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生事端。”李长安却摆摆手,满脸无所谓。


    他与四大家族处于暗中的对决,若真去查探,只会把事摆到明面上,于谁都没好处。


    浮生不懂,却也不敢反驳,只得依照命令行事。


    三日后,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新安县,后方跟着一队官兵,一看便知马车的主人身份不一般。


    “吁!”


    车夫停下马车,对车中人道:“大人,有人拦路。”


    车帘被打开,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身宽体胖,膀大腰圈,在新安县从未见过,是个陌生面孔。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本官的去路?”他开口询问,面色不悦。


    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马车怎能是随便拦截的?


    马车前方站着位小厮,穿着却比寻常百姓还要好,想必他的主人定是非同凡响的存在。


    小厮恭敬地行礼,娓娓道来,“钦差大人莫气,小的乃是明家的家丁,此次前来正是奉了家主的命令,特此来请大人去赴宴,还望大人能赏脸。”


    四大家族?那不是新安县龙头老大的存在吗?他们为何要讨好自己?


    中年男人疑惑不已,原来他是上面派来的钦差,目的便是来考察新安县的情况,哪曾想明萧斛先行一步拦住他。


    他与这四大家族素来没什么交情,他这般行为有何用意呢?


    钦差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声,贸然拒绝,只怕会引起对方不满,倒不如前去瞧瞧,他倒想看看这明萧斛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带路。”


    一声令下,钦差回到车中,车夫便跟着小厮一路来到一座酒楼,外面围满了人,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想来是被包场了。


    明萧斛倒是个识趣的人,钦差刚下车,便看到这幅景象,不禁心中暗自赞叹。


    “大人,请!”


    跟着小厮来到一处包厢,钦差推门而入。


    屋内摆设古色古香,檀香点燃,闻着让人甚是心安。


    “草民见过大人!”阵阵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钦差这才注意到,屋内已有四人,皆有富贵之相,身份亦不一般。


    “免礼。”他顺势落座,“不知诸位都是何许人也?为何要请本官过来?”


    他亦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一眼看出几人的不同,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询问。


    四人纷纷报上名来,


    “明家家主!”


    “白家家主!”


    “赵家家主!”


    “沈家家主!”


    赵、白、明、沈?那不是四大家族吗?


    来之前还以为只有明萧斛一人,竟未想到一场饭局竟将四大家族皆聚齐,这般隆重的局面,究竟意欲何为?


    满脸笑意的明萧斛率先出声道:“大人不必紧张,我等久仰大人大名,这才特意宴请大人,还望大人莫嫌弃。”


    钦差不假思索,只当几人看重自己的身份,警惕全无,面露笑意,“这酒楼装饰华贵,整桌菜肴皆是美味,本官甚是满意,明家主说笑了。”


    “多谢大人理解。”明萧斛举起酒杯,其余人紧随其后,“我等敬大人一杯。”


    钦差举杯共饮,好不欢快。


    待众人酒过三巡,明萧斛才试探性地道:“大人,您是不知近日我等的痛苦,实在罄竹难书!”


    “哦?”钦差面色绯红,酒意上头,“明兄速速说来,本官定要为你打抱不平!”


    明萧斛娓娓道来,“实不相瞒,这新安县新上任了位李县令,他一直打压我等,致使我等脸面无存,哪有半分立足之地?”


    “不错。”白长戟点头,连连附议道,“不止如此,他还让百姓给他立碑,称他为青天大老爷,大人,您可得给我等做主!”


    紧接着,赵、沈两家家主亦是不停地诉说着。


    待几人添油加醋了一番,这才对上钦差的视线,细细地观察着。


    原来,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此刻。


    他们在新安县立世几十年,自然有些人脉关系,先一步得到钦差要来的通知,便提前备好了宴席。


    皇帝曾颁下诏令,称县令不可在非休沐期间接待宾客以及举行宴会,需得对管辖区负责,认真履行县令的职责。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先一步拦住钦差的马车,再将其带到酒楼。


    钦差已喝得有些上头,却尚存理智,此时便是最好攻克他的时机。


    果不其然,钦差一听这话,便义愤填膺地开口:“放肆!大唐官员当恪尽职守,李长安这厮倒好,竟敢让百姓为其立碑,本官定要治他的罪!”


    他低头看向几人,安抚道:“诸位贤弟放心,有本官在,定保你们的地位不倒,亦不会让李长安得意太久。”


    此言一出,几人皆欣喜不已。


    有钦差这番话,李长安还能如何?


    当天晚上,几人把酒言欢,竟喝到夜半子时才回去。


    翌日,钦差在驿站醒来,便匆匆赶往县衙。


    “钦差大人到!”


    衙役的一道声音,便让县衙中的人纷纷涌出,以李长安为首跪了浩浩荡荡一整排。


    “下官见过大人!”


    钦差走上前去,浅浅扫了一眼,满意地点头,“请起!”


    “谢大人!”


    待众人起身后,他才在人群中寻找着,“李县令是哪位?”


    李长安走上前,回应道:“下官正是。”


    钦差上下打量了一道,流里流气,长相如混混,不似官员,倒像下九流之人。


    他轻蔑一笑,不过是个小流氓罢了,拿捏他便是手到擒来之事。


    “本官住何处?”稳住心神,他询问。


    “请跟下官来!”李长安察觉他的眼神,并未发作,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往里走去。


    不急,待会有他好受的!


    一路向北,两人来到县衙最里边,正有一处厢房,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气息让钦差不禁蹙眉,竟猛然咳嗽了几声。


    “你这是何意?该不会想让本官住这等地方吧?”


    四下望去,摆设整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却有种浓重的灰尘感,让他深感不适。


    他好歹也是位钦差大人,怎能住这等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