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哎——”


    “哎,不生病的听话的小崽崽都在外面玩,只有我们糖豆出不去呢。”


    白柳在小糖豆撒娇之前先发制人,先一步将小崽子的话说完。


    果然,她一抬头看到糖豆瞪着眼睛,满眼无奈和……幽怨。


    “咳,”她清了清嗓子,“那没有办法呀,你自己不快点跑离河边,结果感冒又发烧。”


    “妈妈妈妈,别说了,糖豆知道了。”小崽子忍不住捂住耳朵。


    但想想不对,又呲溜一下从炕上爬起来,伸出小手捂住白柳的嘴巴。


    “妈妈乖,吃糖。”糖豆从衣服兜兜里摸出两块大白兔奶糖,忍痛送给妈妈一块。


    白柳哭笑不得,臭崽子把心眼都用她身上了。


    小孩子病得快好得也快,但她说啥也不愿意让糖豆再出去玩。


    也许何胜男的话还是在她心底起了波澜,她几乎一闭眼,就浮现出糖豆烧得满脸通红的画面。


    至少在春天到来前,她必须寸步不离守在糖豆身边。


    看着糖豆恹恹的表情,她rua了一把小崽子的头顶的卷毛:“等下你小枣姐姐她们就过来了,老实点。”


    “今天晚上要吃年夜饭,妈妈带你去前面。”


    这几天都是她去前面取饭,不带糖豆过去。


    糖豆听着眼前一亮,随之听到大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嘻嘻,她的小姐姐们来了。


    白柳接小枣和小薯和小果进门,又给三个侄女每人倒了一杯麦乳精,端上了一盘她这几天做好的点心。


    “谢谢小姑。”


    三个小姑娘笑得眼睛发亮。


    “是小姑要谢谢你们,你们每天来陪糖豆,”她开玩笑道,“你们如果不来,我们糖豆就要变成苦豆喽。”


    瞧刚才小脸苦巴巴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小果咬了一口枣花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小姑好好吃,我想每天都来。”


    年纪稍大一点的小枣和小薯没说话,但眉眼弯弯,显然是同一个想法。


    白柳并不是太抠门,她力所能及范围内照顾一下侄女也可以嘛。


    不过前提是对她们的小妹妹好哦~


    她略带嫌弃地用手绢擦了擦小果的嘴:“小姑再好吃你也要慢点吃,晌午刚换的新褂子,弄脏了你妈又揍你。”


    说是新小褂子也不新,只是在黄凤来的敲打下,李秀兰忍痛换了点布,最后还是她做的。


    李秀兰才是真扣扣搜搜,从来不主动给三个女儿做新衣服,这年头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缝缝补补又三年。


    轮到除糖豆以外的白家最小的孩子小果,衣服早就又旧又铺满补丁。


    白柳实在不想给糖豆穿,她多数时候都会用旧衣服给糖豆改改,再坚持每年给小崽子做一两件新衣服。


    但李秀兰才不管,她甚至把主意打到糖豆身上。


    也不看看糖豆比小果还矮,穿糖豆衣服的小果有多憋屈。


    小果脑袋摇摇晃晃:“我妈又不少揍我,我不怕。”


    只有心大的孩子,才能快乐。


    小薯看了眼妹妹,接道:“那你也干净点,弄脏衣服二姐还得给你洗,二姐老累了。”


    白林和李秀兰三个女儿,她们的大女儿是小麦,但白家女孩中小麦是老二。


    小果懵懵懂懂,想起严厉的二姐,吃相也变得小心翼翼。


    “小果姐姐,你吃小蛋糕呀,”糖豆撇撇嘴,“枣花酥有点点苦。”


    白柳也想撇嘴,心说你个小崽子懂啥。


    不过算了,等她搞点金丝小枣再做着试试,现在也没这条件不是?


    谁能想到老师傅引以为傲的宫廷糕点,最后竟然出现在穷山沟沟里。


    真是便宜这帮小崽子喽。


    “行了,你们玩吧,不过都少吃点啊。不是小姑小气,今天晚上你们奶奶做了不少好吃的,想吃点心过几天也许还有,但你们奶一年就大方这一次。”


    白柳安顿好几个小崽子,转身坐在缝纫机前。


    她过几天去拜访高永昌和常丽红,人家帮了她的大忙,她也要有所报答。


    这个“报答”不能太谄媚,又不能太寒酸。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打交道是因为高永昌给孙子买虎头帽,思前想后,她决定从孩子入手。


    小孩子的衣服花样那可太多了,还不费布料。


    嘿,适合贫穷又手巧的她。


    “小姑,”小枣忽然站在她身边。


    白柳回头看炕上三个崽子,估摸是小枣觉得几个妹妹太小,玩不到一起。


    “是不是觉得她们有点烦?”她从针眼穿过线,又转头说,“下次不想来就不来了,别总听你妈的。”


    赵金芳担心她给小薯和小果好处,非要撺掇小枣来。


    小枣双手和头一起摇:“不是不是,我想来小姑家,我喜欢小姑家。”


    白柳默默转过身,看来小姑娘是有话要说。


    “喜欢就来,小姑也不是外人。”


    她想,她真是好姑姑呢,必须奖励她今天多吃一块肉。


    小枣低垂的头抬起,像是鼓足勇气道:“小姑,我想、我想和你学裁缝。”


    她妈总说小姑不像个当妈的,也没个正形,被奶奶惯得好吃懒做,千万不能和姑姑学。


    但她觉得姑姑的人生就是她想要的,凭啥女娃不能懒?


    不对,她小姑也不懒,你看在家还当裁缝呢,能挣钱,谁不羡慕?


    她就觉得她妈是羡慕小姑才乱说。


    白柳眨眨眼,她觉得小枣很有想法,嗯,有眼光。


    “但你才十岁,你跟姑说说你为啥想当裁缝?”她忍不住问道。


    倏地,她想起上辈子最初学刺绣时的想法——用针扎烂男人那玩意儿。


    妈的,谁要天天学着讨好男人啊,当瘦马养得那几年真是闹心。


    可惜最后她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当罪臣的女眷送进宫里,最下等的女官哪儿能接触正经男人。


    不过幸好她不用看那张老脸,也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


    “小姑,过完年我十二,”小枣争辩道,“我不想一直听我妈的,我要挣钱才能让她听我的!”


    嚯——


    白柳眼神多了一丝玩味,赵金芳那榆木疙瘩还能生出个机灵闺女?


    “行,小姑可以教你。”


    小枣眼前一亮:“谢——”


    “但你答应我个条件,”白柳压低声音,笑得狡黠,“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她想看几年之后赵金芳惊掉下巴的画面。


    嘻嘻,要怪就怪她们太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