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林晚晴听到敲门声把宴秋放到一边, 匆匆去开门。


    宴秋和猫猫被放在一边,一人一猫互相对望。


    喵喵喵


    林晚晴把金属的双开门打开,笑道:


    “张婶来了, 好久没见,张婶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那个名叫张婶的女人,把自家散养的土鸡举到林晚晴面前,淳朴笑道:


    “院子里养的跑山鸡, 从小到大都吃野饲料长大,你看看这毛色光亮的。”


    林晚晴小时候没少被张婶照顾, 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活蹦乱跳的小母鸡, 被提着脚扑腾着翅膀咯咯咯。


    光听声音就很有活力了。


    后面的小媳妇是村口一家的女儿, 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院子,一时间啧啧赞叹。


    “晴晴姐在城里挣钱了,真厉害。”


    那个小媳妇搀着自家婆婆走进去, 林晚晴站在茶台前面,“喝咖啡还是红茶?”


    宴秋抱着猫猫在单人沙发意图给猫猫把粉色的小肉垫擦干净,但是猫猫不喜欢她。


    硬生生弄出了鸡飞狗跳的架势。


    张婶左看右看,略有局促:“我农村人不懂这些,白开水就成。”


    宴秋给两人面前放了玻璃杯, 从院子里拉上来的井水清甜甘洌。


    “这位是?”


    张婶好奇地打量宴秋,见到在窗子下面放着一个轮椅, “她身体不好,我们村口有个老中医,啥病都能治。”


    林晚晴把双腿捆在一起的小母鸡扔在厨房里, “她是我妻子,两人刚结婚呢。”


    张婶的目光流连在林晚晴和宴秋无名指的戒指上。


    “哎哟喂,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我买假的都不敢买那么大一颗的钻石。”


    林晚晴笑了一下,“她送的。”


    张婶那个小媳妇眼中全是羡慕,“要两三万吧,肯定很贵。”


    宴秋:“。”


    张婶把戒指放在手上仔细看,“在哪买的?我也要让我儿子给媳妇买一个。”


    林晚晴:“唔……”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张婶在这片老城区里的人脉关系很广,又是个热心肠。


    “那么小一个小丫头,现在长得那么大,结婚了怎么也不在樟城办个酒席?”


    林晚晴刚要说话,宴秋挡在她前面,“今年春夏会办的,刚领证,正在筹备中。”


    两人的结婚没有办过婚礼,自然没有酒席。


    她没想到像宴秋这般生活在大城市,见惯了昂贵浮华的人,会在老城区里办接地气的酒席。


    她的大猫猫别被人给灌醉咯。


    张婶用皱巴巴的脸用力望着宴秋。


    盯……


    看了将近半分钟,饶是脸皮厚的宴秋也被看得不自在。


    她求救地望向林晚晴。


    张婶:“我祖上是风水先生,看你这面相不太好啊。”


    宴秋心头突突一跳,“不好?”


    做商人的都迷信风水面相一说,刚出生时父母和爷爷专门跑了一趟香江找了当地著名的风水先生。


    得出的结果,让一家人喜笑颜开。


    “命途多舛,身体还不好,这……”


    张婶的目光隐晦地看着林晚晴,“她是个瘸子?”


    宴秋嘴角不显露的笑容,立刻化作平淡。


    瘸子……在宴秋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人当面这般称呼过她。


    顶多说一句有腿疾,不算好听,总比一句瘸子来得稍微体面一些。


    宴秋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腿上按着一只呼噜的大橘猫,实在不像能看出腿疾的样子。


    林晚晴脸色落寞了一些,“您能看出来?”


    “我瞧着有轮椅呢。”


    林晚晴:“……”


    “晴晴啊,我好像听到那小母鸡下蛋了,刚下的鸡蛋,煮红糖水最美了。”


    林晚晴蹙眉,她不放心宴秋多接触附近的邻居。


    张婶所以从前照顾过她,可来自乡下人特有的霸道和不讲究,轻易便冲撞了宴秋。


    “秋秋……”


    宴秋温和笑了一下,“去看看吧,刚好也快中午了,厨房里我解冻好了鲍鱼,泡沫盒里有两只活的面包蟹和皇帝蟹,麻烦甜甜处理一下。”


    故意要把她支开……


    张婶抬抬手,“你去陪晴晴一起处理,别让小姑娘太忙了。”


    她把小媳妇也给赶走。


    林晚晴一步三回头,忧愁望着宴秋。


    她的黑色大猫猫别被人连皮带肉给扒了。


    宴秋重新装修过一遍宅子的会客厅,原本的白色玻璃窗被换成了颇有田园风采的彩绘玻璃,细碎的阳光被分割成不同色块,照在白色的地毯上。


    宴秋靠坐在棉麻沙发,把眼睛架在鼻梁上。


    “不知婶婶找我有何事。”


    宴秋的态度很温和,浅浅微笑的样子,让人如墨春风,可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气让张婶把肚子里的话往下咽了一下。


    “你和林晚晴是认真的?”


    “当然。”宴秋抚摸着冰凉的怀表说,“我和她已经领过证。”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今年多大?”


    张婶怕林晚晴被大城市里狡猾多端的女人给骗走了。


    整个老街区能够布置一新,全都靠林晚晴的功劳。


    原来街上连柏油马路都没有呢。


    老街坊自然不知道这是荟雁集团一起注定无法收回本的投资建设。


    宴秋无奈笑,“我是做生意的,家中略有薄产,今年二十九。”


    她前几日刚过完生日三十岁,刻意说年轻一些。


    “你工资多少?我们家晴晴可不是一般人,可不是谁都能配得上。”


    宴秋头一次被那么直白地打探,她笑着捏了一下太阳穴,说了一个不高不低的月薪。


    看张婶的表情勉强认可。


    宴秋:“。”


    早知道直接说俞菲的工资。


    “你家里长辈有医保不?父母干啥工作的?是积极分子吗?”


    宴秋想起了老爷子:“老人有医保,我父母……几年前车祸去世了,我的腿也是在那时留下的伤。”


    张婶表情有点尴尬,点了点头,小声说了一句,没有父母也好省得晴晴伺候别人。


    张婶的问题虽然刻薄,但每一句都是为了林晚晴好。


    宴秋并不讨厌。


    “你哪个大学毕业的,看条件那么好,怎么没考公务员?是不是政审没过?”


    宴秋报了一个国外知名常青藤的校名,“家里做小生意,不方便考公务员。”


    张婶嫌弃了一下,做生意哪有公务员香,“你们年轻人不踏实,不稳定,”她叹了一声气,“你的工作总有五险一金吧。”


    “户口哪里的?”


    “在大城市有没有房和车?”


    “贷款需要还几年?”


    “喝酒抽烟吗?”


    “有几个前女友?”


    “每个月治腿要不少钱吧,自己的问题不好问林晚晴要哈。”


    “家中有没有遗传疾病?”


    “看你这年纪不方便怀孕吧,打算要几胎?”


    “家里有没有好关系能上重点小学?”


    张婶啧啧了两声,“如果晴晴看上一个公务员或者老师医生就好了。”


    宴秋:“……”


    在厨房的林晚晴:“……”


    小媳妇嗫嚅:“我婆婆就这样,您别介意。”


    林晚晴笑着摇摇头,她头一回看到宴秋那么无奈。


    好像回答每一个问题都要她的命似的。


    她单手提起扑腾翅膀的小母鸡,林晚晴在后厨餐馆干活时没少杀鸡。


    她把鸡头折在鸡脖子根部,摸到鸡脖子上的合适位置,一只手把刀往瓷砖夹缝磨一磨,寒光凛冽,鸡脖子血液喷出。


    鸡血喷在不锈钢水池里面。


    小母鸡身体抽搐挣扎了两下,生命力随着血液逐渐流失。


    “去烧一锅开水,我去拔鸡毛。”


    小媳妇看林晚晴动作利落三两下,把一只鸡处理干净,吓得在后面哆嗦了一下。


    她也经常干活,可从来没有像林晚晴这样能杀鸡不眨眼。


    好生猛的一个人。


    突然有点同情被婆婆为难的宴秋。


    一个腿脚不好,还不是公务员的媳妇,会在家里抬不起头吧。


    “我看那位姐姐也不容易,虽然不像个会干活的人,但性格应该不错,晴晴姐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林晚晴把鸡剁成块,用葱姜料酒腌制,她戴着胶皮手套,把池子里的黑鱼拎出来,用刀背砰砰几下砍晕。


    “什么?”


    小媳妇瑟缩,“刚刚听婆婆的话,那个姐姐估计是正经职业的,晴晴不要欺负她。”


    她本以为宴秋那么妖里妖气,会打扮又穿金戴银的,估计是个不正经的人。


    现在看来好像猜错了,好可怜的一个女人,年纪轻轻父母就没了。


    林晚晴把黑鱼去骨片成片,“……我会照顾好她。”


    饭桌上,张婶的表情柔和了一点。


    “你们两个女孩子要好好过日子,早点生孩子。”


    宴秋被一番询问后,精神有些疲惫她和林晚晴坐在一起,两人餐桌下的手牵在一块。


    等到张婶和小媳妇走后,林晚晴憋着笑。


    “你想笑就笑吧。”


    林晚晴笑出打鸣。


    ……


    大年三十的中午,街上很热闹,等到晚上就一片寂静了。


    林晚晴和宴秋手牵着手在路上买烟花爆竹。


    在城市里不给放在樟城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


    俞菲开的车子派上了用场。


    街坊邻居们一看到那辆宾利漂亮的车型和耀眼的牌子,立刻小声窃窃私语,看林晚晴的眼神充满敬意。


    林晚晴看到整齐宽敞的街道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记得小时候这里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两边的商铺都很昏暗,摇摇欲坠,一遇到刮风下雨都会停电停水。”


    宴秋:“我之后和当地政府一起投资建设老城区,原先是会被全部抹去造制造业工厂。”


    “石子路改成了铺装马路,周围的水电线重新捋过一遍,外墙重新装修过,各家各户通上了WiFi……”


    宴秋撑着手杖走路的速度很慢,她一项一项说着老城区的改变。


    老城区不比新城区有现代科技的影子,这里更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就像本应该被两人都忘记的那个灰暗却有希望的少年岁月。


    现在这块土地犹如被附上尘土的珠宝,现在有人慢慢洗净擦亮,让它散发原本的光华。


    “甜甜会不会看不起我,”宴秋的腿不能长期走路,她坐在院子里的一处秋千上。


    “为什么?”


    林晚晴蹲在她面前整理刚买来的烟花爆竹。


    比城市里价格便宜很多,买了满满一个后备箱。


    俞菲过年期间没有工作,和林晚晴一起把烟花搬到院子里后,就开车去集市上大吃大喝。


    宴秋苦恼:“我父母双亡,不是公务员也不是医生老师,车子也不是迪奥的,后备箱里没有两桶压榨花生油,双腿每个月要花钱治疗,生孩子估计也困难……”


    这些应当是樟城很看重的择偶品质。


    林晚晴:“你想考公务员?”


    宴秋看着她。


    “你能过得了政审吗?”


    宴秋:“唔……可以过吧。”


    林晚晴心想你的迷之犹豫太离谱了。


    她用食指顶着黑色大猫猫的脑袋,“你别瞎想了,去厨房做年夜饭去。”


    宴秋从摇摇晃晃的秋千上下来,恋恋不舍地把秋千上的软垫给铺平整。


    秋千从前一直有,只是都是妹妹在玩,林晚晴很少有机会能坐在上面。


    宴秋在秋千下面种了爬藤的蔷薇花。


    等五六月份,这里一片芳香馥郁,那时候山茶花估摸还开着呢。


    “我去坛子里捞两颗酸菜,晚上做黑鱼酸菜鱼。”


    宴秋系上围裙,“我去腌制鱼。”


    她只会做一些简单的菜,掏出平板看每一步的教程,比看公司股票还要认真。


    破旧的五斗柜放在地窖里面。


    下面一个个坛子放着腌制许久的酸菜和酸豇豆。


    林晚晴看一下日期,是去年秋天腌的。


    那时候两人才刚结婚……


    宴秋已经开始准备布置这个小家。


    五斗柜掉漆严重。


    林晚晴把酸菜放在不锈钢脸盆,她好奇地拉开五斗柜的抽屉。


    以前这个柜子放在父母的房间里,听说是母亲的陪嫁……


    现在木头发霉腐烂,已经看不出当时的光鲜亮。


    林晚晴从前一直不晓得这个柜子里装的是什么,小朋友对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抱着好奇心。


    小时候没有能打开这个宝库一样的柜子,林晚晴现在可以随意翻看。


    在搬家时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理出去了,这个柜子放在这里宴秋大约也检查过。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废旧不要的零碎物。


    在其中一个抽屉里,林晚晴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相框。


    是一家四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的母亲漂亮端庄,父亲可靠憨厚。


    妹妹长得很乖巧,而林晚晴站得距离三个人有点远。


    林晚晴用手指抹去相框上的一层灰。


    她眼底晦暗一片。


    真晦气。


    厨房的宴秋见林晚晴迟迟不上来,去地窖看看情况。


    远远便见到林晚晴把合照往抽屉里随便一扔。


    随着闷响,空气中激起了一层灰尘。


    宴秋心想,林晚晴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喜欢这栋宅子。


    她想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林晚晴面前,但是逐渐她发现她的兔子小姐与这个世界的关联太少了。


    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吹一口气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晚晴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抬头望去,立刻展露笑意,


    “秋秋?”


    宴秋眼神从五斗柜上移开,“这个柜子太老了,我原先打算找个捡破烂的卖掉,快到过年很少能寻得见。”


    “卖掉估计值不了多少钱,这破柜子,当柴烧都够呛。”


    “年后我处理掉。”


    林晚晴听她意思要全部销毁,从抽屉里拿出相框,把里面的相片取出来,撕成几瓣扔到垃圾桶里。


    宴秋默默看着她的动作,心头没由来升起了一股无奈的怒火。


    想让她的父母和妹妹过得更惨一点。


    更惨一点。


    三个蠢货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对不起林晚晴曾经受到的折磨。


    林晚晴注意到身旁人没由来的戾气,“怎么?让你烧酸菜鱼都烧出情绪来了?”


    “没……我去厨房忙活。”


    宴秋从她手里拿过湿哒哒的酸腌菜,去厨房戴着手套清洗。


    大年三十的老城区很热闹,在大城市打工的年轻人回来,老人小孩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绝于耳。


    相比之下这栋宅子太冷清了。


    两人的饭量都不多,宴秋让最近的酒店送来了菜,把还算宽阔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最中间是一锅鸡汤和酸菜鱼。


    窗边的白瓷小花瓶里斜插着一支开得正盛的山茶花。


    “年三十快乐。”


    宴秋给两人面前倒上度数不高的果酒,“祝甜甜快乐。”


    两人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


    现在很少有人看春晚了,不开电视少了点过年的感觉。


    装在玻璃杯里的玫瑰色的果酒碰撞,宴秋一饮而尽。


    “这是我和甜甜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宴秋望着满桌子的饭菜,感叹出神,把糖醋里脊夹到她碗里。


    她家兔子小姐喜欢吃甜的。


    糖醋里脊,松鼠鳜鱼,拔丝鸡蛋,奶香玉米烙……


    她看着兔子小姐双颊鼓起,慢慢咀嚼,像兔子在吃提摩西草。


    “吃慢一点,小心别噎着。”


    如果林晚晴头顶上有两个耳朵,现在肯定是竖起来。


    她面前碗里的食物被堆成一座小山,宴秋认真投喂她。


    “你也吃,别光看着我。”


    宴秋慈爱,“嗯。”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宴秋主动把所有的碗筷收拾放进洗碗机里。


    林晚晴靠在沙发上盯着春晚出神,外面是璀璨的烟花炸开。


    今年第三次看到烟花。


    一次元旦,一次宴秋生日,一次大年三十。


    两个人身上穿着同款的红色毛绒绒睡衣,盘腿坐在布艺沙发上。


    林晚晴的睡衣后面是两个长长的兔耳朵。


    宴秋抚摸兔耳朵,小心试探 :“甜甜真的喜欢这栋宅子?”


    林晚晴的视线从春晚的小品上移开,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


    她很奇怪宴秋会这么问。


    “我原本想要纪念咱们小时候相遇的地方,却没想过甜甜在这栋宅子里的回忆,属实不算好。”


    宴秋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向强势的她,如今在心爱的人面前处处担忧,生怕说错一句话。


    “不出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父母和妹妹,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林晚晴认真地望着她,“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宴秋心神摇晃,她抚摸着美人柔软的腰肢,手指触碰在她漂亮的蝴蝶骨上。


    春晚的声音彻底沦为咿咿呀呀听不清的背景音。


    小美人巧笑倩兮,“秋秋,我很喜欢你用心对我。”


    她在宴秋额头上落下一吻,她的大猫猫也很没有安全感。


    橘猫一脸蒙逼地趴在桌子上面,不明白这两个人类的身体为什么突然纠缠在一起。


    小猫咪什么都不懂,小猫咪大受震惊。


    临近午夜十二点,小猫咪被外面震天响的鞭炮声吓得躲在柜子下面。


    林晚晴浑身汗淋淋的,“走,我们出去放鞭炮去。”


    宴秋用湿纸巾贴,两人整理干净。


    “我抱你。”


    林晚晴把大猫猫提溜起来,“看上去个子高怎么那么轻。”


    毛茸茸的红色兔子睡衣挂在身上,院子的墙很高,不用担心两人的春色被别人瞧见。


    烟花放在院子的正中间,用打火机点燃引线。


    随着噼里啪啦,一簇簇烟花,嗖嗖嗖地往天上窜。


    女子雪白的肌肤被照映成橙黄色,翕动的睫毛在脸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兔子小姐纯黑色的眸子里有烟花炸开。


    林晚晴在看烟花,宴秋在看她。


    果然还是眼睛明亮完好的林晚晴最漂亮。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你眼睛很好看,笑得很可爱,想太阳。”


    林晚晴:?


    “唉,你别动!外面凉,别把衣服掀开。”


    林晚晴想躲过宴秋的动作,两个人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即将要落到地上。


    夜晚的风刮过山茶花,让纤细的花枝乱颤着。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林晚晴惊恐地看着宴秋,她刚刚燃起了一点躁意,被一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什么?”


    “监控摄像头。”


    宴秋:“我把院子的摄像头关掉了,不会照到刚刚的画面。”


    她的手上有一层水光,山茶花含苞待放。


    林晚晴见到鬼似的看着她,“外头十字路口的摄像头能照到咱院子里……!”


    宴秋一震:“。”


    两人的目光齐齐看着高于院墙的白色摄像头。


    当初在这里安放摄像头的初衷是宴秋觉得十字路口容易发生车祸,担心院墙不够高,有小贼进入,特意把摄像头的位置偏了偏。


    小贼没抓到,照到了伤风带俗的画面。


    林晚晴捂脸,“完了,明天老城区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勾引我的不正经的坏女人。”


    宴秋拿出手机:“……我找俞菲去沟通删掉。”


    大半夜的拍不到清晰的画面,加上烟花爆竹火光缭乱更不可能高清记录。


    “无所谓了,如果在小电影网站上看到咱俩,希望标题是清纯女大。”


    “?”


    清纯女大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