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样客气。”安室透笑着和北野薰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只是北野小姐正好也在,顺手就帮你要了一张罢了。到时候,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北野薰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件事情。


    从来不参与这种场合的她,既没有舞裙,也没有舞技,甚至没有跳舞的勇气。


    各种意义上都是三无产品一个的她心里没底啊。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几人围坐的桌子。此时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已经享用完咖啡与小蛋糕后离开。而一直等到人走,才来向安室透表达谢意的原因,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拒绝这件事情。


    何况,她的内心实在没法对跟安室透跳舞这件事情说“不”。


    人都是很贪心的生物,在做这种违背本心的事情的时候,会看起来分外纠结。


    “北野小姐会来的吧?”安室透一边洗杯子,一边向她求证道。


    手上不自在地捏着手提包的包带,她看了看安室透分外俊俏的脸,感觉自己又一次中了蛊惑。


    “嗯。”


    鬼使神差地点完头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懊悔起来。


    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地答应下来这种事?


    她既不敢邀请安室透陪她练舞,也没有不出错的勇气,可她就是下意识答应了下来。


    不行不行,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就一定要把它做好!距离舞会的时间还有一周,她暗下决心,就算是把恨天高踩烂十双,也要至少到不会踩到他脚的程度吧?


    安室透看着北野薰,总能看出几分悲壮的意味。


    这么夸张吗?


    该不会她完全不会跳舞吧?


    以安室透的认知,这种负责带小孩子的老师,平时的教学任务里都是连唱带跳的。看着那个模样,他不由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好像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女孩在往外走的时候,像魂都没了一样。


    三分钟后,他从波洛咖啡店的后门出去,拨通了风见的手机。


    “啊?跳舞?”


    对面的部下发出了更可怕的悲鸣。


    “不、不是吧降谷先生?为什么?而、而且我的眉毛还……”


    眉毛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再是问题。为了行动可以顺利进行下去,安室透已经无暇去思考下属那根可怜的眉毛了。


    “邀请函已经要了你的份。这次行动需要你的帮助。”安室透揉了揉眉心。


    对面的风见正在被迫接受这件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组织派的舞伴,在过来的途中被别的线路的公安秘密逮捕。虽然消息被封锁,但我也得做第二手准备。我会让北野小姐以女伴的身份陪着我一起进入会场。拿到那东西之后,我会放在她的身上,你需要做的只是接替我陪伴她,最后带她离开的时候把东西取走。”安室透提起这件事,也十分头疼,“组织随时都会派来新的人,我必须要绕开其他的人,第一时间先看到这份东西。这件事的重要性,你现在明白了吧?”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是……


    “她不会有危险吧?”风见皱眉。


    “不会。”安室透说道,“东西最终都会交给组织,我只是绕过了组织的眼线先借阅一下而已。不过,她会不会发现这件事,可就取决于你的掩护了。”


    风见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


    “做不到的话,明天就带着辞呈来,你看怎么样?”


    风见倒吸一口冷气。


    上司好可怕啊!一边给甜枣,一边梆梆梆敲他的头。


    “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吧?”安室透继续说道,“我只负责拿到东西,后面陪伴她的可都是你。为了那个时候的气氛,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更努力一点啊,风见。”


    安室透快被自己说感动了。


    像他这样的好上司,到哪里去找?


    然而实际上,挂断电话后,坐在镜子面前的风见看着镜中的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低落情绪。


    非得在这种时候……


    上司在给选项的时候,从来都只有yes or yes,不考虑他的感受。


    尽管如此,他还是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搜索起了附近的练舞室。


    等待网络加载的功夫,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就在刚刚,风见总算画好了那半条眉毛。但是与设想中有些不同的是,原本他的眉毛十分稀疏,而用笔刷画出来的却十分浓密。


    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恶,他要找那个修眉师索要精神损失费!


    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桌面之后,风见重新思考起了眉毛要怎么办的问题。


    眼前放在他面前的选项有两个。第一个,是把另一条眉毛也涂成画出来的浓密效果;第二个,是试着用笔刷做出原本那样稀疏的感觉。


    风见纠结了一会儿,把笔刷斜了过来。


    他风见裕也,从小就是优等生。区区一点点小小的美术作业,怎么可能难得倒他!


    不停细微地调整之后,风见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觉得还不错的角度,满意地画下了第一笔。


    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风见手一抖,刚刚的完美角度已经找不到了。


    又是谁啊!


    他愤怒地按下了接听键。


    “啊,风见先生!”


    如同清泉一样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打电话的人竟然是北野薰,风见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说起来,她最近好像和自己亲近了不少。至少在求助的时候,他已经顺利成为了第一求助人。


    风见暗暗窃喜,但在表面上,他并不能显露出来。降谷先生和他的上下级关系,现在还不能暴露。


    “有什么事吗?”他一边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说着,一边将笔刷搁置在了一旁。


    还得是他未雨绸缪。


    练舞室已经找好了,价格合适,人也不多。他和北野薰都不是很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类型,要是舞技差劲,就找一个丢脸也不丢出门的地方,两个人私下练就好。


    练舞总会有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候,像这样继续下去,感情升温指日可待。


    至于降谷先生交给他的任务……反正,就算四肢不一定协调,当成广播体操的程度去完成还是没问题的。


    风见等待着北野薰的下文。


    对面的北野薰思考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嗯,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家有《舞力全开》的游戏卡带吗?”


    游戏卡带?


    风见愣在原地,没有回答。


    “啊,你不方便说话吗?”电话那头的北野薰见他不出声,下意识问道。


    “不,没有没有。”风见心情复杂地回答道。


    他怎么忘了,北野薰是个游戏宅。


    不过,宅到练舞都要靠游戏,未免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没有这款卡带。”


    获得了否定的回答之后,北野薰有点失落。


    她还以为,身为公安的风见在家中玩的游戏也会是这种偏向运动款的呢,原来他也没有啊……


    那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北野薰十分苦恼。


    自打工作以来,她所有的运动量都是在教学楼中穿梭、上下楼梯以及和熊孩子搏斗。在接到了安室透的舞会邀请时,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能不能找人练练手,但是就她那个身体协调性,共舞的人恐怕会时时刻刻被她的脚掌暗算。


    好脾气的风见立刻成为了她的第一人选。可是身为初学者的她要怎么开口向他要求这种过分的事情呀?


    现在去定制一双铁鞋送他来得及吗?


    北野薰捂住自己的脸。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事情,她实在是做不出来啊!


    “呐,北野小姐。”风见纠结了一会儿,看着自己已经找好的练舞室,还是开口问道,“你、你要不……”


    “啊!我知道了!”北野薰在这一头兴奋地叫了起来,“最近米花町好像开了专门的游戏厅,付钱的话应该就可以玩得到了,风见先生,一起吗?”


    “欸?好的!”


    这、这应该……也算是练习舞蹈的一种吧?


    一脸呆滞地挂断电话之后,风见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太对的地方。左思右想的时候,他的邮箱里传来了上司的邮件。


    “怎么样?约好了吗?”


    风见思索了片刻,回复道:“好了。”


    过了一会儿,本着对上司的任务负责的态度,他又追加道:“您要不要考虑重新找个舞伴?”


    安室透看着那条邮件,抬了抬眉。


    不会吧?距离他跟风见打完电话才十分钟而已,风见竟然又这么快地退缩了?


    难道说,那个女孩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天生小脑发育有问题?


    然后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些猜测。


    不可能,必然是风见在惧怕,不想以现在的面目去见人。他的这个下属,不给点压力,会有畏畏缩缩的坏习惯。


    这样没有决断力,将来要怎么独当一面呢?


    点开邮箱,他回复道:


    “不考虑。好好练习,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下达了命令的上司将下属如同雏鸟般无情地推向了山崖以后,一脚踹了下去,不再管他能否张开双翅。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一直在等他开口的毛利小五郎。


    五分钟前,他被这位糊涂侦探叫到了楼上,神神秘秘地和他商量起了有关舞会的事情。


    “是真的吗,毛利师父?舞会上可能会出现怪盗基德的事情。”


    毛利小五郎点了点头:“百分之百。就在几分钟前,铃木家已经收到了预告信。据说,这次的目标是舞会打算向大家展示的稀世珍宝——曾经被某国的女王佩戴过,现在流出拍卖的世纪百合胸针。”


    安室透眨了眨眼,眉头不留痕迹地微微皱了一下。


    “我被聘为顾问,一同出席这次的舞会。”毛利小五郎骄傲地说道,“作为我的首席弟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组织为他准备的邀请函变得多余了起来,安室透却笑不出来。


    看来,除了两手准备外,他还得准备第三套随机应变的方案。


    “那可真是借了毛利师父的光啊哈哈哈……”


    生活真是无处不充斥着“惊喜”。


    他身心俱疲地转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