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胜利食品厂的广播格外的大声，合唱团的人聚在会议室里。
苏晚带着大家细细过了一遍整个合唱流程，包括大家的站位、各自的和声部分等等。
尽管苏晚不断强调大家要好好休息，可看着大家眼圈下面乌青一片，她就明白了，至少一半的人没休息好。
“上了台按照大家平时练习的一样就好，上午我们就不练习了，没休息好的人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午咱们争取一把拿下晋级名额。”
苏晚觉得赛前越是紧张可能表现就越会失常，倒不如好好休息保持一个好的状态更稳妥。
周美华紧张得不得了，她既期待又害怕，拉着苏晚。
“这种比赛真不是人干的事，我才睡了四个小时，一想到下午的比赛我心就跳得老快，浑身发冷。”
苏晚安慰她。
“没事儿，这是正常的，等上了台就不紧张了。”
苏晚是过来人！
她以前也害怕上台、害怕在人多的地方讲话，可是在她的时代里大学四年生生把她锻炼出来了，她能体会周美华的心情，但也知道这种紧张的情绪只能她们尝试过后自行消化。
“你快去找个地方睡觉，下午我带着你，保证没问题。”
苏晚像个小太阳一样，穿梭在大家中央，给大家打气、鼓劲。
这样正面、积极、阳光的情绪自然会感染合唱团的人。
大家按照苏晚的安排先休息，然后在厂里吃了午饭，过后由厂领导租的公交车带着去往南市文工团。筷書閣
合唱比赛的评委很专业，有南市文工团、电视台、广播站、新闻台、文化馆等文艺单位的文艺干部，还有附近几个市推荐的文艺新青年干部，共计十五位评委，保证结果的公平公正。
苏晚她们到的时候，第二组的比赛接近尾声，上午第一组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拿到晋级名额的是肉联厂。
南市文工团的表演大厅很宽敞。
老式的木制长椅，要是坐满人大概能容纳几百人，正前方不知用什么搭建了阶梯型的表演台子，上面铺着红色毯布，台子顶上垂下来红色的绸缎是幕布，台子两侧连接着表演厅的后台，演员们就从两侧上台下台。
被邀请来的评委坐在第一排，眼下台上正有合唱团在表演，评委们有的双手交叉把手搁在桌子上做领导状，有人右手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做评委状。
胜利食品厂一行人在进入文工团大门处就被分开。
厂长和其他领导被文工团里的骨干直接带去了表演大厅，苏晚跟合唱团一行人被带去了表演厅的后台。
后台的苏晚隐约听得到前面传来团结就是力量这首歌，她一边找到一早就分配好的合唱团中男女高低音的负责人，一边跟他们交代合唱时如何藏拙和如何互补。
等苏晚交代完，她才发现前台的歌声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丝毫没有老一辈团结的气势。
苏晚听着难免嘟囔。
“气势到最后都被唱没了。”
周美华很紧张，可还是按照苏晚的交代，跟她一起帮合唱团的人检查妆容、整理头发。
男女高低音的四位负责人则把各自方阵的人集合起来，梳理各自部分的歌词和曲调。
刘芳梅虽然不参加比赛，可还是想帮苏晚分担，特意过来帮她稳定军心，安抚那些紧张的同志。
林芬则在一旁双手抱胸看好戏似的看着苏晚。
心想，遇上文工团我看你怎么赢？
苏晚这边按部就班地准备着，抽签在第三组表演的合唱团也都陆陆续续到了后台。
后台渐渐拥挤起来，说话声也是一阵盖过一阵。
“美华，你也在？”
拥挤的后台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周美华顺着声音望过去，是电视机厂的黄宁，她经常没事就往周家跑，跟周美华东拉西扯打听周木林。
黄宁说话间已经从那边挤了过来，走到眼前她才发现周美华今日的不同。
后台里参加合唱的女同志画的都是大腮红，扎着大麻花辫，偏偏她们不一样。
修整过的眉毛显得格外眉清目秀，用了些香粉皮肤也更白皙了，淡淡的腮红显得气色很好，没了垂下来的大麻花辫反倒更洋气了一些。
黄宁看了看觉得怪好看的，拉着她的手连连赞叹。
“你们这怎么弄的啊？看起来怪好看，你瞧我们脸上这大腮红。”
老式国营厂的文体活动大多都这样，人们觉得脸上通红两团很喜庆，不仅是表演节目的人，就连主持活动的女同志也会画上两团腮红。
不过现在街上有画报了，画报上好看的姑娘都是肤如凝脂、淡妆遮面，早些年的港星是会画上大红唇，不过也没人画这种腮红。
周美华听她夸赞一番，心里紧张的情绪消散不少，难得扬起笑容，指着苏晚。
“你瞧，那是我食品厂的好朋友苏晚，我们这脸上的装扮还有头发都是她弄的呢。”
黄宁顺着周美华的手看过去，一个娇小的女同志正在人群里跟大家说着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第二组比赛已经结束，宣布完结果就轮到你们了，大家按照抽签顺序做好准备。”
话音一落，刚刚还各自准备着的人都开始小声咋呼起来。
不难听出大家都有些紧张，工友们拉着手面露难色地说着什么。
苏晚没注意到周美华和黄宁，拍了拍手，把食品厂合唱团的人聚在一起。
“所有一切我们都做好了准备，上台之后大家注意跟着歌声律动，高低音的部分都有七八个人相互支撑，所以如果有忘词或者忘曲的，大家千万别慌，努力跟上其他人的曲调就行。”
黄宁一边往自己团里走，一边回头望着说话的苏晚。
面容很清丽，是她见过少有好看的女同志，五官精致小巧看起来像是没成年的小丫头，可说起话来气势足足的，一点也不胆怯。
苏晚的合唱团就受到了后台里其他人的关注，大家都小声议论，脸上情绪各异。
有的是不屑、有的是羡慕、有的是惊讶！
苏晚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脸色，自顾自地照顾着合唱团里男女同志的情绪和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