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顾同甫的书房,见他坐在书桌面前,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好。
顾卿卿学着原主以前的样子行礼。
“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卿卿啊,你二姨娘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给为父讲了,你们都有不对,还有,既然你已经把木槿带回去了,那服毒自尽这事就翻篇吧,所有的事为父都不再追究了,希望你们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和睦相处,最后,你看看这个吧。”
顾同甫把一个长长的盒子推到顾卿卿面前。
他好似一个卸掉所有盔甲的父亲,剩下的都是柔情。
顾卿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婚书,是她和方觉夏的。
方觉夏这个负心汉,好死不死,现在还来她眼前蹦跶。
“女儿已经认清了方觉夏的为人,这婚事作罢,我不嫁。”
听到这句话,顾同甫抬起手,密集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
“不嫁?你说不嫁就不嫁?当初你可是死都要跟他在一起的,你知道今日上朝,那些官员是怎么戳你爹的脊梁骨的吗?殉情、毁容、死而复生?这些字眼有多扎心你知道吗?你让爹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顾同甫咬着牙,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眼底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想不明白,以前那么听话的女儿,怎么变得如此不懂事,现如今死了一回,眼里连一点柔光都见不着。
顾卿卿不再装作一个乖乖女的样子,反问道:“所以,你女儿遭受了这么多磨难,你在乎的只有你的脸面是吗?”
别说是原主了,她现在都想给他一巴掌。
“你!”顾同甫被呛了一句,“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做主,你若是不嫁,我绑也要把你绑去。”
“我恨你!”
眼泪夺眶而出,顾卿卿有些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她用力抹掉泪水后,还是忍不住跑出了书房。
她大口呼吸着,胸腔里有一种极致的压抑感,让人呼吸又困难几分。
这全部都是原主的情绪,泪水也是,止不住流。
“别哭了,过几天我就把方觉夏阉了挂城门长去,负心汉,死不足惜。至于你爹,连你死了他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对他还有所期待。”
许是得到安慰,原主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顾卿卿也不打算回去书房了。
回到秋水居,她这才正式去给木槿把脉。
先前只是在慌忙下给木槿把过脉,见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没管,原主的医术只学了个皮毛,她表现得太异常,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也不太好。
不把脉不知道,一把吓一跳。
“小月!去把木槿的药渣给我拿来。”
为了安全起见,顾卿卿看过周大夫的药方没问题后,才让小月去药房拿了药,嘱咐就在秋水居给木槿熬药,一刻也不能离开。
结果,还是出了差错。
小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脚步慌乱地把药渣拿来。
顾卿卿仔细扒拉了一下,再闻闻药味,果然,有人在里面加料了。
“小月,你确定药拿回来之后你就没有离开过眼吗?”
小月这会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斩钉截铁地说:“奴婢确定,一眼都没离开过视线。”
顾卿卿眼中精光乍闪,看来,是药房那边出了问题。
“小月,你去找张管家,让他找个最信得过的大夫来。”
不一会儿,小月就把周大夫给带来了。
周安仁看完药渣,表情严肃:“大小姐,这绝对不是我写的药方,里面多了三味药,与我的药方相克,直接就转变的药性,这是一个会医术的人才能办到的。”
“嗯,我知道。”顾卿卿沉思后,杏眼越发深邃,“你们把多出来的药分类挑出来,把重量估算一下,待会儿来药房找我。”
丢下这句话,顾卿卿就朝药房走去。
小月很是不解,问道:“周大夫,我家小姐这是何意啊?”
周安仁不急不慢解释道:“咱们府里的药房每次用药和用量都是记录在册的,这多出来的药若是从府里的药房拿的,只要去查,账面上肯定是对不上的。”
前提是药房那边还没补上缺口,这就要看大小姐的运气了,这话他没说,不想扫了小月的兴致。
“哦!我家小姐真聪明。”
小月想着,死而复生的小姐,再也不用被二夫人她们母女压一头了。
这边,顾卿卿来到药房。
药房管事笑着迎上来:“大小姐,不知有何贵干呀。”
他笑得谄媚,让人有些生厌。
“刘管事,把账本给我看看。”
顾卿卿随便找个凳子坐下,慢慢整理着裙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能惹的气息。
“没问题。小的这就去拿。”
刘管事心想,果然是来找事的。
从今早大小姐从坟里爬出来还没一天的时间,大小姐已经将府里搅得天翻地覆了,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还是谨慎一些。
这账本本来只有二夫人能看,不过今天要是不给这个大小姐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反正今天忤逆二夫人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他一个。
这大小姐平时都没看过账本,估计也是摆摆样子,她也许看都看不懂。
顾卿卿接过账本后,看得仔细,把多出来的三味药的流水查完后,她亲自去柜子里,把柜子里剩下的药拿出来称。
如果还没补上的话,这药应该是不够的。
刘管事见此举动,掌心渐渐生出一层薄汗。
他唤来一个小厮,耳语道:“快去通知二夫人。”
之前拿走的三味药还没来得及补,这下是遭了。
“站住!”
小厮正要走,就被顾卿卿叫住。
“去通知二夫人的同时,也顺便把老爷一起叫来,就说我让他来看好戏。”
“是,大小姐。”
小厮飞也似地离开药房。
刘管事神情一滞,伸手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看来今天要出大事了。
不多时,小月和周安仁带着多出的三味药来到药房,正好,刘氏母女和顾同甫,也赶来了。
顾同甫的脸色铁青,胡子被气得七歪八扭,厉声喝道:“你又要干什么!还没闹完吗?”
这家里,莫不是真的在闹鬼?
“父亲且听我把话说完。”
顾卿卿把药渣的事情从头到尾给顾同甫讲了一遍。
从她开始说的时候,药房的人就跪倒一片,特别是刘管事,现在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顾卿卿伸出手,把刘管事的下巴抬起,幽幽开口询问道:“刘管事,你倒是说说,这三味药为什么要加在木槿的药里面。”
她神情严肃,语气里夹杂着看透一切的傲气。
刘管事不敢乱动分毫。
“我我我,大小姐,是小的疏忽,小的甘愿受罚。”
他用力地磕头,只希望对方能生出怜悯心来,以前的大小姐,可是很温顺善良的。
顾卿卿站起来,嫌弃地拍拍手上的汗渍。
“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错,就刚好在木槿身上出错?而且周大夫说,这三味药与木槿的药方相克!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刘管事似乎快要忍不住顾卿卿的威压,他眼神瞥向刘氏所在地方向,旋即又立马闭上眼睛。
“没有人,是小的疏忽了。”
顾卿卿再次弯腰下去,像是在宣判一般,徐徐对着张管事的耳朵说:“那你这可是故意谋杀啊,按照律法,可以杀头的。来人,报官。”
她说得决绝无情,刘管事吓得冷汗迭出,地上都有不少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