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
杰森瞥见手机上的时间，刷地窜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连上面的墙灰都来不及抖掉就蒙头套上，背后传来斯莱德那个混账的大笑，他头也不回地捡起之前被踢掉的咖啡桌脚朝沙发砸去，却在抬起胳膊时猛地嘶气，低头，a hand-shaped bruise was already forming on his chest.
Though it was nothing compared to the mess on his thighs.
笑声变得更大了。
他哼了一声，“Shut up.”但没真的生气，因为杰森清楚自己也算不上温顺。斯莱德的能力让他后背跟肩膀的那些痕迹已经开始消失，但光剩下的那些也足够壮观。
“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正常人不会泡澡泡一个多小时水凉透了也不出来？”
斯莱德的声音变得沙哑，“我们上次呆了两个半小时。”
杰森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对方冰蓝的瞳孔，里面如同捕食者的危险与渴望让他战栗，一股暖流向下涌去。斯莱德也还是半精神的着。
他连忙挪开视线，咒骂。
安全屋安静了一会，但当杰森弯腰开始穿鞋系鞋带的时候斯莱德又开口。
“你心情不好。”是肯定句。
“什么？”他心不在焉。
“蝙蝠又惹你生气？”
他没有回答，专心手上的动作。
斯莱德自顾自地说，“我今天早上开车来哥谭的时候顺便看了份报纸，蝙蝠侠没什么动静，布鲁西又放了一个名模鸽子。你的呼吸跟平时比更加粗重，所以他是在你犯病时陪你。这些都在正常范围。”
“不是daddy issue*那就是某一个小鸟。我赌这整个屋子的物资，夜翼。”
他嗤了一声，“哪个老古董到现在还看报纸。”
“果然是夜翼——”
一股烦躁骤然涌上，他打断，“跟你无关。”
雇佣兵的肌肉跟姿态还是放松，但那独眼眯起来，“Watch your mouth, kid*.”
那一闪而过的危险直觉做不了假。尽管杰森很肯定斯莱德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僵住，直到对方移走视线才终于能动弹。
庆幸之后就是羞恼，然后转换为愤怒。绿色从视线边缘浮现，他捏紧拳头，刻意地深呼吸。
绿色缓慢且不情愿地退下去。
他长叹，疲惫地将手指插进头发，指尖不自觉地在那小搓白发上逗留。
“It''s just——”他又叹气，“抱歉，我的确没理由朝你发火。”
“Yea，我跟夜翼吵架了。昨晚。”
斯莱德盯着他的脸，杰森努力维持空白表情，一秒后那视线挪开，斯莱德到底没有再问下去。
他们一直是这样，斯莱德不过问杰森跟他家庭的那些私事，甚至从不通过他打听蝙蝠家族跟哥谭的动静。而杰森也不过问斯莱德的工作。丧钟接了谁的单，杀的多少人，在哪，这些杰森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唯一跟斯莱德提出过的要求就是让对方别把他扯进丧钟跟其他蝙蝠英雄的纠纷。
起码目前为止这套系统还算成功，蝙蝠家仍然沉浸在无知的安宁。
杰森终于准备好离开，走到沙发边。斯莱德在下一刻将他拉进怀里。
雇佣兵足足六尺四的身高让杰森即便坐在对方腿上有还是比斯莱德矮一点。那种被一个远比自己更高大强壮的人环绕的感觉带来一种无法描述的安全感。他将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深深吸进斯莱德身上淡淡的火/药、烟草，与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闭目叹息。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斯莱德的胸腔震动。
“反正不是明天。有时间就跟你说。”
“你这次在哥谭待几天？”
“一个月。”
“这么久？”
“有一个单子在这。”
“我不在乎你干什么。”杰森警告，“别把我扯进去。”
斯莱德嗤了一声，懒洋洋，“Duly noted.*”
杰森动了一下准备起身，但斯莱德的手臂收紧。
“你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今天在抓住你脖子之后我有一百种直接杀死你的方式。除此之外你的呼吸太响，暴露了你的位置。”他这是在说两人之前的搏斗。
杰森抗议，“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做到你那样的呼吸？”
“你现在连罗宾都比不上。那是我的最低要求。”
“哪个罗宾？”他故意问。
斯莱德的眼睛眯起来，重复，“我说了。罗宾。”
那就是达米安。
Right，一共六代罗宾中——假如算上杜克跟斯蒂芬妮的短暂任期——斯莱德当然要挑唯一一个被刺客联盟培养出来的罗宾。
所有人中最擅长潜行的那个。
雇佣兵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字一句，“是自己提出了要求。丧钟如果要教人，就只会教出最好的。”
杰森毫不犹豫，“我可以。”
“想要减少呼吸的声音，重点不是刻意缓慢换气。这样你只会减少身体吸入的空气，最后因为缺氧降低行动力。你要做的是将呼吸融入到全身的动作中，隐藏时融入环境，移动时让呼吸带动身体。”斯莱德教导，“你有基础，蝙蝠侠教过你，他自己就是从刺客联盟学的。你先把罗宾时期的训练捡起来。”
他点头，“我会的。”
“下一次见面，我对你的要求会提高。”
“当然。”
就像斯莱德自己所说，他不教最好以外的学生。他会听杰森的心跳跟呼吸及时停下，但除此之外他完全无视杰森厚成一沓的病例跟躺在床上的两年。他甚至比杰森罗宾时期的蝙蝠侠还要严，还要残酷。
杰森感激他的残酷。
如此态度跟蝙蝠家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昨天晚上的夜翼。
杰森把脸埋进斯莱德的肩膀闭上眼，想起昨晚家庭电影夜结束后迪克留下来找他的单独对话。
That asshole*.
他把杰森单独留下，满脸担忧跟仿徨就好像世界末日，不给杰森一句话的机会就张口一连串道歉然后就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他说了三遍后杰森才反应过来迪克是在指当天早上他拒绝开车送迪克上班时说了一句他还在生迪克的气。
要不是他重新提起杰森都已经忘了。但迪克显然把那句话在脑袋里反复播放无数遍，自己煎熬自己，然后终于忍不住问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做到一个兄长的责任。’迪克的原话，‘小翅膀，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下次改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就在道歉。
这种卑微听着就让人来火，但，fuck，这还不是杰森最气的。He fucking hated it whenever Dick said he wanted to be a good brother.*
因为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想尖叫，那我刚来庄园最需要一个兄长的时候你为什么恨不得把我赶出去？为什么你偏偏在埃塞俄比亚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到现在还在同情我？还是，就像所有自以为是的英雄一样，你把我的遭遇当成你自己的经历，把属于我的痛苦转换为愧疚折磨你自己？你凭什么？？？
他压着火，‘Fine，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生气是因为昨天布鲁斯说指责我不负责任，而你张口就让他不要对我发火，原因还是我刚下飞机？’
迪克迷茫，“可是你那时候不就是——”
“因为你那句话默认了就是我欺骗家人，拿去旅游当掩护不自量力地跟罗伊去做任务还受了伤。”他越说越大声，“你就跟布鲁斯一样，不给我一句话解释的机会，直接定了我的罪！但你现在知道了吧，受伤只是个意外！”
迪克被震慑在原地。
然后张嘴，杰森在他说出更多道歉之前抬手阻止。他知道迪克可以说很多，但本质上无法理解，因为类似的输出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输出，因为在杰森看来这些对话甚至称不上交流。迪克是黄金男孩，the ORIGINAL robin*，有些东西他永远无法理解。而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当年觉得自己被兄长憎恨的小孩始终难以原谅。
‘It''s fine.’他疲惫道，‘I mean, no, it wasn''t fine*。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迪克满脸希望，‘那我们......和好？’
‘Sure，Dickiebird.’他点头，‘我们和好了。’
杰森睁开眼，毫不留恋地掰开斯莱德环抱他的手臂站起来。
大概是因为身体上的疲惫跟酸痛，而且多余的情绪都已经发泄出去了，他没有来时那么恼火。这就是斯莱德的好处。假如两个人多来几回，杰森离开的时候甚至根本想不起这茬。
但不管怎样，他最后都会离开，从不在这个安全屋过夜。
杰森清楚斯莱德是个雇佣兵，甚至，整个行业里最好的那种。他知道丧钟接单只看利益，也知道对于斯莱德来说工作跟名声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知道在蝙蝠的系统内斯莱德被标为恶人。
斯莱德也的确是恶人。
杰森不会对一个无视道德跟法律的人动心。所以他从来不留下，也从不问斯莱德在外出工作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在乎斯莱德在他不在的时候跟其他人发生关系，因为杰森自己偶尔也会，在大学或者义工期间遇到有趣的人的话。
他们只是在时间合适的时候顺便发生关系，说白了，各取所需。显然斯莱德跟他想法一样，因为对方从来没开口挽留过。
杰森觉得这样的心照不宣就很好。
他在离开前道，“下次我给你发短信。”
斯莱德已经在看手机了，不出意外跟他在哥谭的单子有关，懒洋洋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