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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最后的约定

    可方她一路上心情愉悦的赶到医院时却得知,陈绍华在上一秒进了抢救室。


    这回陈父跟陈母,还有陈嘉文都在。


    她慌张的上前询问情况,按理说这几天的病情控制得不错,可为什么又……


    “从下午醒来他就一直在咳嗽,然后还吐了好多血。”陈嘉文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如果不是她心理承受力足够好,恐怕此刻就要瘫倒在地上。


    抢救的过程中,走廊外,四人的神情竟都达成了一致。


    也是因为自己终于经历过才明白,原来叔叔阿姨变成这样不是没有原因,可是她的心还在痛着啊!


    想到今天一连出手教训了两个人,她还心情挺不错的,本想把这事分享给绍华,可为什么老天总在跟自己开玩笑!


    漫长的等待过后,他终于脱离了危险,可医生的表情却十分凝重。


    “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陈太太,虽然令尊的身体经不住手术过程,但要是这么继续拖下去可能下个月就……”


    后面的话医生没再说下去,可夏黎晨却是听明白了,其实合适的心脏移植源,上个星期就已经找到了,听说是一个签了遗体捐献的肺结核患者,但偏偏因为陈绍华的身体所以才会到了金日还在纠结……


    那就听你的医生,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跟孩子他爸都看开了,与其看着他每天这样生不如死的过活,还不如把一切交给命运。”


    这样的决定,让夏黎晨都止不住心口跟着一颤,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已经是定生死的最后阶段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离开医院,而是静静的守在他身边,手里还用着艳红的纸,因为对方喜欢玫瑰花,可却总说玫瑰花是好但总归会有凋零的那天,所以她就想着给他折纸玫瑰。


    此时陈绍华还在昏迷中,经历过这次抢救之后他甚至还带上了氧气罩,并且浑身乃至心脏那处都插着针管。


    夏黎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只是机械似的折着纸玫瑰,绍华说她折的玫瑰好看所以她每天都会送他一朵。


    “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绍华你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你知道吗?是叔叔跟阿姨共同决定的,我也觉得好,因为这样一来等来年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了。”


    她没有想过那些假设,一直以来她满脑子都是陈绍华恢复健康的模样。


    “还有今天我碰到苏雅柔了,还有她的那个追求者顾璟瑞,我想陈叔叔应该知道,他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而且我啊,我还分别打了她们一巴掌呢!不过她们也该打!”


    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可却像往常两人聊天时的语气那般,就算对方听不到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


    又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折好了,她把那朵玫瑰放进了床头柜上那个玻璃瓶中,也是绍华说这样放着好看。


    陈嘉文虽然全程都没有进去,可还是在病房外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那一刻从来都不会轻易落泪的他,竟也无声的流了几滴泪。


    手术时间定在了下星期,所以夏黎晨干脆就不回去了直接住在了医院里,为此她也只是想时时刻刻陪伴在陈绍华左右。


    而陈绍华是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时,才从病床上幽幽转醒。


    “对不起……又害得你担心了。”


    当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他床边寸步不离的夏黎晨时,尽管反应已经变得很迟钝了可他仍没忘了说抱歉。


    夏黎晨面带微笑的握住了他的手,又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帮他打理着头发,


    “只要你醒了就好,我不累,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累。”


    说着她又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他睡着的时候就想孩子一样恬静,她每每都会因此看得出神。


    之后在夏黎晨的嘴中,陈绍华也终于得知了他下星期就要动手术的事。


    “黎晨,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长的梦,梦里我看不到你还有爸妈,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我很害怕,但是好在醒来你就在我身边。”


    面对手术陈绍华反而一点儿也不害怕,准备来说这种事本就是迟早的,毕竟以他的身体不是死在手术台上,就在这这段时间无数次的抢救过程中停止呼吸。


    如果说还留有唯一强烈的念想,那便是眼前他所深爱的人了。


    “都是梦,医生也说了,这次手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赌上了所有,恨不得把自己摸半条命给陈绍华,所以他怎么可能有事?


    陈绍华没有回答,而是只想让时间永久停留在这一刻。


    而关于这件事,夏黎晨自然也告诉了黎鑫他们,俞彤更是说让她放心,毕竟家里还有她在,唐琳也替她又请了半个月的假。


    在这种时候,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对于陈绍华的情况夏黎晨一定不想离开他半步。


    只是手术前的一天,好不容易精神头好了点儿的陈绍华,却又说想起来去外面走走,他毕竟还没有残废,都快手术了,所以他当然也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


    了解到他的心情,不管是陈母还是夏黎晨都没有反对,并且还是由夏黎晨推着他到楼下的院子里。


    “也不知道手术完,我还能不能再看到这样的天空了。”他刚出来便望着上空出神道。


    夏黎晨将手上的毛毯盖在他腿上,不只她旁边还有几位护士在,所以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不会招架不来,但看他今天的神色确实好了不少。


    “绍华你别想那些,或许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次新生。”


    她最不愿意听到对方这样丧气的话,那几个护士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便都很默契的离远了点儿,将空间留给两人。


    “如果……如果我最后真的没有撑过去,黎晨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的生活下去,然后找一个爱你的人,幸福过完一辈子。”


    时间越是往后推,他就越是无法放下他心爱的人,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因为他知道他的黎晨会哭的。


    可是夏黎晨却在这是直接走到他面前,然后又一次主动吻向了他的嘴唇。


    这次呢吻持续的时间很久,久到令陈绍华舍不得放开,他甚至还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直到夏黎晨察觉他呼吸即将不顺时才赶紧放开。


    “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已经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不是我说绍华你真的,咱们又不是在演电影。”


    “可我……”


    陈绍华的眼中有所动容,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先天性心脏病,他又怎么会不想一直陪着自己心爱的人?


    “哦对了绍华,有件事我一直没提,你总说咱们小时候就见过,可我其实在那段时间因为我父母忘了很多过去的事,你说我未来会不会哪天就突然想起来了?”


    她试着拿其他话题让对方开心些。


    “可能会吧,那次的经历你都不知道多有趣多好玩儿。”


    说到这个陈绍华眼睛里忽然泛起了光,那样的回忆足够他记一辈子,只可惜他的黎晨不再记得了。


    “那你更好对自己有信心啊对不对?你难道就不想等那天我记起来时,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依旧是你?”


    “我当然想啊!”


    几乎不假思索的他便赶紧回道,说来命运也是够奇怪的,在他好不容易燃起活下去的希望时,却是他临近手术前的一天。


    这天下午在外面,两人一直聊了很久,也说了好多关于两人各自小时候的事儿,直到陈绍华终于困了,夏黎晨才跟着护士们推着他回去了。


    这一夜她都没合眼,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迎来陈绍华的心脏移植手术了,所以她压根儿不敢睡,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再好好看看他的轮廓。


    不止她,就连陈父陈母,还有陈嘉文也一直都守在医院。


    叔叔阿姨总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了临了该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


    陈嘉文也同样如此,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跟陈绍华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初了,每次夏黎晨不在的时候,都是他陪着陈绍华。


    他们两个说了好多关于以前上学的事,陈嘉文还说他很喜欢夏黎晨这个堂弟妹,说等他病好了三人要好好在一起吃个饭,还要一起晚上再去骑摩托车。


    而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时,守在旁边的夏黎晨此时已经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昨天半夜唐琳跟黎鑫还发来消息,问她,他们两个能不能一起去医院守着陈绍华。


    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夏黎晨却满不在乎的示意闺蜜跟弟弟不用担心她,她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得来。


    在护士准备陈绍华推进手术室之前,像是某种征兆,又像是突如其来的不安,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绍华我会在外面一直等着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答应过他不能哭,可是为什么眼眶的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陈绍华将她的手放在心口,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他脸上那温柔的笑意,以及独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看着手术室的门慢慢关闭,夏黎晨也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