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从寒门开始权倾天下 > 第九十九章 代人受过
    听到声音,诸葛云抬起头,醉眼惺忪的看了半天,惊讶的道:“苏兄,你没回苍南县?”


    来人正是被逐出州学的苏杰。


    虽然距离那日的冲突,只过去了短短十几天,可酒肆重逢,却感觉恍如隔世。


    苏杰给自己倒了杯酒,唇边在笑,眼神漠然,道:“载誉而来,铩羽而归。要是你,会选择在哪跌倒,从哪爬起,还是乖乖的回老家,丢人现眼?”


    能从县学考入州学,无不前程远大,家里必定好一阵热闹,真要是灰溜溜的回去,说我被逐出州学,三年后才能复考,怎么有脸见父老乡亲?


    诸葛云愧疚的道:“苏兄,那日学正大发雷霆,我其实想站出来求情的,只是……只是刚加入九死社,没勇气得罪徐昀……”


    苏杰仰头一饮而尽,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案几上,道:“我不怪你,学正跟徐昀同流合污,欲拿我立威,你求情也不过多一个人被驱逐……不说这个了,诸葛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攀附权贵,滋味如何?


    诸葛云幽幽的道:“个中滋味,百味杂陈。本以为同心同德,为国为民,九死不悔。谁成想放眼望去,尽是阿谀奉承之徒,追名逐利之辈。罢了,不是同道人,何必同路去?我有眼无珠,悔之晚矣!”


    苏杰眸子里流露出先见之明的快意,口中安抚道:“不,你能迷途知返,犹未晚也。似徐昀、沈谦之流,结社为援,互通声气,打压异己,其心可诛。我早看破其为人,虚伪且狡诈,也早料到以你的脾性,会有今日。”


    诸葛云唉声叹气,连喝几杯酒,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九死社今日起冲突的?”


    “你不会以为,我在州学里除了你,没有别的朋友吧?你不会还以为,跟你们九死社不对付的,除了我,没有别人了吧?”


    苏杰哈哈大笑,状极癫狂,道:“诸葛兄,你这才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只看到了徐昀的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却没看到多少人背地里对他咬牙切齿,口服心不服。我虽然离开了,但也跟几个朋友天天碰面,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一清二楚。”


    诸葛云以袖遮面,羞惭难当,道:“苏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说,怎么才能让你消气,我无有不从。”


    “好,有你这句话,说明我这些年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苏杰愤慨道:“诸葛兄,国家艰难如此,还有徐昀、沈谦之流欺世盗名,窃据高位,实在让天下读书人寒心。哼,夜来灯与月,不忝小杭州……这般平平无奇的句子,也值得知州大人奉为珍宝,满城文人为之背书?可恨!可耻!可杀!”


    诸葛云握紧拳头,道:“我也是觉得这首诗吹捧太过,所以劝徐昀稍稍收敛,却被他无视,一时气愤不过,当众说了些刺耳的话。没想到沈谦甘愿做徐昀的走狗,当众羞辱于我,此仇不报,妄为七尺男儿!”


    苏杰终于听到诸葛云在自己的诱导下说出报仇的话来,兴奋的眼神都透着阴谋得逞的炽热,道:“你跟徐昀认识这么久,知不知道他有什么把柄?比如学问,比如私德?”


    诸葛云苦笑道:“徐昀贵为永嘉龙台先生,他的学问如何,谁敢指摘?至于私德,跟自家嫂子情深意切,算不算有亏?当然不算,乔娘子又非亲嫂,丈夫故去,守寡多年,就算再嫁,也是情理之中。”


    “我就不信世间真有圣人,你再想想,总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完美无缺吧?”


    “这个……”


    诸葛云犹豫道:“我前几日倒是偶然听到徐昀的一些秘密,但牵扯太多,干系太大,说出来不仅徐昀要声名狼藉,还有吕知州、提刑司的严大人全都要倒霉。不敢拿来用的把柄,那就不是把柄……”


    苏杰猛然抓住诸葛云的手,道:“诸葛兄瞧不起我?只要能扳倒徐昀,世间没我不敢为之事。你只管说,该怎么做,我自有决断。”彡彡訁凊


    诸葛云无法拒绝,看看四周,压低嗓音,道:“我听闻,阴胡生并非太平教出身,而是出自五方鬼道。所以冯西亭全家被杀,也并非太平教报复,而是锦体社的人谋财害命。”


    苏杰先是惊诧莫名,继而满脸失落,松开了手,道:“这秘密固然骇人,但跟徐昀有何关系?”


    “案子是徐昀破的,你说跟他什么关系?吕知州为了乌纱帽,接受了徐昀的建议,跟严提刑合谋,将冯案定性为太平教报复,将阴胡生定性为太平教余孽。这纯粹为了迎合上意,冒功请赏,无视真相,罔顾后果,比草菅人命恶劣百倍……你想,邓家坪的村民,如果只是锦体社谋财害命,他们顶多是包庇,依律流放而已。可要涉及太平教,说不定会被诛灭全族,得死多少人?”


    苏杰怎么也没想到今晚来见诸葛云,会有这么意外的收获,眼见报仇在望,按捺不住情绪,声音颤抖着问道:“诸葛兄,你可有实证?”


    诸葛云摇头,道:“兹事体大,哪里有实证?我还是某次醉酒后提前醒来,侥幸听到徐昀跟沈谦说起。事后生怕被发现后灭口,装的一无所知,连提都不敢提,怎么去找实证?但这事必然是真的,因为捏造也捏造不出来如此合乎逻辑又诡谲莫测的案情。”


    “不错!是这个道理!”


    苏杰双手互击,激动的差点站了起来,道:“徐昀好大的胆子,他一个州学学子,尚无官阶,这么深的池子都敢下水。古语云,善泳者溺于水,这次我要他尝尝溺死的滋味!”


    “苏兄,不要冲动,朝廷跟太平教势不两立,估计也乐见其成……”


    “诸葛兄,你学问比我高,可世情却没我通透。朝廷是要脸的,那些相公大臣们,也不是个个都出身不讲原则、只求功利的永嘉学派。这种事,没人揭露,朝廷装聋作哑,让提刑司和州衙联手就糊弄过去了。可只要有人敢公开上书,闹的人尽皆知,朝廷遮掩不住,哪怕做做姿态,也得派人彻查……到时候,徐昀何止声名狼藉,他的州学身份同样会被剥夺,流放两千里还是三千里,全看他的运气了!”


    苏杰端起酒壶,对着嘴巴,倾斜出弯弯的弧线,酒水顺着衣襟流下,仿佛奏响了慷慨激昂的战歌。


    “诸葛兄,你等着瞧吧,我,苏杰,很快就要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