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荻原学弟？”及川彻步步紧逼，笑容不变。
“难道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互加联系方式的地步吗？”他做出西子捧心的矫揉造作之姿，谁看了不说一句伤眼睛。
可惜他表现得越是装模作样，不过是小小玩笑而已，我心里越是警惕。
及川彻，他真的小看了我！
在进入青叶城西之前，我就很清楚自己非常有可能加入排球部门这件事，LINE什么都是提前申请好了的，已经换了一个账号，里面放的都是我平时外出的英武身姿，和不爱发帖子的小岛悠截然不同。
至于电话号码，我还没来得及重新办一张卡，不过我可以把自己的家庭电话说出来。
“LINE的话是这个，我现在就写给学长。不过电话号码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没办法告诉你，真是抱歉。”
哼哼，及川彻，你休想发现我其实是“小岛悠”这件事。
他从放在后面的外套兜里拿出了手机，打开LINE慢慢输入账号并添加，把手机屏幕放在我面前，“是这个吧？”
我“欸”了一下。
他说：“输入错误了吗？”
我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很惊讶，学长你居然偷偷带手机，没有做好队长的表率！”
社团里面有规定，在训练时，手机一律都放在休息室，不可以带进体育室里面。
及川彻居然破例了，我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得意地看着他。
哪成想他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队长每天要接收很多消息和通知，不带手机是不行的，所以是例、外哦！荻原学弟，你高兴得太早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习以为常，只是扶额的扶额，翻白眼的翻白眼，大概是觉得及川彻非要装模作样逗我这个新人实在是太幼稚了吧。
及川彻收起了笑容，故作阴森危险地跟我说：“因为你想要队长出丑，并且非常渴望拿到队长的把柄的小心思太明显了，现在被队长知道了，所以队长要行使权力偷偷给你使小绊子了。”
什么？
我傻眼了，背地里干坏事还可以这样直接告诉我的吗？
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等……”
我的话还没说完，及川彻就开口了。
“我希望荻原你可以尝试去捡球，可以发现不一样的惊喜哦。”及川彻笑吟吟地说。
什么惊喜？发现及川彻表里不一的惊喜吗？
我在暗地里磨牙，之前交给我的方案里明明没有写捡球这一项，我怀疑及川彻是在公报私仇，可惜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大公无私，那么认真地在为我考虑。
哪怕他前一句才说了自己要开始欺凌可怜的学弟。
岂可修，我明明刚刚才夸赞过这个学校没有出过欺凌别人的事情，是最合适打排球的环境了，没想到及川彻今天就打了我的脸。
“荻原同学，你是不满意我的决定吗？”及川彻托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肩膀一懈：“不，没有，我很服从队长的决定。”
前辈岩泉一走了过来，他从刚才就注意到我们这里发生的事，目前他就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及川……”他像是要说刚才那件事，不过还没说完就被及川彻打断了。
“小岩，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决定啦。”他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能给人感觉出，他是很认真地决定了让我捡球的事。
我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就不觉得这是压迫了，而是转头去思考及川彻的用意。
难不成捡球有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秘密，是二传手进化的诀窍吗？
我不是那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的性格，当然，这一点主要是体现在学习方面，如果是其他事，该隐瞒的还是得隐瞒。
“学长，你以前也经常捡过球吗？”我提出这个疑问。
及川彻比我想象得还要诚实，他摇摇头，笑着跟我说：“没有哦，只有荻原这样菜的后辈才需要这样练习。”
我被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为什么？这还不如不说实话呢！
我心情悲愤，捂着受伤的小心脏走开了，之后就开启了我的捡球大业。
其实我很不理解及川彻让我捡球的原因，但是我相信，他并不是一个以权谋私的人，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开始我就抱着心平静和而且学习的态度，没有不情不愿，发现其中的关键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过前面因为我一直忙着捡球，所以没有看出来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后面总算喘过气来，才发现原来捡球时原来可以注意到那么多我平时不怎么看得到的地方，可我转念一想，这种事情专门待在球场场外，不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吗？
“笨蛋，难道你会在除了捡球之外特定观察某个人吗？还有，场外和场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难道你就那么喜欢坐冷板凳？”
及川彻像个幽灵一样飘在了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球都掉了一地，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队、队长……”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
未免也太吓人了！
“太明显了，你那不服气的表情。”他背着手，笑盈盈地看着我。
这下子我可不会觉得他微笑看人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只觉得他这幅模样跟笑面虎没什么区别，但我心里面又很感激他能教导我，于是我现在脑子里就出现两个矛盾的小人在打架。
头顶光环的白色小天使说及川彻是好人，愿意悉心教导我。
头顶犄角的黑色小恶魔说及川彻就是个坏蛋，现在不过是在找乐子，看我笑话而已。
“怎么了？”及川彻无辜地看过来，脸上的表情还是纯善的笑容，“不继续捡球了吗，大家已经扔了一地都是哦。”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都化作烟雾“嘭”地消散，我捏紧了拳头，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及川彻的名字，身体却非常诚实地行动起来。
“我知道了，队长，我一定会好、好、捡、球的！”
捡球时能看到的问题真的非常清晰，除此之外，就是目光会追随着球过来的方向，不仅是场上的运动员会看，我也会注视着球的运动轨迹，甚至惊喜地发现，球是朝着我猜测的地点落下，多看几次居然还能预测某些球员的行动！
比如说懒洋洋的国见英打球的动作，以及球落下来的地点，如果要和他对抗的话，我该采用哪种方式将他的球路封死。
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我的目光只能追随着一个人。
国见英只是不爱动弹，又不是反应迟钝的傻子，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我，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上去像是想要抚平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啊，我只是想要观察一下怎么接球、怎么拦网，你不要误会啊！”我慌忙解释。
国见英还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皱着眉头说：“我知道，只是被人一直盯着看还是会很不适应。”
不，应该说是被赤裸裸地盯着看。
我简直是顺杆往上爬的典范，一看国见英没有生气，就恳求他：“国见同学，你可以陪我练习一次吗？”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要。”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部门活动结束的时间点了，如果再次加练的话，两三分钟肯定是结束不了的。
我的神情一下失望起来，原本还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分析的可能性，没想到在第一步就折戟了。
“哦哟，可爱的新人想要努力锻炼自己，我们的国见前辈怎么忍心拒绝呢。”旁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试一下吧，看看新人的威力，结束之后请你吃太妃糖，国见？”
国见英虽然还是垮着脸，不过已经没有了抗拒的情绪，及川彻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他，也给我提供了一个训练的理由。
这个队长他真是当之无愧。
我对他的想法又改变了，崇拜的小星星在眼睛里闪烁：“谢谢队长，太妃糖什么的就让我来买吧，国见同学帮助的人是我，应该由我来亲自感谢。”
及川彻单手叉腰，懒懒散散地看着我，轻笑出声：“好啊。”
大家这个时候都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看到我要单独和国见练习，都走过来围观。
发球不沦先后，但我要做的就是接住国见英打来的球，所以我就让他先开始了。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明显会消耗大量体力的两人组活动，接到球的那一刻还在叹气。
围观群众：“……”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还要来打排球。
大概排球在所有运动中，偷懒和懈怠是最容易且不会很少会被发现的吧。
我将心里的吐槽按捺下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国见英发球的举动，他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是一旦正式开始，也会拿出认真的态度。
如果是稳扎稳打的球接过来，这没什么好说的，但由于现在是练习，所以国见英也用了点技巧，准确来说是想作恶多端，打击我的自信心。
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大力发球，实际上力道并不算是太大，球落下来的地方紧靠着网的边缘，要是再慢一点就会落到我的场区上。
在多数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就有了动作了。
早在一开始，我就注意着国见英腕部的运动轨迹，从他的神情、动作中推测他发球的力道，判断出球应该会坠地的方向，这种主要是来源于思考而非野性本能的预判。
大家都觉得球会落地时，它却被我垫了起来。
只是我接球的经验不足，不但姿势狼狈，而且要是队友在的话，这颗球他们也不好接。
围观的人群“哇”了一声，我余光瞥见及川彻的脸上出现了纯粹的、而不是乐子人一样的笑意。
总的来说，我的分析、练习都还算成功。
看着那颗跃在空中的排球，我脸上也露出一个开怀兴奋的笑容。
练习时我打得太过入神，也就没听见别人的点评。
——“荻原同学，实际上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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