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在你之上，你不用跟任何人比。
在窗外的殷荣景如是想。
在他眼中，秋如烟哪里都好，没有哪个姑娘比得过她。
可她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不想打扰她们谈话。
钱松将他推到院子里，看王伯坐在阳光下捻羊毛线。
“王伯捻线是要做衣服吗？”
“做袜子，每年我都会自己做羊毛袜，穿上不会生冻疮。”
王乾熟练的将用开水烫洗之后，晒的干净蓬松的羊毛一缕一缕绞成毛线，这个活儿需要耐心，不急不忙，小心细致。
“烟儿也会穿吗？”
“嗯，小姐以前上山看雪的时候，总会穿上羊毛袜，其他的袜子冻得脚疼。”
“能给我做一双吗？”
王乾笑着点头，“当然，公子不嫌弃就好。”
虽然羊毛洗过了，但是羊毛特有的味道还在，再次浆洗味道还会出现。
“好穿就行。”
殷荣景注意到桃枝在厨房门口，时不时地探出脑袋看看他，再看看主屋的方向。
“桃枝在忙什么？”
听到公子问她，桃枝吓了一跳，还有些受宠若惊。
“我……奴婢给小姐煮了杏皮茶，想问公子要不要尝尝？”
其实她是在客人走了没，公子回书房了没，她好趁热将药端过去让小姐服下。
若是时间错过太多，效果就淡了。
“杏皮茶？”殷荣景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想到是烟儿爱喝的东西，尝尝也好。
“来一碗。”
桃枝接收到王伯的暗示，连忙应声，“是。”
看着王伯，殷荣景忍不住想打探一下。烟儿从前在乡下的生活。
“在杏花村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对你们好吗？”他小声补充道，“有人向烟儿提过亲吗？”
王乾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思索。
“还真有，而且不止一个。”
殷荣景不由蹙眉，“不止一个？”
钱松站在一旁，看着王乾的表情有些想笑。
反正他不信。
少夫人长得不赖，也不至于人人都想娶她回家。
“少夫人在杏花村可抢手了，因为她是大家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她有田地有庄子，还有我跟桃枝两个人伺候。”
说起这个，王伯满含笑意，对当初的生活十分怀念。
“秋夏两季收粮食的时候，还会花钱请人收粮，这在很多生了儿子的老婆子眼中，娶了我们小姐就是娶了一大笔财富。”
殷荣景的脸色越来越沉。
钱松想要提醒王乾少说两句，生生忍住了。
他明白，王伯说的是事实。
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能想象出当时少夫人在乡下有多抢手。
“那岂不是会有人抢着娶你们小姐……少夫人回去？”钱松被殷荣景看得浑身发毛，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是自然，村子里年轻的小伙子有十来个，读过书的也有五六个，他们都喜欢来我们庄子上干活，希望小姐能相中他……”
“咳咳咳！”
王伯抬头，连忙站了起来。
“小姐。”他脸上表情不变，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
看到秋如烟就站在自己身后，殷荣景不由心惊。
他刚才顾着听故事，竟然没发现有人靠近自己。
“表哥。”郭月婵朝殷荣景见礼。
“嗯。”殷荣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看了眼郭月婵，难得说这么多字。
“在家无聊可以多跟你表嫂聊聊，等过些日子，我会邀请朋友来家里。”
“胡瑜锡你还记得吗，他前两年经常念叨你，如今他要从边关回来了，你们可以顺道见一见。”
听到胡瑜锡这个名字，郭月婵瞪大眼睛，身形微微踉跄。
“表哥，表嫂，婵儿改日再来找你们。”
丢下这句话，她匆匆走出院子。
到了院门口，她差点被门槛绊倒。
秋如烟不由好奇，“这个人很可怕吗？”
“他从十岁时就对婵儿一见钟情，这些年为了他一直未娶妻，家里安排通房丫鬟也没要，一直到现在，应该有十年了。”
通房丫鬟？
秋如烟忽然想起来，大户人家的公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家里就会安排通房丫鬟，以免公子去外面不干净的地方。
“那你有通房丫鬟吗？”
此话一出，刚才还站在旁边的下人全都退的远远的，生怕听到不该听的。
秋如烟倒觉得没什么，心想他们还挺聪明的，知道什么话不该听。
但在殷荣景听来，这句话带了多重意思。
“我们去书房吧。”
秋如烟心下了然，看来在这方面，还有不好故事。
“吱呀。”
她刚将门关上，还未转身，手腕一紧，整个人忽然跌入温暖的怀抱。
嘴巴被霸道的堵上，经过昨夜，他好像没那么温柔了。
这个吻太漫长了，她的脖子快抽筋了。
“我没有通房丫鬟，上次在秋家，是我们初试云雨。”他控制着喘息，刮了刮她的鼻子，湿润的眼睛仿佛雨水浸过，满满的情动快要溢出来。
秋如烟软瘫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原来这种感觉如此美好，像做梦一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此时此刻，她觉得殷荣景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情爱果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
可悲的是，从小被捆住双脚的女人，会奢望这短暂的温情会变成永恒。
秋如烟索性不去想别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人生苦短，她要抓住这短暂的美梦。
合水院。
薛雪梅听丫鬟说婵儿回到房间就哭了，谁也不见，她不禁气恼的看向自家妹妹。
“淑梅，你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家婵儿为情所伤吗，她要的不是正室之位，你难道连姐姐这个忙都不愿意帮？”
薛淑梅坚定的摇头，“我了解景儿，如果我执意给她纳妾，会害了婵儿。”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腻了那个乡下丫头的，我们家婵儿知书达理，他们都读过不少书，他总会看到婵儿的好。”
薛雪梅气恼的丢掉手中的茶碗，“他终究是你儿子，难道还能忤逆你的意愿不成？”
薛氏给张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丫鬟退了出去。
“姐姐，娘当初让我嫁给殷溪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她自嘲一笑，“可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觉得他看到我好了吗？”
“姐姐，正因为我是他母亲，也是婵儿的姨母，才不想害了她。”
“你真的敢为她赌上一辈子，换一个男人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