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荒草路,远处是一座古殿,几只恶灵徘徊在那。
女鬼见到她的夫君,两手往前挥,姜修拽住她,缩短了绳子。
栾熠两指下令,袖珍刀“咻”飞了过去,没一会将他们收于刀中。
女鬼看着近在眼前的夫君再次消失,呆住忽然腿一软跪了下去,无声呜鸣。
栾熠指尖一转,袖珍刀收了最后一灵后,随着惯性拐了过弯回飞,直扎在女鬼额心。
“收完了?”姜修卷起掉落在地的绳子。
栾熠指腹覆在刀面上,从刀端抚到刀尖,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恶灵,道:“都在里面了。”
白珝忽觉怀中笔有些焦急想跳出来。
她拿在手中,笔杆晃动想挣脱。
怎么她的笔也对这有感应?莫非真是这里从前灵力太浓了?万事万物都想往这挤挤?
“我们往上走走看吧。”
他们这个方向上去并不是殿的主门,往右进去是殿的后门。
腿刚跨进去,笔一下聚力飞出了白珝的手心,她下意识往去抓,却抓了个空。
“我的笔。”
那支笔在大殿中飞绕,好似经年后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有些兴奋,去往各个角落似在追忆。
它有灵一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兴奋一瞬截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忧愁。
许是这段时间白珝与它有过相处,认了主,此时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它莫大的哀伤,惋惜与悔恨。
胸口如同压了座山,沉重到呼吸困难,白珝不适的躬起身,一手紧拽住胸口的衣领,深吸着气。
栾熠发现她的不对劲,靠过去,一手揽着她,低头去看她的面容,一手去撩起她的发,担忧道。
"怎么了?哪不舒服。"
白珝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胳膊,抬眸时眼角带了滴泪。
栾熠慌神,站到她面前弯腰,拭去她的泪,两手覆上她的肩:“怎么了?!珝珝。”
白珝瞳仁放大,视线涣散,她怔怔抬头,栾熠紧张的为她把脉,手止不住的抖,不断的询问。
耳边一阵嗡鸣,白珝屏气。
打杀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掠过,几秒后耳中被歇斯底里的嘶吼填满,再后来整座山都燃了起来,一团火打向白珝。
她吓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一下让她回了神。
那些画面没有存在太久,几乎是一闪而过,白珝已瘫软在地靠在栾熠怀里。
喘了几口气,缓了一会后,胸闷感彻底褪去。
白珝仰头看向停在空中的那支笔。它刚刚把情感传输给了她,或许是太过压抑没太久它收了回去,从白珝身上抽离。
“珝珝。”栾熠见她眸中神回来了:“哪不舒服?”
他检查了,身上没有问题,怎么会突然这样,方才白珝要跌倒时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心猛提起。
扶起想起身的白珝。
白珝对栾熠抿唇一笑,安抚道:“我没什么事,就突然一下喘不过气,现在没事了。”
沫沫指着她发白的嘴唇,道:“你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白珝舌尖舔了一下唇,让它回点血:“没事了,是这笔传了些情绪给我。”
此时,笔选了个方向往前去。
“跟上它。”白珝忙道。
他们跟着笔来到一间屋,三根白柱耸立,圈住一个圆台,笔停搁在台上,台中有个手掌大小的圆形凹槽,像是原先嵌入了什么,而现在没有了。
风与阳从身后一根根白柱之间潵进屋,回头放眼去看,视野开阔没有墙隔断,大敞着,只有一排白柱立在那撑起屋檐,一片绿油的半坡山上百座墓碑立在那,阳光照耀在碑面上。
“一座......坟山。”白珝唇微张,对眼前的景色有些震惊。
拿起笔,走到屋边白柱旁。
屋的左侧有条通去坟山的蜿蜒小路。
来到百座墓碑前,他们弯腰查看了几座。
碑上有着不同的鹤纹样,姿势不同特征不同,再往下就是名字。
有一座碑不在整齐的排列中,它在最前端墓碑只是个简单的木板,风吹日晒已塌了半边。
白珝走去蹲下身小心拍去板面沾上的木屑,碑上名刻着“潇鹤”二字。
“沫沫。”白珝微蹙眉,朝沫沫招手,示意她过来看。
“你看,仙谱上的名字。”她手指覆上“潇”字,竖着从上到下划了一道,就像仙谱上划了一半的红线。
姜修走过来问:“是什么东西?”
“那日我不小心带了卷仙谱下来,上面有个名字,只被划掉了一半,没升仙。”沫沫如实道。
栾熠站在远处见他们在聊些事,便就没走过去,低头继续查看石碑。
“只升了一半?”姜修沉思自言道。
“所以那是怎么回事?”白珝盯着木碑摇头道,“我当差那么久没遇见过。”
为什么所有都是石碑,偏偏就这个人的是个木碑。
这些碑又是谁立的?
“会不会这个人没死?”白珝大胆猜测道。
“没死为什么要给自己立个碑,多不吉利。”沫沫看着碑后堆砌的坟。
姜修:“名字只划了一半,说明他只升了一半,是个半仙,那就不容易死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仙谱上还记载着,他是个仙鹤,而不是白鹤。这又是什么意思?”白珝道。
姜修道:“那或许是天尊下来过,点鹤为仙鹤。这原先应该是处鹤山,天尊这一点,就能鹤化人形,在这么好的环境中勤加修炼就可飞升。”
有关天云一事,他没说。
“他在哪卷中?”姜修问。
“师父那卷。”沫沫答。
姜修不解道:“那就是近百年才飞升,怎么会呢?应该早就能升了才对。”
白珝道:“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都不想升,这又是他们的鹤山,升为仙后去往天界或许对他们而言拘谨了些。”
姜修点头表示认可:“不是没这种可能。”
沫沫道:“那怎么他又突然想升了,升一半又不升了,真怪。”
“方才一些画面闪进我的脑中,我看见外敌来犯,火烧仙山,血流成河......我想......是不是这些鹤都在那天就已经死了,只剩他。”白珝指着木碑道。
“带着众鹤的遗愿升了仙,却又不甘心,放弃了,选择留在人间,复仇吗?”白珝仰头问到姜修。
姜修道:“不无道理。”
沫沫道:“那就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这仇也该报了吧。”
姜修道:“报了也没机会升了。但是不是三百年这个不好说。”
出现在仙谱上的名字根据很多因数出现,有关时间先后、有关牵挂难忘、还有就是机缘巧合,所以仙谱只会有诞辰,可知他是何时出生,至于何时能升仙这倒是没有记载,因为也无需,真正成仙还需一步就是入仙格,这天才是彻底成仙当日,才会提新名,在仙格谱上有记载。
“仙谱上记载的太少了,就连这地都没指明。”白珝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找到了这处地,一会我下个封,将它圈起来,至少还能保护一下,再过几个百年,这的灵力说不定就能自愈好了,也能防止恶灵长居。”姜修道。
白珝点头道:“是个好主意。”
起身时,笔从怀中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白珝捡起握在手中有些力量通过笔杆传入她的手心,流进她的身体中。
沫沫看她半蹲楞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白珝站直身道:“这感觉我还是那天师父给我的时候有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沫沫好奇问:“什么感觉?”
白珝:“灵力流动,它帮我汇聚了灵力,还过掉了杂质。”
晃了晃手中的笔。
沫沫凑过去:“这么神奇?你方才不是没有灵力的吗?现在是这么快恢复了?”
白珝点头。平日她用了灵力,没个几时辰不会开始恢复,需要几天才能恢复完全,灵力也较为轻飘,没这么有力。
“我试试看。”
白珝递给沫沫。
沫沫拿在手中玩了一会,始终没感觉到有灵力,"你确定有吗?我怎么一点没感受到。"
她又递给姜修。
姜修搓了搓笔杆上的纹,片刻后也道:“没有,或许是只对你这种需要补灵力的有作用吧。”
沫沫接道:“也有可能是认主了。”
笔回到白珝手中,那股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她体内。
几人回到屋边,对着坟山坐了一排。
“坐一会应该就好了。”白珝坐在边边,两腿耷在外边,晃了晃。
栾熠背靠白柱面向白珝坐,一腿曲起,手随意搭在膝上,闭目养神,嘴角浅笑。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珝珝是在看风景吗?”
白珝怔了下,回道:“对,这屋好特别,没有墙隔开外面的景色,视野真广阔。”
姜修煞风景的说道:“对面那风景是坟山。”
白珝扫他一眼,又道:“若是没有那座坟山,这便是处世间难寻的仙境。”
风徐徐吹来,心中也十分的静,是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栾熠望着白珝的侧颜,道:“珝珝喜欢这种山野林景吗?”
白珝点头道:“喜欢,若是有滩清澈见底的湖就更好了,住在山端,望着绿色山坡,沿着阶梯进到林里有一片浅湖,里面养几条鱼,夏日里可以踩踩水,一生这么过,很美好。”
从前这里或许鹤鸣阵阵,不似这般的幽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