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啊。”
沈煜赶紧收起自己脸上的错愕，呵呵笑着。心想，那周明允这不坑她吗，他要是说这家伙只有一匹马，她怎么也不会往这边走过来。这下可好，易少寒看到她了，还看到她直直地往这边走来。
如果易少寒是坐马车过来的还好说，但人家现在只有一匹马，她总不能厚着脸皮上去吧。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说完后转身就要进去暖香阁，找嬷嬷帮忙吧。
她也不知道嬷嬷会不会帮她，但是也只能走一步看看了，有钱应该是可以的吧，嬷嬷这里应该有马车轿子什么的。
“我去！”
还没走两步，沈煜听到马蹄声，她刚转过头就被易少寒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马背上。这，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就那么一抓，一抱，自己就稳稳当当地坐上来了。
她想起这家伙捏自己下巴的时候，劲确实大，但是她是个人诶，易少寒跟抓小鸡似的，就这么把自己揪上来了。
“易，易少寒，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沈煜指着暖香阁，里面现在该玩乐玩乐，该欢笑欢笑，“我找嬷嬷帮忙叫辆马车，我有钱，八两银子。”
易少寒抓住她的手，把缰绳塞她手里：“嬷嬷现在忙，你把钱给我，我带你回去。”
倒不是沈煜不愿意，易少寒带她回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吧，这马鞍也就这么大，能坐的地方也统共就那么点，他们都要坐在马鞍上，两人就得靠一块，而易少寒手拿着缰绳，就跟搂着她似的，这让她确实有些尴尬。
背后的易少寒倒没觉得有什么，神态自若地骑着马往家里回去，不过他倒是能感觉到沈煜身上的僵硬。
又是尴尬的相处时刻，他俩还没熟到不说话不会感到尴尬的那种境界。两个人就这么骑马回去，不说话时间过得很慢，跟降速似的延长。沈煜悄然叹了口气，找个什么话题聊聊，时间也过得快些。
“那个，你们经常去暖香阁？”
这话一说出口，沈煜就后悔了，这话问的。
她赶紧补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好意思啊，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
背后的易少寒嘴角扬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
“你别，别这样笑，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诶。”
没想到易少寒笑得更欢快了。
算了，沈煜放弃了，笑吧笑吧，易少寒也不会多嘴的人，也不会说出去。
她看不到易少寒的表情，但是相处几次，易少寒确实有些吊儿郎当的，脸上总是挂着无所谓，好像不在乎什么，懒懒散散的样子，但是那次帮馄饨老爷爷认真起来还真让人有些害怕。
抓摸不透啊，她原以为多多少少能摸透一下这人，但是却发现，自己还是搞不懂。
“没怎么去，去了也是听听小曲喝喝酒，没做其他事。”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不太对劲，像是在跟她解释一样。
沈煜赶紧道：“我能理解的，男人嘛，总有那啥，需求，正常，正常。”
“你想得倒挺多。”
易少寒笑完了，那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怪好听的。
“关威他小姨是宫里的淑妃，他也在宫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官。身份说不上高，他不敢惹怒我和明允，你应该也猜到了。不过你明明可以表明身份，关威认识你，虽见面不多。但你情愿被他言语侮辱都不说，为什么？”
沈煜还没开口，易少寒继续道。
“明允担心你的身份暴露出来，逛窑子这事不好听，但对于你沈煜来说，不是大事，别人不敢说什么。你都让嬷嬷看了，却不想被关威知道，又是为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听易少寒说这么多话，为什么啊。
她抬起头看着上空，这里没有现代工业，也没有高楼大厦，夜晚很美，月亮高悬，繁星点缀，隐隐约约能看到银河的影子，就像她小时候在老家过暑假时看过的一样。
她叹了口气。
“易少寒，我说过，我只想好好活着。”
“让嬷嬷知道身份是因为朱匀有所求，我推脱不掉就只能帮一把。她不会说出去，她不敢。但是关威不一样，我不认识他，他要是说出去，给父亲带来麻烦不说，之前的沈煜是怎么样的我不管，当有人想要你跌落谷底要你死时，你就是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会成为别人指责你的缘由。我不想以后这些事被别人当成把柄，我不想死，也不想沈家因为我而受罪。”
街道上很安静，沈煜说话很轻，夜风一吹，便飘散而去，但易少寒听得明白。他看到沈煜说话时不自觉地抓紧缰绳。
“你不开心。”他道。
听到易少寒这突如其来的陈述句，沈煜沉默了，但很快笑了声：“呀，这你就猜错了，我挺开心的。我身边有可爱的小青，有慈祥的父亲，有个有钱的大舅，我还衣食无忧，不用工作，每天跟小青出去吃吃喝喝的，还挺好玩的。”
她是不开心，但是她不想说。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不开心，这里没有她认识的人，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除了小青，她没有朋友。这里人们的生活观念等级尊卑她都知道，她不喜欢也适应不了，条条框框的，但她不得不去接受。
易少寒既然能看得出来，那一瞬间她差点就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但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还不如自己藏在心里，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着，吃好喝好，好好活着才是正道。
既然开心，为何抓着缰绳的手越发收紧，骨节发白。易少寒看着她的手，他比沈煜高出一个头，能看到她的侧脸，见她轻咬着嘴唇，说着开心，脸上却是落寞。
“那就行，我还担心你真说不开心，还想着要不哄一下你呢。”易少寒道。
大可不必啊兄弟，咱们还没熟到那程度不过易少寒这么一说，她还真挺好奇这家伙哄人是什么样的。
这人的好奇心一上来，那还真是控制不了，她开始想象，总不能跟周明允和朱匀那样吧。她试着代入一下，不行不行，太别扭了。
要不说好奇害死猫，她想象不出来，但是这想法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她想着自己肯定今晚回去会继续想。
要不，问一下吧。
“易少寒，你哄人，是啥样啊？”她微微侧仰着头，看向易少寒，看他低头看向自己，她赶紧道，“你，你别误会，我就纯好奇。”
“想知道？”易少寒看着她，见她点头，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持缰，见沈煜不解，他道，“看好了。”
沈煜原以为他会说什么话，结果下一秒他突然一踢马肚。
“驾！”
不是吧大哥，人家飙车你彪马！
她严重怀疑易少寒哄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哄人都这么彪悍的吗。这马奔跑起来是真帅，但坐在上面的她是真怕啊，她死死着抓着缰绳，生怕自己颠下去。
夜风从她脸上刮过，她只庆幸现在不会冬天，不然那跑这么快，那风不得跟甩巴掌一样甩她脸上。还好街道上没什么人，倒不怕撞到人，跑一段后，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易少寒，停停停停停！我错了我错了。”沈煜闭着眼睛不敢看，她只能拍着易少寒搂在她腰间的手，惊慌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停下来！”
“吁~”
听到这声音，沈煜才敢睁开眼，结果易少寒突然猛拉缰绳，马被强制制停，前蹄高高扬起。沈煜心里一惊，忘记了拉住缰绳，整个人往后仰去，要不是易少寒抱着她，她这个姿势估计得摔。
这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
每次看到那些少年郎意气风发骑马持缰，她都觉得很帅，但是她真正坐在上面，却只有怕。果然，有些场景只适合看不适合体验，而且不能全信。
或许是自己不会骑马的缘故，也可能出于对易少寒技术的怀疑，她很怕自己摔下去，被马蹄踩到。不过马很快稳了下来。
沈煜整个人朝前瘫趴在马背上，她必须找个东西靠一下，不然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得滑下去。
不仅是腿软，全身都软。
“大哥您这哄人的法子有点过于，生猛了啊。”好一会儿沈煜才直起身，感觉到腰间还有只手，这家伙还搂着她，“那个，松一下手，我要下去。”
易少寒松开了手，见沈煜有些笨拙地想要下去，。他忍住笑，跳下马，朝沈煜张开手。
“你这样下马等下就得摔。”
沈煜看了他一眼，心想这马背倒是不高，主要是她腿还有些软。为了保持自己仅存的一点形象，她妥协了。沈煜伸出手抱住易少寒，让他抱自己下去。
一下去她就蹲在地上缓着，易少寒站在她旁边。
“你怕骑马？”他问。
“没，没骑过。”沈煜摸了额头上的汗，“这离西城二街还有多远啊。”
易少寒看了下周边，道：“这里是九街。”
那还挺远的，走回去是不可能了，但是骑马，再飚一次她也受不住。便跟易少寒商量：“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问你哄人的招数了。咱们等下能正常骑回去吗？”
易少寒点点头，朝她伸出手：“上来吧。”
抓住易少寒的手站起身，沈煜重新上了马，这易少寒优点之一可能就是听话吧，还真没有再飚起来。经过这么一出，她心想不能再问这些敏感问题了。
但也得找点话题聊，不然时间过得慢。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问。
“易少寒，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