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主人！”
瞧见虺尊单膝跪地的动作，秦宣目瞪口呆。
指着许长夜，“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此时，由于秦宣的分身，施加在许长夜身上的禁锢早已被解开。
后者已然重获自由。
许长夜略微垂首，望了望俯身臣服的虺尊。
凝声道：“起来吧。”
“是，主人。”
虺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默默地站起了身子。
恭敬地站在了许长夜的身边。
他的目光冰冷的看向秦宣。
眸光嗜血。
就是这个人，在刚才胆敢对主人出手，实在是罪无可恕！
许长夜再度望向虺尊，不由得叹息一声。
初临逐鹿书院，路过灵池之时，众人皆以为虺尊是被不知名的原因刺激，陷入了狂怒，才会袭击众人。
尤其是把许长夜当做了首选的攻击目标。
可唯有他知晓，虺尊此举，并不是由于愤怒，而是想向他表达亲昵之举。
就像是宠物想要主动和主人玩耍一样。
许长夜轻声询问：“你是小虺的后裔？”
虺尊微微垂首：“是的，主人。我的体内有祖先留下的血脉记忆，因此才记得您。”
许长夜微微点头，感叹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看来当初一直跟在我身边，喜欢缩在我袍袖里的小家伙也故去了，就连后代也成长为了逐鹿书院的守护者。”
虺尊竖瞳闭了闭，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般。
一股莫名的悲伤陡然笼罩在他的身上。
这是隐藏在他体内的血脉记忆。
虺尊沙哑道：“主人，祖先他，很想念您”
许长夜默然无声。
此时，秦宣宛如见到什么魔鬼一般，惊恐地望向许长夜，厉声道：“许许长夜，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秦宣的询问，许长夜苦笑一声。
“我是什么人？我也想知道啊”
他语气中带着缅怀，缓缓道：“很多年前”
“大概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吧，我正意气风发，初露锋芒。那时候，我离开了家族，想要游历天下，听闻世间有一长河，浩浩汤汤，不知其始，不知其终，名曰淮水。我便乘一竹筏，欲要横渡淮水，遍览两岸风光。”
“在淮水上飘荡数月，见到了诸多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也就是在这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在一处集市上遇到了一条即将被屠宰的虺蛇，我见他颇通人性，一时心软便将它买了下来。本欲将它放生，可它却执意要跟着我，怎么都驱赶不走。无奈，我只得将它收在身边，取名小虺。”
说到这里，虺尊面露激动的表情，而秦宣则是一片茫然。
许长夜继续道：“之后的时间，我便带着小虺游历天下，曾经加入了逐鹿书院，那时候，逐鹿书院的院长还叫做王天一，世人皆称他为镇国侯，以文弱之身镇守大周皇朝，无有宵小胆敢犯境而与我一同加入逐鹿书院的，还有许多人，他们的名字大多已经湮没在岁月长河中，但有一个人的名字你们应该还记得司笑川”
秦宣呆滞地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被震惊到失声。
王天一、司笑川。
这两个名字并列逐鹿书院四圣之位，光耀万古。
他秦宣如何不知。
只是想到这两位圣人生活的时代，在看到面前年轻的许长夜。
一股极端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许长夜的声音再度传来。
打断了秦宣的心理活动。
“在逐鹿书院呆了三年，我已无敌于同辈。碰巧这时，天域大开，真仙下凡。我便随之前往了天域，也就是在天域的一处秘境内，小虺得到了机缘，意外融合了真龙之血，觉醒了体内的龙族血脉，获得了晋升之机。”
“虺蛇五百年化虺，虺五百年为蛟，蛟又五百年为虬龙我离开时，小虺不过由虺化蛟，可现在就连他的后裔都生而为虬龙，看来，他真的成功了，虽未完全进化为真龙，但却脱离了凡体，实属不易”
许长夜语气有些感叹，有对过往的感慨，也有对小虺的愧意。
不错，现在的虺尊，虽是龙身，但体内血脉并不精纯，称不得真龙。
也没有真龙那毁天灭地般的先天神通。
但饶是这样，也足以傲视绝大多数的太古凶兽、先天圣种。
虺尊默然而立，竖瞳内，有两滴晶莹无声滑落。
秦宣强行吞咽了口唾沫，目光中的惊色还是无法隐去。
他苦涩道：“您到底是什么人？”
同样的问话，但不知不觉间，秦宣主动将对许长夜的称谓由你变作了您。
显而易见，此时这位秦宣峰主的内心必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长夜目含精芒，依旧对秦宣的问题避而不答。
而是反问道：“我且问你，你的九转涅槃法是从何处得来？还有，听闻这逐鹿书院内有一秘塔，名为梵天塔，这塔的原名又为何？”
秦宣目光突然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许长夜。
许长夜语气坚定，自信道：“你不愿说，我便替你答。众人皆以为梵天塔只是逐鹿书院一处试炼秘境，院内弟子只要满足条件者皆可入内试炼，但之前，它的名字可是叫锁妖塔，至于为何会叫这个名字，里面又隐藏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有，你的九转涅槃法便是从这锁妖塔内流传出，至于首代传承者，正是司笑川，对否？”
秦宣哑然失声：“您是从何处得知？”
许长夜背负双手，语气悠悠，似乎眨眼间就又回到了五千年前。
“我若是说，这九转涅槃法，是五千年前，我与司笑川共闯锁妖塔秘境时，我得了传承，而后教给了司笑川，你可信否？”
阳光透射过繁茂的紫竹林，犹如碎金般星星点点，洒落在地。
孤竹峰很安静，向来如此。
只是此时的气氛，却是多了些沉闷。
许长夜安然倚靠在座位上。
在他的身后，虺尊恭敬垂首。
而在他的身前，秦宣有些无措的站立着。
小动作不断，时而挠挠头发，时而摸摸鼻子。
不时尴尬地轻咳两声。
许长夜没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其实直到现在，他都是晕乎乎的。
真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年轻人，竟是五千年前的老古董？
简直是天方夜谭谈一般
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秦宣一度怀疑是许长夜在编造谎话欺骗他，
但看对方那气定神闲的态度，还有知晓的诸多隐秘，以及这虺尊的态度，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
秦宣一脸的蛋疼。
之前以为孤竹峰是来了一个后辈晚生，怎么一眨眼，这孺子可教般的后辈晚生竟成了老古董前辈？！
真是世事无常。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前辈，您为何现在才表明身份？若是之前晚辈早知道您的身份，也不至于产生误会。”
许长夜微微摇头：“说实话，我本不想暴露身份。只是今日情势所迫，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秦峰主替我保密。”
秦宣急忙摆手：“前辈叫我秦宣便可，这声峰主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开玩笑，这可是几千年前的老前辈，是和逐鹿书院有着密切关系的老怪物。
同两位号称圣人的院长都相识。
这一声峰主，他可没那个福分担受。
“前辈只管放心，晚辈一定保守秘密。”
许长夜这才点头。
随即，他想起了另一件事，脸色当即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