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夜越来越深，秋如烟都没有机会跟他转述一刀的话。
他似乎不愿意听她说起旁的事。
红烛昏罗帐……
累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后，她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已经是日上三竿。
桃枝端着热水进来，让她进入耳房洗漱。
她看着自家小姐在床上发愣，脖子上的红痕让她猛然别开视线。
“小姐，您要吃什么，我去给你端来。”
秋如烟懒懒地下床穿鞋，“没什么胃口，他去哪了？”
“姑爷被大人传到前院，有事商议。”
说到这儿，桃枝压低声音，“小姐，昨晚上府中闯进了刺客，对方来势汹汹，还死了两个家丁。”
“什么？”
秋如烟瞪大眼睛，“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喊我早起？”
“是大公子吩咐的，让任何人不要打扰小姐。”
桃枝一边盘发一边安慰她，“小姐不用担心，据说死的那个家丁是奸细。”
“奸细？”这么快就揪出府上的叛徒了，她都错过了什么！
“没错，那人是一刀大哥杀的，他跟着公子去了前院，老爷盘问下来，不知道会不会降罪于他。”
秋如烟连忙起身，“我去前院看看，一刀不能有事。”
“小姐，公子交代过，让您安心等着消息，他会处理妥当的。”
桃枝面色忧愁，“就是不知道，一刀会不会挨板子。”
秋如烟心事重重，随便吃了个馒头便出了院子。
来到梅苑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人在洗刷院子，秋如烟眉头一挑。
“桃枝，一刀杀的人，该不会是柳姨娘的人吧？”
桃枝点头，“是。”
她不禁想到昨日师父看着她的脸色，再三叮嘱最近晚上不要出门，恐惹事端。
还有他忽然着急找了个院子搬出去住，是早就料到殷府会出事吧？
她本来挺慌的，但师父除此之外没交代别的，她反而镇定下来。
这把火烧到了柳姨娘头上，她该高兴才对。
有了心理准备，她来到了如意苑。
“表嫂，你终于来了。”
许清荷看到秋如烟有些兴奋，“表哥不让我去打扰你，我就知道你还在睡……”
“咳咳，清荷你快坐下，别咋咋呼呼的。”
殷莲带着笑容看向秋如烟，“这丫头学过的规矩都丢干净了，一点都不及你稳重。”
许清荷“呀”了一声，指着秋如烟的脖子。
“你被蚊子咬了？”她疑惑道，“大冬天哪里来的蚊子，你们屋子里的火烧得太暖和，连蚊子都活了？”
薛氏跟殷氏交换了个眼神，偷偷忍着笑。
“你糊涂了不成，我们这边哪里来的蚊子。”
殷莲不好意思地拽过清荷，将她按到旁边坐下。
“如烟，柳媚娘的院子里死了两个人，你听说了吧？”
“嗯，”秋如烟抬手拢了拢衣领，“是我身边的人杀的，不知道父亲会作何决断？”
“还能怎么办，柳媚娘都哭哭啼啼地在前院闹了一早上了，殷溪也是个蠢的，那么不安分的女人当个宝似的供着。”
“哼，我看她是心虚了，被景儿那天的话说中了痛处，这是要故意拔掉你那江湖高手。”
听着殷莲的话，秋如烟有些惊讶。
却也不是很意外。
没想到这姑母并没有因为殷溪是弟弟而偏向他。
“姑母，其实昨晚入睡前，一刀大侠来我的院子，说是看到有江湖高手进了梅苑，让我们不要出院子的。”
“我倒觉得，她并非想要除掉我身边的人，而是冲着荣景来的。”
薛氏大惊，“此话当真？”
这段时间，秋如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殷家的当家主母薛淑梅，当真从来没有怀疑过殷荣景的腿，是柳姨娘的手笔？
还是说，她想过，但不敢去证实。
而且，她一直在找证据，只是她单枪匹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对柳姨娘的怒怼。
因为她是当家主母，要大度，要明事理，不能被嫉妒心蒙蔽双眼。
“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殷荣景的腿，从始至终都是柳媚娘为殷荣华的前程设的局？”
“啪嗒！”薛氏手边的茶碗掉在地上。
殷莲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她看了眼薛氏，“淑梅，你别多想，或许……”
“娘，你知道夫君他为何在那么讨厌柳姨娘的情况下，还会愿意带着殷荣华玩，而这段时间，他对殷荣华避而不见，容华送来的东西，他都会丢掉吗？”
秋如烟觉得，在这个家里想要为夫君讨回公道，光靠她一个人不行。
殷荣景他有这世上最牢固最可靠的依仗，为何不用。
“为何？”殷莲着急地催促她。
“是啊，表嫂你快说啊，是不是他在里面放毒了？”许清荷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掰开秋如烟的脑子看个究竟。
秋如烟看向眼里充满泪水的薛氏，“我知道夫君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会一个人默默地跟柳姨娘斗，他担心柳姨娘会伤害您。”
薛氏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哭出来。
“我的景儿，我就知道，他从前那么孝顺，后来这么就疏远我了呢。”薛氏低声呜咽着，“是我没用，保护不好他。”
殷莲还算冷静，不由严肃地看着秋如烟。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但这些事不能乱说，你知不知道……”
“姑母，夫君他的体内被下了蛊，而那蛊必须以亲人的血来养，后来才种到他体内的。”
“什么？”殷莲惊呼，不由从座椅上弹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的儿子从小一直跟擅长蛊毒之术的师母生活，他发现的。”
秋如烟声音轻缓，循序渐进地诱导她们接受这个事实。
“在殷家，我实在想不出会这样做的第二个人来，而殷荣华的人畜无害也是伪装的。”
“娘，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想保护夫君，就需要您的帮助。有人正一步步将夫君往深渊里推，如今得知有人能医好夫君的腿，她便等不及了。”
秋如烟的话宛若晴天霹雳，劈在每个人的头顶。
张妈妈想要阻止她说下去。
“让她说下去！”薛氏抹着眼泪低吼了一声。
这是她语气最重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