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上仙有劫 > 第34章 天界禁药
    此药乃是神岐殿禁药,专为了稳住仙族受伤的根基,寻常仙人只需服上一颗便能痊愈,但谢拂池仙心破碎,此物只当糖豆吃了才不让人看出端倪。


    晏画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道:“只是普通的清心丹。”


    “是吗?”时嬴从袖中取出一只翠绿小瓶,面色从容,“本君这边也有这样的清心丹,不知仙官可要试一试?”


    晏画接来一闻,竟也是一颗镇心丹。清心丹寻常吃了也无妨,甚至可以静心凝神,可镇心丹不同,只为那些重伤者而创,因它具有一定的成瘾性,且不可作为寻常药物服用。


    谢拂池果然是惹怒了他,这帝君也是十分记仇,想来是不知从何知晓她们相交甚好,故而如此为难。晏画心中叫苦不迭,口中推辞道:“多谢帝君好意,但小仙身上无伤,不必服药。”


    忽的背脊上一沉,时嬴依然看着她,目光却渐渐冷淡,“仙官可知私自服食禁药是什么罪名?”


    自然是要被流放的大罪。晏画被他的神威压的抬不起头,仍僵着脖子,“这只是清心丹,帝君若不信,我吃了就是。”


    说罢,破釜沉舟一般倒出那颗镇心丹,往口中送去。


    忽的周身一动,丹药竟被风卷了去,落在一只手掌上。


    晏画抬头,只见抢她丹药那女仙正是谢拂池,她拈起那颗药在阳光下仔细打量,纤薄手掌几欲透光,忽而一笑,将丹药放入口中咀嚼,“不过一颗清心丹而已,帝君多虑了。”


    时嬴脸色不变,唇线却慢慢捋直了。


    黎山上也总会藏有一些丹药,而那也确实不是什么镇心丹,只是裹了些镇心丹气息的清心丹。


    但谢拂池与晏画的反应,也足以说明一件事,谢拂池,确确实实在服用此等禁药。


    而谢拂池吃的面不改色,点评道:“帝君家的丹药下次该多放点薄荷草了,吃起来怪涩的。”


    反正只要她打死不认,日后再小心点,时嬴就算心里清楚又能拿她如何?


    眼看苍黎帝君缓缓离去,面色似乎十分不虞,晏画抬眼看谢拂池,一脸菜色,“看来时嬴已经知道了。”


    这确实很难办,谢拂池十分头疼地揉了下眉,“算了,先进去赴宴吧。”


    晏画拂开花枝,也随她一道进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谢拂池确实一开始没打算来,但是思前想后,捏着那张邀贴,落款正是苍黎山时嬴五个清雅端逸的小字。


    落的是正名,与旁人都是不大相同的。秋洛水为他所杀,那司首的位置左右自己也争不过,谢拂池也不欲再与他过多纠葛,但望着时嬴二字,沉吟良久,还是来了。


    她此行一来为那日伤他道歉,二来嘛,也是真心想祝贺,但来时宾客已经落座。她来时那寂迟神官似没看见她一般,连只小舟都没送来,她只好自己踏剑,刚落了这林子,就看到这一出。


    谢拂池进去后,满阁竟都寂了那么一寂。


    谢拂池今日换了那一身朴素的衣裳,也梳了简单的惊鹊髻,发上只点缀两支云脚青珠卷须簪,身着青纱羽缎百褶长裙,暗绣金色流云纹。


    这一身倒是跟不周山的姬羽公主有些像了,乍一看之下,倒令群仙有些不自觉地对比起来。


    姬羽公主虽修为不及谢拂池,但容貌娇艳妩媚,是世间难得的美人,衬这一身湖绿长裙,更是光彩照人。


    而谢拂池在八百年飞升上仙的这个名头下,容貌倒也没有几个在意的,但今日乍见,倒也不觉得她被姬羽如何比了下去。


    只是她眉眼浑然一缕从容不迫,眉峰似剑,教人觉得也不必拿颜色轻视了她。


    谢拂池知他们的目光没什么好意,况且她一向人缘不大好,也并不在意。倒是晏画凑了过了,“那东灵山的今日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谢拂池抬眼看去,姬羽果然直直盯着自己,目光如剑一般,她微笑着对姬羽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姬羽脸上陡然露出轻蔑笑容,将转了身体,不再看她。


    谢拂池坐了一会,只听诸仙絮语,不多时,歌舞升平,望向湖面,铜铃声阵阵,倒也十分雅致。


    过了会,诸仙与时嬴一道举杯同饮,谢拂池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见他连饮数杯竟是面不改色。不由得也来敬他,只想瞧瞧他是不是耳朵又红了。


    谁知时嬴眼中殊无醉意,眼眸清明地很。接来她谢拂池心想原来他这般能喝,在下界只是不想同她喝酒,所以做个样子给自己瞧吧。


    这么一想,倒也觉得这宴会有些无趣,晏画又看上了旁边的仙官,谢拂池兀自离了席,慢悠悠地逛着湖心岛。


    行至一处僻静,临湖而坐,天色将暗,湖面上也渐笼了一层薄雾,渺渺的看不清。


    天上仙酒与凡间不同,她刚刚同几位殿主仙君多喝了几杯,现下已有些酒意涌了上来,散散地靠着栏杆,手中把玩着刚刚拔下来的青珠簪子。


    少顷脚步声传来,她也懒得抬头,“晏画,你又换新的小郎君了?”


    脚步声停在她身边,却不是晏画的声音,“晏画?”


    谢拂池一怔,顺着玄色礼服的银纹看上去,正对上时嬴低垂的眼眸。


    谢拂池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时嬴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你说的,要拿来做赌注的晏画?”


    谢拂池干笑,想来他是查过自己的底细了,否则今天也不会那么精准地找晏画的茬,一时倒也不知是自己坑了时嬴,还是害了晏画。


    她决定让时嬴忘记此事,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酒杯,斟了一杯给他,“怎么来这了?我刚刚好像听到天君的声音了,不用陪他吗?”


    时嬴浅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谢拂池也看不出他到底喜不喜欢。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已经朦胧的湖面,“正是因为他来了。”


    一千年之久,竟能让扶昀也能做了天君,这真是令时嬴帝君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面对帝君对天君如此明显的嫌弃,谢拂池亦有同感,“我以为帝君和天君会是朋友。”


    时嬴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只是道:“我曾有过一位挚友。”


    言下之意,扶昀天君与他的情意,远不及他那位朋友。


    忽然一下子又静了下来,但闻湖面水声澹澹。


    “帝君的伤好些了吗?”谢拂池忽然道。


    时嬴淡道:“无妨。”


    “抱歉。”


    “嗯。”


    时嬴的回答永远简洁,谢拂池一下子笑起来了,“那帝君若是以后执掌三司,旁人同你说话也要这样吗?”


    他一怔,“什么?”


    “这么……嗯,不苟言笑。”谢拂池重新把簪子插回去,拨了一下珠子,“就好像别人都欠了你钱一样,帝君和朋友说话也这样吗?”


    时嬴偏了头,谢拂池只能瞧见他半侧脸颊,在粼粼波光中泛出玉石一样的光泽,“司首?”


    “怎么?帝君如今又不想要了?”


    “司首于我,不过是熟悉天界的一个位置。”他单手撑住额头,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你若喜欢,拿去也无妨。”


    谢拂池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既然不重要,帝君为何要下界?”


    “只是一千年不曾见过人间景象了。”时嬴放下酒杯,目光落于湖面,“但是让出司首之位,我有个条件。”


    “你说。”


    时嬴微微转头,沉吟片刻,“我睡了一千年,实在对如今的三界不甚了解,谢司主对于三司的了解远胜旁人,我希望能同我多讲讲如今的变化。”


    一千年前确实没有三司部,也没有这诸多的变化,但谢拂池仍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


    时嬴起身,玄色长衣幽凉地擦过她的手背,“不愿意?”


    谢拂池略一迟疑,才果断开口,“愿意。”


    这种买卖不愿意岂不是傻瓜?


    闻言,时嬴眸底浮现丝丝缕缕的笑意,刹那间,落在湖面的星子都黯然无光。


    谢拂池心中一跳,立刻把目光避了开去。


    她不大喜欢看到他笑,纵然他笑起来并不难看,甚至称得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