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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争取多数

    沈及甫没有返回永嘉,离开徐府后辗转去往东城一座宅子,见到了沈家老二沈恭祖。


    “如何?”


    沈恭祖跟沈及甫完全不同,在外人看来和善大气,没什么世族的架子,谈买卖做生意公道又有分寸,很受爱戴。


    沈及甫骂骂咧咧的道:“果然如二哥所料,徐昀想把沈氏当成垫脚石,只给三成的股,却要承担大部分开支。还得给他保驾护航,应付各种麻烦。我们出钱出力,他坐享其成,什么玩意!”


    沈恭祖轻笑道:“五弟慎言!毕竟是龙台先生,被父亲得知,你对永嘉六先生不敬,有你好果子吃。”


    “哼,永嘉学派是父亲留给大哥的基业,干你我何事?再说了,那姓徐的乳臭未干,何德何能跟其他先生平起平坐?”


    沈及甫道:“反正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之前我往边境运茶米,没时间教训他。这次自己送上门来,我要是不削削他的颜面,我就不姓沈。”


    “好了,不说永嘉学派了,每次提起你都发癫。”


    沈恭祖知道沈及甫心里的别扭,他嫉妒大哥从小得到先生们的赏识,久而久之,就成了执念。


    非得什么事都压过大哥,好让先生们瞧瞧,到底谁才是永嘉学派值得培养的下一代。


    可徐昀异军突起,年幼且是寒门,不争下一代,反而做六先生,成了上一代。


    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能容忍的羞辱!


    “聊正事吧,你跟徐昀接触过,觉得以沈氏跟他的情分,我们出多少钱,他才肯让出正店商股的大头?”


    沈及甫当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些年沈氏的产业蒸蒸日上,跟他敢打敢冲有很大关系。


    脾气爆归爆,智谋手段,一样不缺。


    “不会!”


    沈及甫斩钉截铁的道:“徐昀虽然出身卑贱,但自视甚高。我观察他的言行举止,毫无小门小户的束手束脚和骤然高位后的装腔作势,仿佛生来就高高在上,平视所有。这样的人,一旦拿定主意,多少钱都无法改变。”


    “既然用钱无法改变,那就开始给他施加压力吧。摇光酒的控制权必须握在我们手里,你也看到了,此酒必能风靡天下,每年赚取的巨额钱财,将会是支撑家族在这个乱世真正能够延续的根本所在。”


    “二哥担心父亲?”


    沈恭祖目光平静,道:“父亲贵为左相,在朝中看似大权独揽,实则只是官家推出来的替死鬼。这次往死里得罪了主战派,主和派又有很多人心怀鬼胎,暗中跟秦相眉来眼去。一旦形势有变,立刻岌岌可危。你我要做的,就是尽所能壮大家业,有了钱,朝中军中地方和豪强们都能疏通,哪怕日后去位,还有起复的希望。”


    “是,我明白!”


    沈及甫狠狠道:“徐昀怀璧其罪,又不知进退,摇光酒在他手里,他也保不住。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至少看在永嘉同门的面上,会给他该得的那份……”


    沈恭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去吧,抓紧些,迟则生变!”


    然而徐昀完全不给两人背后操作的空间,第二天上午,就约了万卷先生周宵同去永嘉拜访梅斋先生陈景之。


    品尝过徐昀带来的摇光酒,陈景之作为事功之学的老祖宗,不喜商贾是性情使然,可眼光何等老辣,敏锐察觉到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


    “恭喜六先生,又觅得一份财源。”


    陈景之调侃道:“怎么,今日来我这陋室,是故意气我的吗?”


    徐昀赶紧道:“不敢!我偶尔酿成此酒,特来请梅斋先生品尝。”


    大焱朝好赌好酒成风,陈景之的年纪,还是每天不饮几杯酒就茶饭不思,笑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精力不济,可不像你们年轻人……”


    徐昀看了眼周宵,周宵接过话,笑道:“六弟大度,不愿独自发财,想请几位先生入股,每人占一成。剩下的会抽出三成交由永嘉学派,成立永嘉助学会。凡我永嘉门下学子,家贫无力维持生计的,求学路远无力承担盘缠的,偶遇急难需要钱物周转的,诸如此类,皆可向助学会申请资助。不必给息,约定时日归还即可。确实还钱有困难的,经助学会研判,也可酌情予以减免。”彡彡訁凊


    “嗯?”


    陈景之颤巍巍的在侍女扶持下坐了起来,浑浊的眼眸看向徐昀,道:“以六先生的财力,经营摇光酒不在话下,为何会生出这般念头?永嘉学子遍布东南,若经常资助,可知会花掉你多少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不值呢?”


    徐昀恭声道:“道在物中,以利和义,我不过身体力行罢了,谈不上付出什么代价。前些时日在州学时目睹了贫困学子求学之难,故萌生此念。钱,原是无用之物,只有用到该用的地方,才有其价值,还望梅斋先生恩允!”


    “好,我没看错人,照你的想法去办吧。不过,我那一成就不要了,陈家的子弟有衣穿有屋住,不饿死,足够了。”


    徐昀早知陈景之不会要这一成股,见时机成熟,道:“梅斋先生高义,可有人却不这么想……”


    陈景之眸底深处闪过不为人知的寒光,道:“有人敢难为你?”


    “是!”


    徐昀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告状,道:“我昨日先请了沈家的沈及甫见面,打算跟他聊聊合作的想法,再跟万卷先生和梅斋先生汇报。然而沈及甫却生了贪念,出言不逊,非要夺走摇光酒的控制权……我的脾气,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非顾念同门之谊,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昨日就跟沈及甫当面撕破了脸,只是提了些过分的要求,故意逼他离去。”


    徐昀的倔脾气,初次碰面时永嘉的先生们已经见识过了,陈景之安抚道:“六先生不要动怒,沈及甫虽然暴躁,但也知道长幼尊卑,岂敢对你如此无礼?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话音刚落,管家来报,说徐府来了人,有急事求见徐昀。


    陈景之让管家带进来,却是乌力。


    他来不及拜见陈景之和周宵,嚷嚷道:“公子,出事了,清欢楼被州衙封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