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画的陆节,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在走廊里没走出多远,就背靠在墙上,急促的喘息。


    他举起画看了看。仅用一只钢笔画出的肖像画,技巧虽然充沛,缺憾是,没有更多的色彩。


    本来想拿它当做一个拙劣的借口,他却在一瞬间感到,画拿不出手。


    他的手一抖,这个想法让他如遭雷击。


    挑剔一旦开始,就会变得处处挑剔,以至于,陆节挑剔起他自己。


    他流失了一些勇气。


    针对自身的不满情绪,在沉默中悄然酝酿扩散,陆节低着头,手掌逐渐攥紧,攥到发白。


    转念想到他画的人,他的拳头不由得一松,表情也阴转晴。


    仿佛刚才的一切挣扎不曾发生,彻底恢复了平静。


    他拿画回到房间,连带其他不够满意的肖像画,一起放进抽屉里。


    只不过,一站到洛兰伯爵的房间外,陆节又忍不住发起呆。


    ……


    李麦特四人根据血箭头的指示深入,接连发现好几道箭头提示,找到一扇锈迹斑斑的暗门。


    撬开暗门,进入里面,漆黑到不可视物,众人打开手电筒照亮,随手拨掉密布的蜘蛛网。


    不知道为什么,唐风有点心慌和不安。


    犹豫之下,他的脚步略迟疑:“我们还要继续往里走吗?”


    李麦特胸有成竹:“当然,解密型副本只有沿着线索的指示走,才能找到出口。”


    唐风不再言语,继续跟上。也许人走入幽暗的空间,就容易失去安全感吧。


    手电筒乍然照到一具人类骷髅骨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骷髅呈坐姿倚靠在墙边,几条蜈蚣在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里钻进钻出。


    而骷髅的一节手臂吊起,食指指向更深处。


    血箭头就算了,还用骷髅做提示吗……真是的,讨厌的恶趣味,吓死人不偿命。


    李麦特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前面一定就是出口了。”


    按距离估算,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堡所在的区域,进入山体的内部,最后他们大概会沿着某个山洞钻出吧。


    又是一扇铁门,而这次的门,上面密布一堆干涸成黑色的血手印!


    潮湿气侵蚀了铁门的缘故,门很脆皮,轻松破开,然而门后并不是通关的山洞,而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和浓重到胃犯恶心的腥味。


    严诚慌忙低头,用手电筒照一下自己的脚,脚下什么都没有,可他觉得自己刚才踩到了什么软趴趴的恶心东西,难道是错觉?


    唐风心里警铃大作,直觉有危险:“不对劲,我们快撤。”


    “你想找伯爵?”


    管家西菲尔,同时兼任城堡里的唯一仆人,楼上楼下忙进忙出,他看到陆节一直站在伯爵的房间前,只好走过去问一下。


    “嗯。”


    西菲尔用围裙擦几下手,再解下围裙,拍拍袖口的灰尘,动作麻利一气呵成,“我去替你禀报一声。”


    【西菲尔人还怪好嘞。】


    【李麦特他们那边正热闹呢,陆节是侥幸逃过一劫,还是提早发现了端倪?】


    【我给陆节打赏了,我总觉得他比李麦特聪明。】


    【陆节到底在干嘛?】


    【还不明显吗?陆节是来找洛兰伯爵套情报的,但是他怕搞砸,就犹犹豫豫的不敢进去呗。】


    纪司白能看到直播间的弹幕。


    他是全知全能的神,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掌控不了的。


    他掌控着无限世界的方方面面,一切的一切。


    想来套情报吗?那他可找错人了。


    纪司白姑且用透视眼看向了外面正在交谈的西菲尔和陆节。


    陆节直视着西菲尔,“你能直接带我进去吗?”


    西菲尔愣了下,“可伯爵不喜欢被客人突然打扰……”


    “我会保持安静。”


    西菲尔有点无奈,“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不是安不安静,而是作为客人,不经禀报就突然出现在伯爵面前,有些冒失了。


    西菲尔向他解释,陆节的态度则出乎意料地坚持。


    多亏西菲尔耳根子软,勉强点头答应,陆节到底如愿以偿了。


    陆节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他只是害怕洛兰伯爵拒绝见他而已。


    只要他直接出现在伯爵面前,伯爵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纪司白在他的起居室里,坐在一把古董摇椅上,明明是摇椅,他坐起来却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他身边的物品满满当当,全是洛兰伯爵的私人收藏,大到背后墙上的哥特式铜镜,小到一枚不起眼的金属笔帽。


    西菲尔带陆节进来时,纪司白正在用工具拆卸怀表的细小零件,单眼戴一块链条式的远视镜片。


    手边一杯红酒,色泽是绮丽的深红。


    纪司白根本不想理会对方,即使是对方亲自送上门来。所以他头都没抬,就当没注意到他们进来。


    房间很暗,窗户紧闭,还拉上黑色的窗帘,让人透不过气。


    洛兰的起居室处处透着浓厚的文雅气息,墙壁上唯一的一幅画与北欧神话有关,是传说中的正义之神提尔,手持宝剑诛杀一只魔鬼的画面,富有充沛的正义感,和正义终将打败邪恶的使命感。


    西菲尔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出纪司白的冷淡,中规中矩向纪司白介绍,有位客人来了。


    纪司白抬眼,让西菲尔这个不明事理的东西退下。


    然后稍微配合一下角色设定,“我的客人,你有事找我?”


    陆节的心率直飚一百八十迈,和洛兰伯爵碰上视线,他的脸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浑身犹如过电,好在口齿和思维没被扰乱,尚且清晰。


    “我来向你道歉。对不起,昨天冒犯了你。”


    “昨天?”纪司白的眼睛眯起,“我的记性不太好,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忘了。”


    道歉,多么拙劣的借口。


    疯子为自己的疯子行为道歉,最后还是个疯子罢了。


    纪司白下达无声的逐客令。


    陆节没走,他选择在沉默和尴尬中,继续在原地傻站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至于纪司白,他的耐心一向非常充足,他从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


    “洛兰伯爵,请允许我为你画一幅肖像画。”


    哦?又想出了新的借口么。


    其实这个提议,纪司白出乎意料的有点兴趣。


    还真是个悠闲的家伙啊,正巧,纪司白也很悠闲,有的是时间可以打发。


    画他可以,套情报就别想了。


    见洛兰伯爵答应,陆节满眼惊喜,简直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就请西菲尔帮他找来画布和颜料,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火速架起画架,开画。


    他可以光明正大,或者说肆无忌惮地打量洛兰了。陆节拿起画笔的速度飞快,落笔慢吞吞,借以延长这段难能可贵的共处时光。


    安静又和谐的场面,纪司白调试他的怀表零件,陆节为他作画。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


    纪司白耳朵微动,“你说什么?”


    他听到陆节总在很小声的说着什么,说得太不清楚,导致他听不明白。


    “0.618。”陆节脱口而出。


    纪司白略疑惑。


    陆节的脸红得要滴血,“你很符合,0.618。”


    黄金分割,代表完美美学的数字。眼嘴距离与面部长度、眼距与面部宽度、面中宽与面下宽、腰下长度与身长……


    1:0.618


    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究极的美感。


    洛兰身体的一切,与黄金分割比例惊人的契合,连造物主都会惊叹的美。


    看来还是位艺术家啊。纪司白在心底轻嗤。


    一码归一码。纪司白可不会忽视,对方在每次画笔落下前,夹杂在投向自己的灼热视线里的,发/情的气息。


    差不多的时间,李麦特他们那边总算从地洞里逃了出来,个个满脸的狼狈相。


    脆皮铁门后面,不是什么逃出城堡的山洞,而是大蛇的蛇洞!


    大蛇张开腥气扑鼻的嘴,朝几人咬过来,唐风二话不说,从队伍最后冲到最前边,用硬化的手臂贯穿蛇的面部,给其他人争取了逃跑时间。


    他们一路狂逃,在暗道中碰的鼻青脸肿,因受伤被激怒的蛇在后面追个不停。


    过程凶险万分,好在他们总算逃回了城堡,当他们踏入城堡地面,蛇便放弃追逐,掉头回老巢去了。


    唐风身上挂了蛇血、碎肉、黏液和蛇的唾液,腥臭无比,闻之欲吐。


    李麦特气愤锤墙:“可恶,我们被骗了。”


    蛇是诱惑的象征,他们看到壁画上的老者指路,其实是一场骗局,一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诱惑罢了。


    那具骷髅,还有血手印,甚至血箭头,其实都在暗示他们,前路并不安全!


    他们解密解到了错误的线索,不幸中招了。万幸是没有人员伤亡。


    事实既已如此,除了吸取教训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唐风打算先去洗个澡,他身上的味儿太冲了,他自己也受不了。


    路上遇到身上干干净净略带香气,满面红光的陆节。


    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唐风好后悔。


    靠!早知道就跟搭档一起行动了!


    李麦特远远看到陆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陆节早就发现老者指路的线索有问题,所以才沉默不语?还有,他们去找路的这段时间,陆节在城堡里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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