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一位著名的神经科学家曾经实验证实过，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大脑会进行一个“快速检索”的过程。
有的人会看到记忆里的场景，有的人则会被大脑“欺骗”，杜撰出自己最想要见到的事物。
沈时安没想到，在他濒死的时候，看到的会是和他相处没多久的团子。
团子和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身后的几条大尾巴几乎遮挡住了他小小的身体，一簇萤火似的光包裹着他，将他托起，悬浮在半空里。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既不软糯，也不温情。整个人被戾气狭裹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毁灭全世界。
沈时安被自己气笑了。
他潜意识里居然想要一个孩子来保护他，还是以孩子失去理智为代价。
“龟龟，乖。”
“爸爸能保护你。”
他说到做到，临时爸爸也是爸爸，就让他为团子多做一点吧。
沈时安垂眸看向发狂的老板，因而错过了团子听到他的话后怔愣的神情。
包裹在团子周身的萤火也慢慢熄灭，他空茫的眼渐渐恢复了清明。
“爸爸。”他喃喃着，刚刚冲破规则的瞬间，反噬差点吞没了他的理智。
他差点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眼前瘦弱的青年。
青年被掐着脖子摁在墙上，却笑着说要保护他。
“好。”他隔空对青年说着，“龟龟相信爸爸。”
龟龟会配合爸爸的所有计划。
*
沈时安呛出一口血沫，血点子溅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愈显脆弱。
和脆弱的脸反差的是那双眼，眼神高傲且蔑视，看着发狂的怪物像是看到什么恶心至极的垃圾。
他嗤笑：“可笑你虽然是这里的老板，但实际上，也只是那位贵客的一件工具。”
青年的模样让老板的施/虐/欲愈发膨胀，他粗重喘息着，手越收越紧。
沈时安发出一声痛吟，身体不自觉的弹动着，嘴上却依旧没有停止对老板的鞭笞。
“只要是那位贵客看上的人，你就要乖乖奉上，即使你已经饥肠辘辘，却还是像条哈巴狗一样流着口水，看着他将你属意的人带走。孙晚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你弄错了孙黎和孙晚的身份，那位贵客一定十分生气吧？在他的盛怒之下，你不会吓的尿裤子了吧？”
“你闭嘴！”癫狂的怪物嘶吼着。
“可那位贵客明明已经知道弄错了，却还是杀了你盯上了很久的孙晚。然后装作施舍一般，把孙黎丢给你。”
“你愤怒，怨恨，但你什么都没做。你像个没有几/把的男人一样，把你的愤怒发泄在孙黎的身上。”
男人双眼布满血丝，一字一顿道：“你想死。”
“哈哈！看看你有多么的外强中干！明明你今天杀不了我，却还是要装腔作势。”
沈时安每说一句，老板的怒气值就上涨一分，任务的完成进度直线上升，很快就冲破了90%。
随之而来的是离老板最近的沈时安，san值下降的更加厉害了。
他的眼底一片光影重叠，老板的头从一条蛆虫变成了形状古怪的九足蜈蚣，每个一足上都长着尖利的口器。
任务完成度在95%的地方停了下来。
盛怒之下的怪物双目赤红着，眼底燃烧着疯狂的恨意，恨不能将沈时安吞吃入腹。
整个人都被癫狂控制住的时候，反而达到了微妙的平静。
盛怒渐渐平息，蜕变成了纯粹的恶意。
他眯起眼，喉管挤出几个气声，冷笑着缩紧手掌，看到掌心的青年因为痛苦，纤细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然后缓缓放开。
在青年面色潮红，大口喘着粗气呼吸的时候，再次收紧。
循环往复。
青年的身体很快像被水浸透了一般，没有了丝毫挣动的力气。
任他予取予求。
那张不断说出令人讨厌的话的嘴，也终于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他松开了手，看着青年挣扎的手掌从自己的胸口拂过，然后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你很聪明，甚至还窥探到了我与那位的关系。”
他蹲下身，捏着沈时安的下巴，迫使他仰起纤细的脖颈，他狞笑道：“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今天我没有办法动手杀你，但不代表门外的他们不能动手啊。”
*
花园小区一栋独栋别墅里。
顾守心用纸擦去被书页割破的手指上渗出的血珠。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他啧了一声，但脸上并没有表现任何不悦。
他的身前飘浮着一朵乌黑的圆滚滚的云，他食指点着脸颊，伸脚踹了踹胖云：“瓜瓜，你说这种脆弱的生物，为什么会有胆子去激怒力量比自己大几倍的怪物？”
胖云变幻着形状，拧来拧去，像是转了个身背对着顾守心。
顾守心并没有介意它的态度，兀自嘟囔：“这位母体的胆子和他的外表出乎意料的不同，我以为他会躲在小屁孩身后。现在连我给的奖励都不管用了，不救他好像会死的样子。”
“你说，我要不要去救救他？”
云朵这次清晰的翻了个身，并发出了一声怒吼：“你再吵我就杀了你！”
“不带祭品就将我召唤出来，我真该看到你的时候就动手。”
“动手？”男人露出促狭的笑意，“瓜瓜，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单挑的胜率是多少对多少吗？”
被叫做瓜瓜的那朵云扭了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很快归于沉寂，生起胖气。
顾守心合上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拍了拍胖云大约是屁股的位置，成功惹的胖云愤怒的嘶吼：“滚！”
“既然是瓜瓜的强烈要求，那我就去看看吧。”
顾守心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
老板舔了舔唇。
碰到沈时安这样和他胃口的不容易，特别是……那位贵客迟迟还没到。
可沈时安棘手的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真是便宜了那群狗东西。
想着，他拍了拍手，门被推了开来。
等在门外的服务员们看到门里一团乱的场景，就算是个纸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
男人笑着看向服务员们：“这个，赏给你们了。”
服务员们还在怔愣着，一直偏着头软软靠在墙上的青年睁开双眼。
沈时安浑身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
他四肢不勤，跑步上下班都能累的够呛，忍了这么久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早就到了极限。
可他的大脑却格外清晰。
他仰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唇角微扬，笑的轻松而愉悦，仿佛两人异位，他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
他扬了扬下巴，眼神越过小山似的老板肩头，对老板说：“看你身后。”
几乎是沈时安话音落下的一瞬，老板挂在唇角的笑意就消失了，一股来自基因里的恐惧，想要对更强大的生物拜服的感觉包裹住了他。
明知身后是深渊，但凝视深渊，很难不产生纵身一跃的欲望。
他缓缓拧过头去。
老板转过身子的刹那，沈时安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宝宝的方向挥手，扔了什么东西过去，他大声的嘶吼了两句——
直播间的观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但——
滋啦滋啦——
电流点覆盖住了整个画面。
【靠！】
【哈？吓的我赶紧去看了一下幸运值。这都多少年没碰上直播间故障了，居然让我碰上了？！】
【啊啊啊啊正是关键时候，烦死了烦死了，那老板背后有什么呀？我没看到。】
【小美人编的吧？看上去他是想故意引开老板的注意力，他好像和宝宝另有计划。】
【垂死前的挣扎吧我看是。】
【+1，雪花点八成是boss被气爆炸弄出来的。】
“你怎么看？”易维安问融昉。
融昉摇头：“我看到的就是他们看到的。”
融昉没有撒谎，他确实没有看到沈时安那个瞬间目光看着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
那个瞬间，镜头刚好扫到了一旁推车的一角，推车里好像空无一物。
【检测到副本bug，现已修复，感谢各位观众的支持，系统将补偿各位观众50星币。】
【哇，bug也不是坏事嘛。】
【托小美人的福了，我拿30，分小美人20。】
沈时安的星币因为这居然涨了一波。
【玩家沈时安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3200人，弹幕数6720条，获得打赏星币数652，商城购买资格：初级。恭喜玩家沈时安直播间升级为青铜III，请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画面恢复。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直播间的亮度一时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
等亮度渐渐回归正常，他们终于看清了副本里的状况。
弹幕足足静了一分钟。
【怎么会这样……】
融昉第一时间看向推车。
团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靠坐在推车里，像是虚弱已极的晕了过去。
沈时安依旧靠在墙边，宝宝喘着粗气，站在他的身边。
而地上，老板双眼圆瞪，看动作像是想往沈时安的方向爬去。
可他从腰际往下，本来壮实的身体，短短时间里已经变成了一摊白骨。
那些服务员趴从他被撕裂的肚腹间将他的内脏扯了出来，他们正机械的用匕首切割着他们日复一日处理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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