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三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问?”


    郑老三没有任何迟疑。


    郑老大笑了,拍了拍郑老三的肩:“好兄弟。”


    郑老二这时也回来了:“大哥、老三。”


    多日之后,兄弟三人再次一道儿吃了晚饭。


    饭桌上,有他们兄弟几个最爱的大鸡腿,香辣味的。


    郑老大笑眯眯地给两个弟弟一人夹了一个。


    郑老三觉得郑老二碗里的鸡腿比他的大、比他的肥,就抢了过来,把他碗里的小一些、瘦一些的换给了郑老二。


    郑老二无声看着郑老三。


    铜铃似的大眼不用格外瞪也极具威慑力。


    郑老三在这样的目光下狠狠咬了一口大鸡腿,咕哝:“看嘛看,神女都给你抢跑了,鸡腿还不让我多吃一点?”


    郑老二不觉得他抢走了神女。


    神女压根儿不喜欢老三嘛,谁都看得出来。


    不过,他是哥哥,不跟弟弟计较。


    这扎老三心的事儿,还是不说了吧!


    郑老二夹起了碗里的鸡腿,有些嫌弃地看了两眼,最终还是三口两口地下肚了。


    瘦是瘦了点,好吃还是好吃的。


    事儿就这样翻篇了。


    第二日,何盈秀忙了一日,睡觉的时候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一一回想了今日做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漏,但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只是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后来犯困了也就睡了。


    半夜,不知做了什么梦,何盈秀突然坐起。


    电光火石间,何盈秀突然想到了:今日没有见到郑老三。


    从认识起,没有一日他不在跟前晃荡几回的。就是再忙,隔着老远也会打个招呼,也不至于一整日都不见影子。


    今日却是完全没有。


    是病了吗?


    最近他看起来精神气儿是不怎么好。


    第三日依旧没见着,第四日还是。


    不会是病严重了吧?


    问了一下兵营中的人,说这几日也没见着他。


    本来郑老三素日也不爱在兵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过来晃荡一下,不像郑老大,雷打不动每日都会报到的。


    素日郑家的队伍也都是郑老大、郑老二在管。


    何盈秀到底有些担心,那日从城外正在热火朝天建着的新城回来,路过郑家时,想了想,便叫停了马车。


    郑老三的确在家。


    那日郑老大说了那话,郑老三答得干脆,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们三兄弟没有父母,相依为命地长大。这世上,对他而言,再也没有比两个哥哥更重要的人。若是哥哥做了决定,那他自然只有跟着哥哥干的份。


    神女他是喜欢,何姑娘他是敬慕,但再喜欢、敬慕,与哥哥们也是比不得的。


    郑老三想得很清楚。


    只是,收拾停当出门时,一看到萧素素和何盈秀过来,本来踏出了门槛的脚,“嗖”地就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


    只躲在门缝里偷偷地看她们过去,到底没好意思出门去打招呼。


    第三日、第四日也是如此。


    想到去兵营说不定也会碰到她们,郑老三心中就烦,于是干脆就借口不舒服,没有出门,躲在家里。


    郑老大晓得他心里别扭,也不管他。


    而且这也是好事,他们以后和玄女教还不知道如何呢,老三和他们的处得太近了也不好。


    老三不比他,这孩子虽然看着一副浪荡的样子,其实最重感情不过,养的猫儿狗儿去了,都能抹半天眼泪的性子。


    对那神女和那何姑娘,看着是真上心,跟对府里那些暖床的侍妾不一样。


    为了以后,老三和她们还是别处太近了。


    郑老大也不想以后弟弟太伤心。


    所以,一个存心躲着,一个有意纵容,郑老三这些日子就一直在家里混了。这日,他照样和家里的侍妾们胡混。


    下人来报说何盈秀上门探病的时候,他正在园子里和侍妾们在园子里玩捉迷藏玩得正起劲呢。


    听到何盈秀来了,郑老三顿时有点慌。


    下人见郑老三脸色不对,善解人意地道:“那小人去回何神使长,就说您不便见客?”


    郑老三胡乱点点头,后来又一想,躲过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不成,想了想,又把人叫回来了。


    “请何姑娘进来吧!”


    郑老三不喜欢叫何盈秀神使长,更喜欢叫她何姑娘。


    下人从善如流:“是,小人这就去请何姑娘。”


    没一会儿,何盈秀就在下人的引领下来了。


    此时,侍妾们早就被郑老三谴退了,郑老三窝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虚弱地不行的样子。


    一只手还像模像样地捂着肚子,发出低低地呻吟声,整一副货真价实的病人样。


    见到何盈秀,郑老三费力地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何姑娘,劳烦你来看我,不便起身相待,失礼了。”


    边说,郑老三边咳嗽喘息,一副病得起不了床的样子。


    何盈秀在郑老三的床边椅子上坐下,掏出帕子,轻轻给郑老三擦拭脸颊。


    郑老三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一时间脸红了,心跳得如同小鹿乱撞,浮想联翩:难道随扈们说的是真的?何姑娘真的喜欢我?不然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给我擦脸呢?那我要不要接受呢?虽然神女更漂亮,我更喜欢神女那样的一些,但神女显然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何姑娘长得比神女是差一些,但她对我这样好,这样温柔……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舍得伤她的心呢?


    越想郑老三越觉得娶何姑娘也是极好的。


    最重要的是,一旦娶了何姑娘,那何姑娘就是他们郑家的人了。


    到时候就算大哥真起了同那武功里应外合的心,何姑娘已经是他的弟媳,说不定肚子里还有他们郑家的崽崽了,大哥还能对自家人下手不成?


    何姑娘不就没事了?


    郑老三越想越美,看着何盈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只是这花,开到最灿烂的时候,突然不动了,僵在了那里。


    何盈秀慢条斯理地给郑老三擦完脸,将帕子慢条斯理地展开,郑老三看着满帕子的红色,傻眼了。


    他只顾着脱衣上床,脸上侍妾们留的胭脂印子却忘记了清理。


    何盈秀再弯腰,拿起了床底下的鞋。


    鞋底,满满的泥巴印子。


    这时,一小侍适时端来一碗药:“三公子,该喝药了!”


    顿时,药香满屋。


    何盈秀抿了抿嘴:“是我多事了,告辞。”


    拂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