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王劝狠狠地记住了一个词,叫:“恋爱脑。”


    何希有喝得酩酊大醉,抱着他的肩膀哀嚎:“让一个恋爱脑搞事业,真的好不道德啊啊啊啊。”


    何希有喝多了发疯,比过年的猪还难按住,王劝把何希有连背带抱地带回家居然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进了屋里,看见隔壁的灯也吹灭了。


    至于后头何希有酒醒之后,翻脸不认人,死不承认这个事,王劝也没多抓着他不放,王劝自己也没觉得被何希有折腾地差点回不去家这件事有多光彩,俩人就这么默契地都按下不提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相对来说比较顺利,何希有虽然是个恋爱脑,也不得不逼着自己独立起来,用了月余的时间把店面重新翻修了一下,之前这是个当铺,前面是封死的,只留下了一个窗口,改装得范围不小,花了何希有近五十两银子,他肉疼得连连失眠,最后终于完成了,还顺道打了个酒窖,何希有又开始喜不自胜,没什么事儿就溜进酒窖去,什么也不干,这摸摸,那碰碰,像个变态一样。


    他在装修的时候,王劝就不在齐云社干了,来这边给他帮忙,何希有本来只是试探着想问一问,没想到王劝却很痛快地答应了,搞得何希有都有点后悔没有再早点问他,没准何希有还能少受点罪。


    王如悔的酒甑交付,全都入了酒窖,何希有定了好几口和酒甑大小匹配的铁锅,还有就只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了,比如说何希有的牌匾要找谁来订,要叫什么名字,要招几个学徒,要找几个大师傅等等。


    何希有手里这点钱岌岌可危,他本来就花钱大手大脚,这处不想省,那处也不能敷衍,花来花去,就快见了底。


    何希有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摸着自己打的柜台,感觉这梨花木确实是不一样,看着就高端,又开始自夸起来:“我真是有眼光。”


    “一个柜子十两银子,”王劝在一旁扫地,让他躲开点,说道,“确实有眼光。”


    何希有说:“这就是中国的一句古话……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王劝闻所未闻,但是他已经学会了不刨根问底,省得引得何希有莫名其妙地发疯,他说道:“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嗯?”何希有说道,“没有在想。”


    王劝:“……”


    何希有说:“名字这个东西,一个代号而已,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你的东西是好的,就算挂个空牌匾上去,肯定也有人来。”


    紧接着何希有自说自话,给自己毙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够特别,中途冯十三郎来过几次,还问了这个事儿:“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何希有说:“不知道啊,你有什么建议?”


    “你会听我的?”冯十三郎明显不信。


    何希有:“不会啊。”


    冯十三郎道:“那不得了?”


    又过了几天,郑奇一也来过一次,何希有当时正撅着个屁|股在扣地板上的一个脏点,郑奇一从门外进来,看着准备得已经差不多了,只是门口的牌匾还空着,便问道:“牌匾呢?”


    何希有一激灵,差点没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还没想好叫什么呢。”


    郑奇一:“……还没想好?”


    “我已经收到你的请柬了,”郑奇一说,“不是再过三天就要宾礼了?”


    何希有说道:“三天,还好,还好。”


    结果到了宾礼的前一天,何希有还坐在掌柜的的柜台前,愁云惨淡地对着张纸挠头皮。


    王劝又干活干到他那里了,推了推他,示意他让开点,何希有忽然一个醒悟,说道:“不如就挂个空的上去吧。”


    王劝:“你随便。”


    何希有被他冷淡的态度熄灭了大半的热情,他说道:“我还以为我这个想法很有创意的。”


    王劝说:“是挺有创意的,没人这么干过。”


    只不过他说得实在是太无波无澜,导致并没有什么可信性。


    但是何希有实在是想不出要叫什么,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让王劝去把牌匾接了回来,空空的牌匾挂上去,然后再盖上红布,等着明天揭开。


    除此之外,何希有还定了两块长长的红布,这红布的尺寸实在是太离奇,一块足有两丈长,宽却仅有一尺长,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一块红布更夸张,长四丈,宽四尺。何希有腆着脸砸价,又让布庄的老板给自己赠送了这块这牌匾的红布。


    这红布送来的时候,用了一个马车,两个大汉给他卸了货,然后何希有踩着梯子,王劝在下头扶着,让何希有把这块红布盖在了牌匾上。


    何希有这才生出一些实感来,自己这散尽家财,就是为了明天这一哆嗦了。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生出些紧张来,之前一直没有这种感觉来着,光顾着哀叹自己的恋爱运了。


    王劝最后擦了擦明天宾礼的桌子,何希有看他也很累,说道:“走吧,出去吃点。”


    王劝一直很瘦,就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口腹之欲,吃什么都行,但是何希有快馋死了,他说道:“你把你爹也叫上,咱们出去搓一顿。”


    王劝说道:“我爹不喜欢出去吃东西。”


    “为什么啊?”


    “他怕被人下毒。”王劝很平常地抛出这个让人难以接下去的话。


    何希有:“……”


    何希有说:“那咱俩出去吃,给他带回去点。”


    王劝考虑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他道:“早点回去,不然他要担心。”


    何希有比了个“ok”的手势,他也不管王劝看不看得懂,何希有现在说话和做事都是这个态度,管你明不明白,反正我就要这样。


    不过王劝不管明不明白都不问,就记住了这个怪异的举动,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判断出它的语境了。


    何希有摩拳擦掌,带着王劝去了个平时没怎么去过的饭馆,这饭馆不如醉越楼气派,也没什么格调可言,大家都是坐下就喝酒吃饭,连说话的都少。


    何希有要了两壶酒,然后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给王劝倒了壶茶水,自己自饮自酌,没一会儿,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


    二斤牛肉,一条炖鱼,一份萝卜干咸菜,最后上来的是一只炖鸡。


    这在这家店里,已经算是非常奢华的一桌菜了。


    何希有扯了个鸡腿递给王劝,王劝让他放在碗里,吃得很斯文。


    何希有看着他吃东西,心生感慨,道:“明天的宾礼,就不是吃饭的局了,今天这顿饭,就算咱俩提前庆功了。”


    王劝:“可以。”


    何希有看他总是老神在在地样子,忍不住想要祸害祸害他,捏捏他脸,或者揍他一下,但是现在王劝的防备心也重了,不太好得手了。


    王劝把鸡腿吃完,一抬头才发现何希有在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下,说道:“不是还有一个吗?”


    何希有:“?”


    “我有那么馋吗?”何希有哭笑不得。


    王劝说道:“没有吗?”


    何希有想到自己前几天清汤寡水,吃到抗议的时候,便也没有办法挺直腰杆否认,他道:“我只是想,你看,你也过完了生日,以后你就能帮我做更多的事情了。”


    带孩子虽然好玩,但是何希有不想总是带了,他还是比较怀念王劝十八九岁的时候。


    王劝道:“我现在也已经帮你不少了。”


    何希有实在是……就连王劝这么能忍耐的人,都觉得他实在是太难缠了。


    独立性几乎没有,什么事都要和人商量才能做决定,而且非常讨厌自己做事,一定要有人陪着才行,王劝起床了不能自己先去干活,得等他醒了,然后和他一起先吃饭,吃完饭再去做事。


    王劝也是相处下来才意识到,和何希有相处其实是相当累人的,他就好像是长在了你身上一样。


    何希有还不知道王劝在心里给他定了性,他还不满意王劝说的话,道:“什么话,什么叫帮我,以后我可以封你为二掌柜。”


    王劝兴趣不大,他说道:“你挣点钱,多雇几个人就行了。”


    这也是何希有的燃眉之急,他也愁得不行,马上萎靡了下来:“唉。”


    俩个人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喝茶,也吃了挺长时间,何希有把一肚子的忐忑都倒了出来,也不管王劝愿不愿意听,说了半天终于累了,转头一看都已经天黑了。


    何希有说:“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王劝困死了,说道,“亥时了吧。”


    何希有:“!”


    “你怎么不提醒我?”何希有说,“你爹该着急了吧!”


    王劝道:“罢了吧,别急着走了,他该生气早就生气了,不差这一会儿了。”


    何希有说:“你说什么呢啊,小二,打包!”


    何希有拎着王劝就跑,埋怨道:“你也不说提醒我。”


    王劝道:“他知道你明天宾礼,今天会忙也是应该的。”


    “我又没有忙,”何希有有些较真地道,“怎么能撒谎呢。”


    王劝无话可说,跟着他一路跑回了家。


    当时夜色已经侵袭了整片山河,他们路过的那片河岸闪烁着月光的凛凛白光,有很微弱的夜风吹来,吹干黏腻的汗。


    何希有的心脏因为跑步而“砰砰”直跳,他的头发黏在额头上,又被夜风吹干几次,他抓住王劝的手,王劝的手尚且没有发育成后来那样结实,还是又硬又单薄的,何希有拎着油纸袋子,隐约能闻到那鸡肉的香味儿和河水拂过青草地的味道。


    后来很久,何希有都莫名地记住这个夜晚,王劝听了他很多抱怨,没有提醒他早已经过了时辰,被他拉着跑之后,也没有不满。


    王劝从很小的时候,就这么沉默的跟在他身后,和他走过了很多日子,就想这晚一样,不发表意见,也不抱怨,只是在他旁边这么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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