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到底谁是妹妹，谁是哥哥啊？！】
【还要一个小鬼来救，这些霍家的人简直逊爆了！】
小灰愤然怒骂，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莹莹一起撞起了车窗。
小灰的绒毛身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发出“biu叽biu叽”的声音。
但好在人鬼同心，其利断金。
在弯曲鬼影和莹莹持之以恒的敲击下，车窗终于破碎了。
“唔！”
莹莹一把将霍承恩拽了出来。
快快快！
莹莹不会游泳，弯曲黑影也不会，只能抱住他们，像八爪鱼一样挥舞着鬼手，一蹿一蹿地往江面上浮。
面包车沉进了深深的江底。
无数道灯光照进水里，人群吵吵嚷嚷地搜寻着。
霍承恩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很冷，很痛苦。
大量失血让霍承恩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他却在不断地向上浮着。
难道是人死了，魂在飘？
有人正紧紧抓着他，到底是带领他去阴曹地府的鬼差，还是指引他登上天堂的光屁股小天使？
霍承恩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啊，是刚才那个“小孩鬼”。
难道是小小年纪便溺死在这江水里的小水鬼吗？也不知道他死后，他俩能不能做邻居。
终于。
莹莹带着霍承恩“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
新鲜空气充盈进来，霍承恩一个激灵，脑袋骤然清醒，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还活着？！
“太好啦！三……曲哥，你得救了！”
那清脆的童音欢快说道。
霍承恩感觉到了莫大的荒诞——他竟然被一个小水鬼给救了？！
在他被绑匪伤害，被亲生父亲放弃的时候。
救他的，竟然是一只鬼？
黑漆漆的斗篷下，霍承恩只看到了一张黑猫面具，他匆忙伸出手去，想拦住这只小水鬼。
“等等……”
它认识他吗？不然为什么会叫他“曲哥”呢？
但霍承恩只拽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这只小水鬼迅速游远了。
“快看！人在这里！”
刺眼的灯光扫来，人们终于发现了霍承恩，七手八脚地将他打捞上来。
“医护人员呢？快来，快给他包扎！”
哈，这会儿，这些人们又好像变得很关心他的样子了。
霍承恩在心里想着，彻底昏死过去。
……
“真是太好啦！”
勇敢的喵喵侠救了狐狸军师，是莹莹最喜欢的大团圆结局。
没有察觉的阴影处，莹莹浸泡在江水里沉沉浮浮，开心地抱着灰毛鸡仔。
“你看，都没有人救他。万一我没有救他，三哥就真的死了怎么办？”
小灰气不打一处来，用绒毛翅膀狠狠敲莹莹的脑袋：【你就是瞎操心！】
【都说了这是记忆，他要是死了，那你见到的那个大霍承恩是鬼？】
【你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可关心自己了。”莹莹不服气地说。
【呵。】
小灰高贵冷艳抱起翅膀：【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徒手砸破璃？不会游泳也敢往水里跳？】
【莹莹，这回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你就等着发烧生病吧！】
莹莹心虚地藏起自己青青紫紫的小手。
“哗啦哗啦。”
刚才还算风平浪静的江面突然波涛汹涌，几个浪头打上来，差点又把莹莹卷进江水里。
霎时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怎么了？”
小灰骤然脸色一变：【糟了，这段记忆要崩塌了！】
莹莹像风雨中的一片小树叶，不断颠簸：“小、小灰，为什么会崩塌？”
【还不都是因为你。】
小灰急得直跳脚：【我们本来就已经很危险了，你又对记忆做出了大幅度的改变。】
【这下，我们真的要被‘天机’卷进去了！】
“被卷进去会怎么样？”
【会死。】
灰毛鸡仔的声音中透着冷意：【你会融进天道里，和这个世界、和无形的大道、和世间的万事万物融为一体。】
【普通死亡你还有灵魂可以转世。但这种死亡，就是彻彻底底地消散。】
风浪越发大了，闪电仿佛游龙般撕裂了天空。
弯曲黑影承受不住这种力量，无声地哀嚎着消失了。
小旱鸭子莹莹笨拙地划着水，可可爱爱的小脑袋很快就沉进水面之下了。
咕噜噜噜……
一连串小气泡冒了出来。
灰毛鸡仔还飘在水面上，冷冷看着破碎的天空。
【当然。契约者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再回去睡大觉。】
“守护兽”只不过是霍家叫出来的称呼。
难道那些睚眦、貔貅、囚牛、螭吻有一丁点在意自己契约者的死活吗？
笑死，他们根本就不守护，愚蠢的凡人少来自作多情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是莹莹自己一意孤行要做的事，就算是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自己选择的道路。
区区一个小小凡人，他小灰要多少有多少……
【该死！】
灰毛鸡仔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里。
全天下的凡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他的莹莹就只有一个啊！
漆黑的江水中，一丁点火光突然亮起。
紧接着，那火光越来越大。
就像是水底深处骤然升起了一轮明亮的太阳。
“轰隆——”
黑红色的烈焰爆发开来，犹如漫天流星烟火。漫漫江水咕噜噜沸腾着，转瞬便被蒸干。
夺目的黑火直冲云霄，硬生生将天空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风雨、闪电……全都为之退避。
整个记忆构筑的世界在须臾间静止。
然后。
一步、两步、三步……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在干枯的河床之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华丽耀眼的黑红色长袍，墨发披肩，神情冷峻，俊美绝艳不似此世中人。
他怀里抱着的莹莹已经昏了过去，湿哒哒地不断滴着水。
男人大手轻轻拂过莹莹瘦小的身躯，湿淋淋的衣服重新变得清爽干燥，就连小手上青紫的淤伤也都愈合如初。
“出来。”男人漠然开口。
弯弯曲曲的黑影从地上冒出来，警惕地注视着男人。
黑影怪知道这是谁。
可是，感觉好像变了？
弯曲黑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如果说之前的那只鸡仔菜到无可救药，连给它当食物都不够格的话。
那现在的这个男人就只剩下强大而又恐怖的压迫感，只站在这里，就令所有鬼怪闻风丧胆。
但是，丑鸡仔可以长成人吗？
难道这就是前几天和莹莹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里面所说的“变态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