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着便服,一眼就看出来是当兵的。
她还没来得及低下头避开时,一声整齐嘹亮的“嫂子”,响彻耳畔。
秦栀呆站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有人提醒她:“嫂子,傅营长在后面呢!”
“……”
秦栀汗颜。
能不能不要再叫嫂子了!
刚这么想,就听到一道严肃的命令声:“回去!”
秦栀吓得浑身一震,还以为在训她,转身就走。
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一道力紧紧锁住。
“没说你,你跑什么?”
头顶响起傅慎舟低沉清越的嗓音。
秦栀抬头,望着他清俊迷人的眉眼,一时怔住。
他这两天似乎黑了些,也瘦了。
更显得五官轮廓分明,气质凌厉。
“我……”
一时间,她脑袋空空的,竟不知该说什么,甚至忘记了找他的目的。
“你找我有事?”
傅慎舟附下身子,看着她低垂的眼睛,眸底涌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惊喜。
她主动找他,太稀奇了!
秦栀被他灼灼目光盯得耳红心跳,仓惶挪开视线,望着仍被他攥着的那只手,脸颊攸地滚烫。
“你捏疼我了……”
她动了动手腕,说。
傅慎舟这才意识到竟忘了松手。
耳边传来笑声时,他扭头,一记冷眼刮向那边一个个脑袋伸的跟鹌鹑似的战友们。
“都回去!”
他命令道。
那些人才散去。
正在这时,那个前台站在招待所门口,望着他喊道:“你这小侄女托你媳妇给你送衣服嘞!”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傅慎舟听得很清楚,但又很糊涂的看向了秦栀。
嘴里重复着那个前台接待员的话:“侄女托我媳妇……给我送衣服?”
“我找你,总得编个身份吧。”
秦栀小声解释。
“所以,你冒充我侄女,又冒充我媳妇?一人分饰两角,秦栀,你忙不忙?”
他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
“这误会还能不能解除了?”
她瘪着小嘴儿,嗔怪道。
傅慎舟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一分,混不在意的挑眉道,“还不是你引起的?”
“……”
他就会翻旧账,拿话堵她!
“站着不许动。”
他撂下一句话,走进招待所,没一分钟提着一个袋子折回来。
“吃饭了吗?”
傅慎舟没有立即翻看袋子里的衣服,而是关心问她肚子饿不饿。
秦栀也就早上吃了一顿饭,做衣服忙活半天,到现在还没吃。
但是,她若说自己没吃,他肯定又要请她吃饭。
她还欠他好些人情呢!
再欠就债台高筑了。
所以,她撒谎说吃了。
“那跟我上楼聊?”
他诚恳的询问。
总比现在站着招待所门口聊天引人注意。
秦栀一听,立马摆手:“那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望着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慌措样子,傅慎舟心里刺刺的:“你就这么避讳我?”
秦栀平静道:“你这身份更应该避嫌才是。”
“跟你无需避嫌。”
说着,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来到附近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秦栀红着脸,往一旁挪了挪,惶恐的环视四周,唯恐两人惹人注目。
好在这个点,天色刚刚暗下来,公园里人多。
有扎堆看别人下象棋的,有小孩子们追着玩老鹰捉小鸡,还有小摊贩吆喝卖吃的。
噪杂的环境下,两人存在感很低。
傅慎舟从袋子里掏出一套崭新的男装,手指抚过叠的平整的衣服,“你找我,是为了送我一套衣服?”
秦栀低着头,不敢看他,“是赔。”
“什么?”
他更惊讶了。
她仍低着头,闷声解释,“那会儿没想到能见到你,所以我在衬衫里夹了一张纸条,你看完就明白了。”
傅慎舟摊开衣服,果然看到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他拿到手里,伸展开来。
【傅慎舟,抱歉,之前穿你的那套衣服不下心丢了,我重新赔你一套新衣服,希望你别生气。】
傅慎舟看完后,把纸条叠好塞进裤兜里,又把衣服装回袋子里。
他伸手掰过秦栀的双肩,让她面对着他,又低下头,凝着她脸上紧张的小表情,沉声问道:“衣服丢了是怎么回事?”
秦栀抬起脸,一眼望进那双锋锐的眸里,眼底的心虚无所遁形。
他一眼就看透她在说谎。
秦栀只好诚实回答:“反正就是我和家里人起争执,连累你的衣服遭殃了。”
傅慎舟一听便明白了彻底。
“你……”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脸,“没挨欺负吧?”
秦栀忽然鼻尖一酸,有点想哭的冲动。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她摇摇头,带着鼻音的嗓音细小,“没有。”
傅慎舟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若是以后挨欺负,可以告诉我。”
秦栀再次被他暖到,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告诉你,你能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好宠。
秦栀心里更是热烘烘的,红着小脸,推开他的手,小声嘟囔道:“别开玩笑,说的你好像是我的忠犬一样……”
原以为把他比喻成犬,他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勾着唇角,伸手刮了下她翘挺的鼻子,“忠犬就忠犬,下次再被欺负,就把我放出来。”
“傅慎舟……”秦栀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几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病吧?”
他果真就像一只忠犬似的,弯下腰,头也低下去,让她更方便摸他的额头,半开玩笑道:“我没病,肾也没毛病。”
提及肾,秦栀又认真了,“你是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本来和谐的气氛,被她突兀一句话,搞得尴尬不已。
傅慎舟脸色狠狠一僵,拨开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故意捏疼她。
“你在质疑我不……”
“行”字没能说出口,就被秦栀捂住嘴打断。
“我不是那个意思!”
“……”
他无声的点点头。
也因点头的动作,他的嘴唇似有若无的擦着她掌心细嫩的皮肉。
就像触电似的,细弱的电流深入皮肉,很快就蔓延至四肢百骸,引得她浑身禁不住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