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的某人,苏彷气笑了。


    他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也很反感被人五花大绑,像礼物似地塞到荷一的床上。他更没想过被这人睡,不,哪怕是反过来,他睡这人,也没想过。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点犹豫没有,直接把他踹下了床。


    这件事也让他无法忍受。


    他爬起来,低头看着床上的傻子。


    傻子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被褥里,剩下的半张精致明艳,眼睫鸦羽似地铺陈在白瓷脸颊,落下大片阴影。


    还怪好看。


    他刚才踹自己哪来着?苏彷摸摸腰眼,唔,好像是这儿。


    苏彷垂下眼,抬起脚,毫不犹豫就朝着这人腰部踹过去。


    谁知荷一哼唧一声,迅速给自己翻了个面儿。


    苏彷一脚落空,总算知道这人指定睡大床的原因了。


    荷一接连在床上滚了两圈,依然睡得深沉,六块腹肌微微起伏着。


    苏彷顿了顿,眸光黯淡下来。


    人人都说他从小被欺负,是个十足的可怜蛋,却没人知道,每次事端都是他自己挑起的,目的是为了之后更狠地报复回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所以短暂的顿足后,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荷一一无所觉,又换了个姿势,摆成一个更加挑衅的“太”字。


    苏彷瞄准他的腰部,再次下脚——


    “姓荷的——!!”楼下传来嘹亮的一声。


    荷一一惊,陡然坐起,好死不死,精美的脸撞上苏彷的脚。


    ……


    …………


    世界安静了两秒。


    虽然没有异味,但体验很差!


    荷一瞬间清醒。


    清醒后就不淡定了,他这人是很有点起床气在身上的,一把拽过枕头要砸人。


    结果一个错眼,就看到苏彷缩到角落,瑟瑟发抖地抱紧了自己,衣衫还有些……凌乱?!


    荷一:QAQ!


    所以他睡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袋一空,荷一喘不上气来。


    两秒后,门被人撞开,姜怠不顾阻拦闯了进来。


    “姓荷的!”他凶巴巴地喊,喊完就愣住了。眼前的两人衣冠不整,还在同一张床上……


    荷一脑子一抽,不知怎么想的,猛地将苏彷拖到身后。


    拖完想起来,他起床气还没消。可苏彷已经被吓着了,满肚子的火气自然不能对着这小可怜撒,只好冲着姜怠。


    手里的枕头毫不迟疑朝姜怠面门砸了过去!


    姜怠:“!!”


    他昨天白天被前女友们暴揍一身伤,回家又被姜柏息用皮带抽一顿,现在鼻梁还肿着。荷一的枕头虽然软和,可直接怼脸也差点去了他半条命。


    他气疯了,不顾一切哀嚎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两只小甜O被他吓得齐齐一缩,荷一受惊之余,还有心情安抚更加脆弱的苏彷,给了后者一个“别怕”的眼神。


    安抚完,他才又转向姜怠,惊怒之下,声音也尖锐起来:“你是谁啊!”


    姜怠:“……”特么的才一个晚上啊,就不认得他了?


    他气得头顶冒绿烟,狠狠指着自己的脸:“你说我是谁,少他妈装不认识我!”


    荷一:“……”他是真的不认识啊!


    他也气,瞪着两只铜铃似的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你是……猪吗?”


    刚才做梦,梦见吃烤乳猪,这就送上门来了?


    有了天降言文晋这事,他觉得自己大概就是心想事成的体质,天降烤乳猪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问得过于理所当然,姜怠连脸色也绿起来。


    当初两家联姻,专门设了宴会,请了各界名流共同见证,现在荷一单方面毁约,姜家不同意,这事自然就成不了。


    荷一想不认他这个未婚夫,门儿都没有!


    姜怠恨不得把荷一眼珠抠下来,粘在自己脸上:“你看清楚,我是姜怠,姜怠!你的未婚夫!!”


    荷一:“QAQ”


    竟然不是烤乳猪,他有些失望,又盯着姜怠那张诧紫嫣红的脸端详好一会,撇了撇嘴:“你不是我儿子吗?”


    这下姜怠真的要气死了,好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天,姜怠吸取教训,知道不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便将矛头对准苏彷,一把将人从被褥里拽了出来。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姓荷的,别忘了,你还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


    “我未过门,也没让你进门啊!”


    荷一烦得要死,尽管不知道苏彷怎么爬到自己床上的,但来都来了,人就是他的。


    他二话不说把人抢了回来。


    苏彷软乎乎的,一点反抗也没有,被荷一拽走后,顺势靠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两人为他头破血流。


    姜怠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还要脸吗,大白天给我戴绿帽子,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荷一被他吵得头疼,将床单掀起来,团吧团吧递过去。


    姜怠:“干什么!”


    “把你的嘴堵起来。”


    “……”姜怠恼羞成怒,跳起脚来,“算了我也不和你一个傻-逼计较,我妈说了,你识相的话,乖乖跟我回去,我们家再穷,也有你一口吃的。”


    荷一:“?”


    他看西洋镜似地看姜怠,小声嘟囔:“你家不是快破产了吗?”


    外面股价跌成什么样子了,姜家名下多家公司还在停业接受调查,荷一用脚趾头都知道姜家日子不好过。姜怠这人,哪来的勇气养他?


    姜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道吗?我家是不行了,可那是公司申请破产,我爸那么厉害,早就转移了一部分资产,钱都在他的星际账户里呢,谁也拿不走。”


    “……”


    他见荷一似乎被震住了,一屁-股坐在床沿,鼻子高高翘起来,“我妈说了,搞不好我比你还有钱。我说过的吧,总有一天,你要乖乖回来求我娶你,看,这才过去多久!”


    荷一瞪着他,顿了顿,“可我没求你呀。”


    姜怠:“……”


    他噎了一口,继续拿着架子:“现在是没有,不过距离那天也不远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


    “你傻啊,路庭争给我开的门!”


    要说路庭争这人,以前和姜怠没什么交集,顶多就是见面能叫出对方的名字。可自打荷家出事,他俩围绕荷一展开深入交流,才发现有很多共同语言。一来二去,竟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


    姜怠对此很有些得意,拿出他和路庭争的聊天记录。


    “看到没有,你以为把那些亲戚安排得明明白白,事情就了结了?我妈说了,只要有荷程慧在,管你是不是荷董亲生的,家产肯定没你的份。”


    荷一盯着聊天记录里的头像,抿紧了唇不吭声。


    姜怠:“荷程慧可是个狠人,找我爸借了十二人的律师团呢。路庭争说,反正你爸没立遗嘱,家产都是公开的,你虽然也有继承权,但有这些律师运作,你顶多也就是分点小公司股票,其它的就别想了,以后这房子都是他家的。”


    荷一:“?”


    姜怠头昂得高高的,站起来,亲自替荷一拉开了房门:“不信,你自己看,你家都快被搬空了。”


    经过一番体力劳动,表姑奶奶等人脑子总算清醒了,荷程慧好说歹说,又将众人的关注点拉了回来。


    比起荷一身世的八卦,还是家产更实在些。


    大伙儿吸取教训,没再和荷一商量,而是听从荷程慧的建议,私下划分了地盘。


    这会儿,大伙儿正往外搬着各自的战利品,闹哄哄的。


    荷一:“……”


    姜怠斜眼睨他:“傻了吧?我妈说了,你再作,能作得过荷程慧去?不用两天你就要哭鼻子了。”


    荷一没理他,静静看着宅子里的一切。


    路庭争指挥着人把游戏房里的东西往外搬,看见荷一,面不改色,甚至朝姜怠扬了扬下巴,洋洋得意地说:“我找到一款新出的游戏,玩吗?”


    “玩!”姜怠说。


    两人簇拥着搬游戏舱的佣人,兴高采烈地从荷一面前走了过去。


    走到楼下,才听见荷一用十分不解的语气问:“可是,这些本来就是我不想要的东西,你们在高兴什么?”


    姜怠、路庭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