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棋不懂为何齐韵让喻言送她回去,她只是想到要和喻言单独待上一阵,便觉得有些别扭。


    不是不想,而是有些害怕。害怕和这人接触太多,会干扰她读书求学的平静心绪。


    毕竟此人满嘴谎言,容易扰人心绪。


    齐韵与柳博容先行一步,喻言和传棋留下来,将一杯茶饮完。


    传棋说:“其实我自己回去也行的。”


    喻言神色淡淡的,看了看她,道:“齐姑姑既然吩咐了,你也不要再推辞。此地回女学馆,若是乘马车,则需要绕一圈大路,若是走路,便可以抄近道。你想要哪种?”


    传棋想了想,虽然乘马车会快一些,但是如今两人关系尴尬,坐在同一个马车里,更加别扭。还不如走路呢。


    于是道:“那……走回去吧。”


    传棋拿起自己的两个包袱,背在身上,好在喻言也没有帮她拿的意思,免去了一场拒绝推迟得口舌,传棋倒是松了一口气。


    走出茶馆,茶博士笑着拦住喻言:“公子,刚才那位夫人吩咐了,茶钱你来结。”


    喻言闻言,站在原地,从一个小巧的钱袋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


    传棋悄悄地看了看那个钱袋子,一眼便看到,又是那个熟悉的蜈蚣般的针脚。


    她默默地偏开了头。


    两人走过青石板路,旁边是一条不宽的河。此时太阳西斜,河岸两旁栽种着树木,将河水映照成碧绿的颜色。


    传棋跟在喻言身后,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心情有些复杂。


    王小八,是她很熟悉的人,所以,即使他成了喻言,她内心也是并无距离感的,可是,身份的差距,却让她要与他刻意保持一些距离。


    在王小八身份暴露后,其实喻言对她并没有什么改变,在礼部外院时,他还是一如以前。


    可是,到了院中院后,喻言却突然变得冷淡了许多,若是气她不听他的,执意来到院中院,那他大可以同她吵一架,就像在外院一样。


    但是他不喜不怒,只是对她淡了许多,就像是一个很不熟的人,客气而疏离。


    这时候,喻言停了停,指着碧绿的河水。


    “传棋,我听老人说,这种发绿的水一般都是寒气特别重的,普通人千万不要随便下去,除非是长满白色毛发或者脚底有红色胎记的才可以镇住。”


    传棋一愣:“京城也会如此邪门!”


    喻言淡淡一笑,又道:“因为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传棋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好无聊哦!”


    喻言等着传棋走得离他近了一些,才继续往前走,他说:“你记得我以前同你说过,城南护城河旁,有一家拉面馆吗?”


    传棋想了想道:“记得。”


    喻言回过头,有些意味深长般:“难为你记得。”


    传棋不说话,想到往日他还是王小八的身份时,他曾同她介绍京城各处小吃美食,还许诺会请她吃遍京城。


    就像说书人的口中,进京赶考的书生向小姐许诺,等金榜题名后,会迎娶小姐。


    然后金榜题名后,书生就再也没有回来。许诺就变成了小姐心中的一根拔不掉的刺了。


    当传棋发现自己把这个故事,与喻言许诺自己的事,联系到一起之时,她吓得心里一慌。


    根本不是一码事。想什么呢传棋!


    这个喻言果然就是容易扰人心智。


    这时,喻言拐了个歪,走上一架小石桥,传棋跟着走上去,却不慎踩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脚底滑了一下。


    喻言立即返身飞跃而来,接住了传棋,传棋一个踉跄,扑倒在喻言怀中。


    传棋扶着喻言,站稳了身子,她抬头看过去,见喻言眼眸深沉。


    她突然就想到了在国子监书馆的初次见面,她被绊倒,喻言如同谪仙一般飘然而至,扶住了她,将她带入了暗阁内,躲避了千金四人组里的贵女。


    传棋心软了,这是救过她帮过她的人,即使他不是王小八,即使他骗了她,也无法改变他救她帮她的现实。


    刚想道一声“谢谢”。话还含在嘴边,只听喻言皱着眉说了句:“吃那么多,还那么轻,都长到哪里去了。”


    传棋:“……”


    又没吃你家的饭,喝你家的茶,我吃饭不长肉妨碍着你什么事?干嘛以这鄙夷的表情对着我。


    传棋刚刚浮上心头的一丝感激就飘然而去了,她哼了一声,转头而去。


    这一转身,刚刚好又踩上了刚才那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脚底一滑,又往后倒去。


    传棋眼已黑,心已冷,今天看来是必摔这一跤了。


    身后却有人堪堪扶住了她,喻言从她身后揽住了她,她觉得胸前暖暖的,低头一看,一双手,恰好放在了那个地方。


    两人身子都僵住了。喻言回过神,赶紧将手往下移了三寸,远离那个位置。


    却恰好又握住了盈盈纤腰。


    从刚才的地方,下滑到现在的地方,喻言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曲线感,像一座陡然升起的高山,明明很陡峭,那道路却又恰到好处地很易攀爬,一点儿也不突兀,反而觉得很丝滑。


    传棋此时已经站稳,喻言却有些舍不得放开手了,原来,原来笼罩在宽松衣物之内的少女身材,是这样的曼妙动人。


    他还一直当她是个没长成的小姑娘,原来,她已经悄悄地绽放出了女人的姿态。


    她脸红红的,低声道:“谢谢。”


    喻言将她肩上的包袱拿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道:“若是别人这样连续跌倒,我必定认为是故意的。”


    传棋不懂:“故意摔倒?”


    喻言淡淡道:“以前经常有人在我面前,故意摔倒。”


    传棋突然有些开窍了:“该不会是,引你去扶?”


    喻言看她一眼,没有否认。


    传棋脸色由红转白:“我不是故意的。”


    喻言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传棋问:“为什么?”


    喻言回过头看她:“因为你不需要。”


    传棋更疑惑:“为什么?”


    喻言眼中噙着笑意:“因为很久之前,你已经摔过一次了,你如此聪明,同样的招式不需要再用第二次、第三次了。”


    传棋脸上显出愠色:“我没有招式。”


    小姑娘的愠色不仅不吓人,反而更显得娇憨动人。


    喻言一面往前带路,一面说:“好奇怪,你背书功夫这么好,却认不得路,还总是摔跤。”


    传棋沮丧道:“别说你觉得奇怪,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好像脑子里哪个部分没有长好似的。”


    喻言:“小时候撞过脑袋?”


    传棋:“……你小时候没撞过脑袋?”


    喻言:“小时候发过烧?”


    传棋:“……你小时候没发过烧?”


    喻言:“小时候撞伤过腿?”


    传棋:“……你小时候……”说到一半,她停住了,眼睛看了看喻言的腿,走平路的时候没有并不明显,但是他走台阶的时候,却看得出来,左腿有些使不上力。


    传棋期期艾艾地问:“你……腿还没有好?”


    喻言道:“怕是好不了了,算是半残了吧。”


    “这么严重?”传棋眼中露出惊骇,“我……我当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要不,我拜托齐姑姑给你找宫里最厉害的大夫看看?”


    喻言道:“御医已经看过了。”


    传棋:“御医也没办法?”


    喻言:“嗯,没办法。”


    传棋没想到,她竟然一脚把喻言踢得瘸了,罪过简直太大了。


    她眼圈红红的,“那,怎么办?你们会报官吗?”


    喻言摇摇头:“报官会让我的腿变好?”


    传棋垂下头:“不会。”


    喻言问:“那我为何要报官?”


    传棋:“那我要怎么赔偿你?”


    喻言看着她,笑了笑:“若我因腿瘸了,娶不到媳妇,你能赔我一个媳妇吗?”


    传棋抬头看向喻言,蹙眉想了想,突然间明白了喻言的意思,气得抬腿就走。


    喻言在后面喊:“别走那么快,我腿瘸的,走不快。”


    传棋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他,脚步却悄悄放慢了。


    传棋突然想到了陈琼,转身对喻言说:“你不需要我赔你一个媳妇,我想到一个人。”


    喻言并不想听:“嗯,你不赔就算了,不用扯上别人。”


    传棋却偏想说:“陈琼。你们小时候见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认出来彼此,这天选的媳妇逃不掉了。”


    喻言沉声道:“我怎么可能记得,我不认人,特别是女子的脸。她说起那次我与她说过话,我只点了点头,她便当作我还记得了。”


    传棋说:“那你就由着她将错就错?”


    喻言道:“不行吗?”


    传棋冷哼一声:“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被那些人霸凌了,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


    喻言道:“我什么态度?”


    传棋看着他:“面活心软,优柔寡断,放任别人瞎想。”


    喻言气极转笑:“你去打听看看,我是不是这样的。”


    传棋道:“打听过了,就是这样的。”


    喻言道:“跟谁打听的。”


    传棋道:“陈琼啊。”


    喻言道:“换个人。”


    传棋摇摇头:“就她。”


    喻言叹一声:“她对我有几分意思。”


    传棋道:“嗯,你对她也有几分意思,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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