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
听到这个声音闵玧其的脊背就是一僵，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后生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已经坐在这里冷静了半个小时了。
今天一早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对方肩膀上的吻痕。
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虽然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但是现实就是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闵千结低头系上风衣的绑带，顺手把一件橘色的夹克扔给闵玧其，“穿上，今天要去练习室。”
闵玧其的手指都是僵的：“……干什么？”
“马上就要演唱会了，你最好尽快熟悉队形。”闵千结俯身靠近闵玧其，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他一下。
“不好意思，习惯了。”
闵玧其：“……”
*
郑号锡看着频频跳错走神的闵玧其终于忍不住了：“都停一下。”
他走到闵玧其身边，冷下脸语气严肃道：“昨天不是都还记得很好吗？为什么会跳成这样？”
闵玧其看着眼前熟悉的脸一阵恍惚：“为什么闵……闵千结会在？”
他说“闵千结”三个字还不太熟练，听起来就像闹了别扭似的。
“他为什么在？”郑号锡被他弄得有些迷茫，“他为什么不在？”
不仅是郑号锡，其余人也被闵玧其这没头没脑的一问给搞蒙了。
金南俊皱了皱眉，回头去找闵千结：“哥？”
闵千结坐在地上拧开瓶盖，懒洋洋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这里出了点问题。”
防弹：“……”
“你们继续练，”闵千结拧好瓶盖站起身来，“我单独带他一会儿。”
郑号锡皱皱眉：“明晚要合排，大后天就要动身去釜山了。”
“交给我，”闵千结拍拍他的脑袋，“去吃饭吧，我保证不会耽误的。”
有了闵千结这句话郑号锡眉头才松了松，点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等众人都走了闵千结才在闵玧其身边坐下：“给你十分钟问你想问的，然后就开始练习。”
闵玧其浑身肌肉都是酸痛的：“……你也是成员？”
“怎么，你们那边防弹七个人？”闵千结抵着墙壁给小腿做拉伸，“对，我也是成员。”
“中国人，1993年生，队内的主唱主舞和门面。”闵千结换了条腿，“还想问什么？”
“……”
闵玧其的声音有些艰涩：“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要说就是跟他们一样的工作关系，”闵千结指了指刚刚成员们离开的方向，“我的良心会痛的，男朋友。”
闵玧其张了张嘴，一脸晴天霹雳。
“忘了问了，”闵千结盯着闵玧其看了一会儿，“你今年几岁？”
闵玧其：“……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啊。”闵千结听完后笑了挠了挠他的下巴，“叫哥哥。”
“……”
“好了，说正事。”2019年的闵玧其还没那么不要脸，闵千结看他那么不禁逗就停手了，“会跳《ON》吗？”
闵玧其抹了把脸：“……能大致跳完，细节还不太会。”
“那今天的一个小目标，”闵千结揉了揉他的脑袋，“学会《ON》和《Run BTS》。”
闵玧其此时还一脸无知：“《Run BTS》是什么？”
“好东西，”闵千结拉着他站起来，“你跳跳就知道了。”
*
当天晚上闵玧其回到家躺床上的时候已经快要散架了。他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累到下一秒就会瘫痪，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闵千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全身都紧绷了。
“不用这么防着我，”闵千结瞟了他一眼，留了盏床头灯后在他的旁边躺下，“你不是他，我不会做什么的。”
闵玧其慢慢放松下来，忽略了心里那股没来由的失落：“我……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了，”闵千结用手臂遮住眼睛，“20年8月的时候在一起的。”
闵玧其偏头，顺着他垂落的指尖看到下颌线。
这个人简直漂亮到不可思议。
闵玧其轻声道：“能给我讲讲他的事情吗？”
闵千结沉默了一会儿：“想听什么？”
“都想听。”闵玧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可以吗？”
*
“玧其他活得很好，他的人生盛大又漂亮。”闵千结讲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笑，“你知道吗，他给我写了很多歌。”
闵玧其的声音轻轻的：“是吗？”
“足够我出三张专辑了。”闵千结偏头看着他，“你呢？”
闵玧其愣了愣：“我什么？”
“你有给谁写过歌吗？”
“成员、粉丝、以前的朋友，还有自己，”闵玧其数了数，“父母也算吧。”
闵千结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上的一点：“有我吗？”
闵玧其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
“……真的不在啊。”床头灯刚刚被闵玧其关了，黑暗中闵玧其听不明白他的情绪，“你的伤怎么样了？”
“很疼。”闵玧其实话实说，“现在已经有点抬不起胳膊了。”
这一次闵千结沉默了很久。
“没有做手术吗？”
“怎么来得及啊，”闵玧其有些无奈，“等回归结束吧，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抑郁症呢？”
闵玧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自杀过吗？”闵千结伸手扣住了闵玧其的左手手腕，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就放开，“……差点忘了你不是疤痕体质。”
“你成人后自杀的那一次。”闵千结静静地问他，“怎么去医院的？”
闵玧其：“什——”
“别跟我装傻。”闵千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甚至用的是菜刀。”
“……”
“晕了一会儿，”闵玧其最终还是开口了，“清醒点后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叫了救护车。”
闵千结伸手捂住眼睛，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又过了很久。
就在闵玧其以为闵千结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2016年有发生过什么吗？”
“2016年？”闵玧其想了想，“那一年是发行《WINGS》的时候吧？那年很不容易，但是比前些年好太多了。我宁愿被骂也不想糊到解散，所以对我而言没什么所谓。”
闵千结静了静：“还有吗？”
“那一年我的父母第一次来看了我的演唱会，是花样年华。”闵玧其偏过头笑了，“你看，也不是完全没好事的吧？”
“你在哭吗？”闵玧其感受到旁边人轻微的颤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重新打开了灯，移开闵千结的手臂后看到他满脸的泪水突然语塞。
他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闵千结偏头挡住他的视线，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没什么，”他翻了个身背对闵玧其，“快睡吧，明天还要合排呢。”
*
闵玧其没有等到第二天的合排，他醒来时就已经在熟悉的床上了，打开手机看到时间是第二天早上。
好像那只是他做过的一场梦。
他头痛欲裂，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亚麻挑染的青年。
不是黑色长发，腰腹和肋骨也没有纹身。
真的是一场梦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他到了工作室坐在椅子上时又忍不住走神。
【中国人，1993年生，队内的主唱主舞和门面。】
跳舞很厉害，那张不是门面的话也没人敢当了。从音源也能听出来他真的对得起主唱这一个定位，可惜没能听他唱一次live。
他还说闵玧其给他写过很多首歌。
给他写歌的也许并不止闵玧其，他足够当无数人的缪斯。
闵玧其闭上眼，脑海中突然闪过闵千结裸露的肩膀和满身的吻痕。
平心而论，他真的好漂亮。
但是我真的会像那样不顾一切地倾尽所有去爱着谁吗？
闵玧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不会。
所以我根本不是他嘛。
他垂下眼，想起临睡前闵千结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其实你心疼的也根本不是我吧。
我已经回来了，别那么难过了。
闵玧其眨掉眼睛里的泪光，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眼泪却直直地砸在了手背上。
我是第一个学完《ON》的，号锡该表扬我了。
可是怎么还能有比《ON》还难的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