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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大娘子何必兴师问罪

    好一出颠倒黑白。


    反倒让她落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海云舒早已心生一计:“母亲为了琮儿累倒,我这个做儿媳的,肯定也要尽一尽孝心啊。


    “小婵,去把我的针拿来。”


    说着又让人把一副针灸用的毫针拿过来。


    她打开针包,平铺着十几根头发丝细的针,随手抽出一根,在烛火上来回烤了几遍,煞有介事。


    秦嬷嬷看着心里发虚:“大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年幼时,父亲总犯头风病,我就跟郎中学了针灸的本事。


    “秦嬷嬷放心,我这一针下去,老夫人必定能醒过来。”


    “不……不用了吧……”秦嬷嬷听着都害怕。


    “哎,用的用的,别客气。”


    “大娘子——”


    秦嬷嬷还想拦。什么头风,什么针灸,之前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一定是胡乱编的。


    这要让她给老夫人施针,那还得了?


    “怎么,你要拦我?这岔气就是顷刻间的事,必须立刻医治。母亲要是有个好歹,我没办法跟侯爷交代。”


    秦嬷嬷解释:“大娘子,老夫人年纪大了,咱们还是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海云舒捏着针:“那怎么行,我母亲身体要紧,你等得了,她可等不了。万一厥过去了,你担待的起吗?”


    秦嬷嬷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说话间,海云舒已经用针扎在了老夫人头上的百会穴。


    吓得秦嬷嬷捏了一把汗。她仿佛都看见老太太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了。


    老太太为了把世子留下也是拼尽全力。


    真是造孽啊。


    海云舒才不手软,再下一针。


    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确实跟郎中学过一些针灸的疗法,假的是,她只给牛扎过,没给人扎过。


    老夫人依旧岿然不动。


    一把年纪了,有如此毅力,倒真令人佩服。


    秦嬷嬷和白师师都捂着嘴,眼见老太太忍着疼都要为了琮哥儿装下去,不由得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秦嬷嬷求海云舒手下留情:“大娘子,郎中马上就过来。你瞧老太太出了满头的汗,要不,就别折腾她了。”


    白师师:“是啊,让老太太歇歇,等她醒过来再商量世子的事也不迟啊。”


    海云舒有理有据:“你们懂什么?这昏厥之症是气脉俱乱、血不归经所致,必须马上用针封住经脉,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就会气血逆行,没准儿就再醒不过来了。


    “老太太要醒不过来,难不成你俩去替她抵命吗?”


    海云舒说得长篇大论,也挺唬人。


    其实她只是略懂皮毛,这几针下去,只会让老夫人由骨及皮,奇痒酸痛无比。不会真得伤人性命。


    刚开始还能看出老太太手指微颤,还在强忍着,后来头一歪,也不再抖了。


    秦嬷嬷慌得不行。


    “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海云舒凑上去。


    呵,这下应该是真晕了。


    她一晕倒,海云舒干起活来就更利索。


    “莺歌,去找找世子在哪。”


    莺歌立刻带人把寿宁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最终在密室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乳母和琮儿。


    这间密室藏在佛龛后面,一道半人高的小门,狭长的甬道,里面密不透光,琮儿早已哭得嗷嗷叫。


    见海云舒抱着孩子就走,秦嬷嬷还追上去:“大娘子你不能把琮哥儿带走啊。”


    莺歌直接掀开她的手:“你个老泼皮,也敢跟大娘子拉拉扯扯,当心手脚都给你废了。”


    “这老太太醒了,奴婢没办法交代啊。”


    “想要交代,就让她醒过来去关雎阁找我。”


    “大娘子——”


    经秦嬷嬷这么一拦,海云舒又想起件事:“对,我不能只把孩子带走。


    “来人,去石料场搬些砖和土,把这密室给我填了!”


    经海云舒这么一闹,寿宁堂的半个月都没缓过来神。


    程子枫是收到母亲重病的消息才从军营里赶回来。


    最近匪盗横行,他在城郊大营忙于公务,始终没着家。结果一回来,见府外是官差把守,府里是老弱病残,他顿感焦头烂额。


    程子枫去寿宁堂请安时,老夫人刚吃了药躺下,问他:“你还知道回来啊。”


    “孩儿不孝,实在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老夫人摆手:“我不是想追究你什么,可身为主君,你总该为整个侯府考虑,难不成你要在军营龟缩一辈子吗?”


    他还不服:“不是母亲叫我别管云舒的事儿吗?”


    “混账,她在大狱里你当然不用管。如今她都回来了,你不压压她的气焰,以后能有咱们好日子过吗?”


    程子枫听这些后宅的弯弯绕头疼,不耐烦道:“孩儿知道了。”


    “你如今怎么不去白沧斋了?”


    “去了,怎么会没去呢。”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戳穿他:“就因为她花了那一小片脸?你就不要她了?”


    亲娘面前,程子枫也不再隐瞒:“她脸上那道疤我是看着别扭。”


    “当初是谁领着她,死活求我出主意的?这才几年,就不管了?”


    老夫人跟他说道理:“她好歹是你儿子的娘,你若不喜欢,摆在屋里养着也行,何必刻意冷落,叫府里人都踩到她头上欺负?


    “若把她逼急了惹出什么祸事,受苦的不还是琮哥儿吗?”


    程子枫最是厌烦后院里的女人事多,叽叽喳喳,今天她摔碗了,明日她砸锅了,不堪想。


    他只享受被捧着,被仰望的感觉。


    从前白师师到是看他如翩翩公子,这段日子,也不似从前了。


    老夫人下令:“白小娘最近受了不少委屈,你去瞧瞧吧。”


    “是。”程子枫只好领命。


    白沧斋,清风徐徐而过。


    程子枫瞧她脸上的疤,纹上一朵红梅,没之前那么突兀瘆人了。


    心里也就不再抵触。


    他安慰道:“听说你最近受委屈了?”


    白师师有日子没听他嘘寒问暖了,扯个丝帕,假模假样地擦着眼角。


    “有枫郎这句话,师师就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