他这边走：“杰，阿福给我们，送小甜饼，还有牛奶”
杰森的脸扭曲了一下，半天才别扭道：“我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了吗？”
维奥兰德歪歪头，她对语言的理解程度依旧是字面意思，一记直球打过来：“可是，我想跟杰一起，我就在旁边坐，不说话，可以吗……”
“……随便你！”杰森又钻回了被窝，但没多久他就掀开被子，给维奥兰德腾出来位置，“上来吧。”
“好耶～”维奥兰德小声欢呼一句，马上钻进被窝抱住了杰森，“你现在还不开心吗？”
“已经好了……好吧，我还是很不开心。”杰森撇撇嘴说道
“为什么？”
“因为迪克格雷森，”杰森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总是做不到像他一样好。”
维奥兰德努力回想着，最后疑惑地问：“迪格，格莱森是谁？是杰的，家教老师吗？”
“是迪克格雷森！活力双雄里的罗宾！”杰森无奈的纠正道，他就知道这个小傻子啥也不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将苦水一一倒出，“他太厉害了，我无法像他一样好。”
“为什么杰要跟他一样好？”维奥兰德还是一脸的不解，“杰比他好（better），为什么要变得跟他一样（same）”
“他比我强维兰，迪克可以在那么高的高空玩杂技，他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飞檐走壁，他当罗宾前甚至没有做任何训练就上场了！”
“可是，杰不是迪克，杰就是杰，杰才是最棒的，”维奥兰德更不解了
杰森多厉害啊，他一个人照顾她和凯瑟琳，他把欺负他们的流浪儿打跑，带她到处捡垃圾还钱，给她了一个家，教她说话，撬轮胎，这些迪克又做不到。更何况现在他还能读得进去晦涩的文学作品，拿出全A的成绩单，能把最棒的蝙蝠侠打倒（仅此一次），能跟布鲁斯就着她连听懂都费劲的问题大谈阔论……
维奥兰德摆着手指头数着杰森的诸多优点，最终是杰森臊地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这只是，只是你自己认为罢了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维奥兰德不喜欢杰森总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每次说这句话就意味着他们直接话题的结束，而维奥兰德想知道杰森在想什么，她现在跟扎塔娜学了好多魔法，总有一条能帮到他。
“我只知道我喜欢杰，所以杰就是最好的，杰不需要变成其他人，杰就是最好的，比最棒的蝙蝠侠还好。杰不需要踩着别人的影子走，杰是唯一是。如果蝙蝠侠想杰不好，那是他就是不喜欢杰，我们也不喜欢他。”
杰森听着小姑娘的内心剖白，突然想起来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小傻子对他说自己比蝙蝠侠和罗宾还棒，而他反驳了回去，她难过了整整三天。
他真傻，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不会再这样了维兰，”杰森回应了维奥兰德的拥抱，“你也是最好的”
“有些人啊，一把年纪了，说话的艺术都不如一个心智不全的女童。”
阿尔弗雷德对着坐在蝙蝠电脑前守着监听器听墙角的某只大蝙蝠指指点点
“恕我直言，您有维兰小姐的一半……不，三分之一，都不至于把迪克少爷气得离家出走一整年。”
“……”众所周知，让蝙蝠侠从他的嘴里吐出几句好听话难于登天，阿尔弗雷德怀疑就算天塌下来都有他家少爷的那张嘴顶着
“我决定把对维兰的训练提上日程。”布鲁斯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虽然他对维奥兰德未来是否能成为义警这一点持保留态度，但多学一些东西总是没坏处不是吗？而且有维兰在，杰森总归是能更收敛一些
……吧？
蝙蝠侠决定在杰森养好伤后他的地下小课堂就迎接他的第二个学生，但布鲁斯想不到的是这个决定正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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