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昨夜从栖霞宫出来后并没有往章华台去,而是直接回了梨苑。


    晓芸得了吩咐提前回梨苑候着,这会儿已经站在院门口等了许久。


    “主子您回来了?”小丫头惊喜地迎了上去。


    谢淼堪堪走进院门,双手扶上门框,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公主!”晓芸忙凑上来搭住主子,“您没事吧?”


    谢淼暗暗将手上的发簪放入怀里,随后摆摆手,“无妨。”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方才凤仪宫的人将太医院开的药送来了,我去给您煎一碗试试?”


    谢淼正忍受着头上传来的痛感,没答话。


    晓芸以为主子是不想喝药,叹了口气,“虽然那些药大概率没用,可您也还是先试试?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硬扛下去……”


    小丫头的眼眶有些泛红,“我们这些做旁人的,看着您这样也难受呀……”


    谢淼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开口道:“去帮我煎药吧。”


    晓芸开心地点点头,上手扶住谢淼,“我先扶您进屋,今晚为了对付五公主,主子应该没少耗神,这次头疾不知道又要犯多久了。”谢淼觉得晓芸的话里有话,似是知道司马绯为什么会犯头疾。


    小丫头接着说道:“不过您放心,晓芸会守着您。”


    谢淼抿抿唇。


    太医院那药确实没啥效果,谢淼该疼还得疼,可至少服完药后他还能睡上一会儿。这药一天服用三次,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


    此时小黑还在窗台上叽叽喳喳,晓芸将粥放在桌上,叉着腰走近小黑,她轻轻抬起手想去取小黑鸟腿上的信笺,却被小家伙灵活地躲开了。


    晓芸无奈地看着小家伙,“我家主子病了,没法亲自取信。”


    小黑歪着头瞪她。


    谢淼从里间走了出来,“我来吧。”传玉鸟受过训练,晓芸身上没有传玉笛,小黑不会让她碰信笺。


    谢淼取下信,小黑还蹭了蹭他的手背,晓芸在一旁看得鼓起腮帮子,气恼道:“主子您先用点粥吧,晚点再看谢公子的信。”


    小黑抗议地喳了两声,似是在说:别打岔,就让你主子先看完,别到时候我飞走了又说要回信,还得使唤鸟爷我多飞一趟。


    晓芸也像是有了感应般瞪了过去,一人一鸟就这么互瞪起来。


    谢淼没管她们,打开信笺。


    几眼扫过纸上的内容,谢淼随手将信放在油灯上引燃,“谢公子要来,待会儿你去前院守着,莫要让生人靠近。”


    晓芸诧异地怪叫道:“待会儿就来?这么突然?”


    谢淼对着小黑摆摆手,小黑很通灵性地明白了今天不用回信,它腾在半空中故意绕到晓芸眼前扑腾了两下翅膀,没等她做出反应就飞走了。


    谢淼在桌前坐下拿起汤勺,面前放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


    小丫头踱步到主子身后碎碎念,“我瞧着五公主针对您就是因为那谢公子,您真的还要继续跟他好吗?”


    谢淼一口一口地吃着粥,全当没听到。


    小丫头瘪瘪嘴,不再说话。


    谢淼用完膳简单穿戴了一番,晓芸目送着主子走进后院,抬手将后院门锁上。她听话地在前院找了一处蹲着,时不时瞄几眼正门。


    谢淼径直穿过廊下,回廊并不长,几步就走到尽头,那里有棵榕树,榕树下放着把躺椅。他鬼使神差地躺了上去,双手搭上椅靠,合起眼。


    放在之前,这么没正行的事情谢家十三郎是断然不会做的。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感受一下司马绯平时的日常,昨晚司马黛的话却在此时窜入他脑海。


    ——这发簪不是年初从你那抢来的吗?


    谢淼睁开眼,复杂的情绪在眸中翻涌,已经平复不少的额间又开始生疼。


    旁边的丛间传来敲击声。


    谢淼起身走近,掀开石板,常随正保持着抬手叩击的姿势。


    甫一看到四公主,常随尴尬地正了正身子垂下头,“见过四公主,我家主子在下面候着呢。”


    谢淼点点头,朗声对着里面唤道:“你上来吧,晓芸在前院守着。”


    脚步声响起,司马绯顺着阶梯上来,她将手上的火折子递给常随,“你就在里面候着吧。”


    常随接过火折子,顺从地往下面走去。


    司马绯将石板重新掩好,转过身打量起谢淼,察觉到他的脸色过于苍白,她蹙起眉,“昨晚不好受吧?”


    还不待谢淼回应,她固住他的手腕,牵着他来到榕树下并将人按在躺椅上。谢淼没有反抗,任由她动作。


    司马绯轻柔地抚上他两边的太阳穴,“有件事还是得告诉你,昨晚我对着翠云使的那个,就你认出来的那个巫术,我每次用完都会犯头疾,严重时还会失忆。”


    谢淼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对自己坦白了这事,垂下眼帘,“你这巫术……是怎么学会的?”


    司马绯语气调笑,“我原以为谢公子不会信鬼神一说,更不屑于去了解巫者相关的东西,没成想你昨晚居然认得那是巫术。”


    谢淼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巫者,大多故弄玄虚,可你看着不一样。”


    司马绯被盯得莫名觉得不好意思,“巫者确实大多是故弄玄虚,据我所知,世上确实没有鬼神。”


    “那你的巫术?”


    司马绯换了种手法继续揉搓着,“其实那不是巫术,是一种叫做催眠术的术法,娘亲教我时,说这是她老家的一种治病方法。”


    “可是我学会后一用就犯头疾,按娘亲的话来说可能是随意用了水土不服的术法起了反噬,才会头疼,严重时还会失忆。”娘亲当时说的那些词叫什么来着?精神力消耗过大?副作用?间歇性失忆?


    谢淼听得云里雾里,却一直耐着性子没有打断。


    司马绯继续说道:“没想到换了魂后,反噬还是落在了我自己那副身子上,我也不清楚是为何……”


    “总之,我以后尽量少用催眠术,免得你受罪。”


    谢淼的疼痛缓解了大半,他抬手抓住司马绯的手腕示意她停下,“我已经大好了。”


    司马绯却挣开了他,“我再摁摁,你感受一下,我再另外教教你手法,下次头疾再犯就这么摁,也不至于直接晕倒了。”


    说完司马绯就演示了起来,每换一个动作都在他面前比划一下,认真教着他手法。


    谢淼静静看着她张合的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司马绯教完了最后一个动作,笑道:“不是我自夸,这手法精妙地很,哪怕将来身子换回来了,你也能用。万一身边有谁头疼,你就这么给人摁,保证人家离不开你这双手了。”


    说完,司马绯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他身边会犯头疾的目前看来不就只有她一人吗?他会不会误会她这是让他学了之后将来给自个儿按?


    司马绯瞬间有些臊意,赶忙解释,“我……我的意思不是……我是想说……”


    “你今天怎么来了。”谢淼出言打断。刚才灵光一闪间,他又想起了发簪,再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满嘴关怀的人,实则和杀自己的人有关,顿时心绪浮躁。


    司马绯觉得这厮的眼神不知为何比刚才冷了几分,心中一阵莫名其妙,“我今日去御史台了……体验完之后这不想亲自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接下御史中丞这个位置?”


    谢淼坐起身子有意观察起司马绯的反应,“重生前我在追查一伙乱党,当时没有实权,触及不到朝堂上的案宗,查起来费劲。”


    司马绯讶然,“就是那些乱党最后把你杀了?”


    谢淼睨过去,不语。她看起来并不知情?他不由心下一松。


    司马绯想明白了事情利害关系,无奈道:“好吧,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帮忙。”


    谢淼垂下眼帘,“先将眼下的案件处理好吧。”他其实想直接问她发簪一事,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司马绯在一旁来了脾气,“说到这个我就气,我想找余显宗余盛探探口风,他们父子两一个比一个躲得远。”


    谢淼:“这事牵扯颇深,他们父子俩不会那么轻易露出马脚,你还得从别的人下手。”


    司马绯叹了口气,“不过我找贾文瑞谈过了,就是那个假魁首,我觉得他对文章被换一事并不知情。”


    谢淼不置可否地睨她,“只是一次谈话证明不了什么,你还得多探探他。”


    司马绯笑笑,“我的识人之术自然没有你十三郎过人!”


    谢淼以为她是在怪他置身事外,看了过去,“我也去探探他吧,之后找机会见他一面。”


    司马绯迟迟没有应话,引得谢淼眼中渐渐升起探究。


    “其实……”司马绯无奈地看向谢淼,“他跟我表明了他爱慕四公主的心意,你们还是先别见面比较好……”


    谢淼下意识解释道:“我昨晚没见过他。”


    司马绯语气愈加无奈,“我知道……可他就是那么说了,你最近还是先避着点他吧……”


    这时,后院的门被叩地咚咚生响,院内的两人立马意识到前院可能有了情况,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司马绯转过身子,“那我先回去了,你这阵子先养着点病。”


    谢淼微微颔首应下,随后一直盯着司马绯的背影,在她掀开石板后,他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回去后万事小心。”


    司马绯抬起头望来,眸中的笑淬着夕阳的残影,“放心,你这副身子我一定给你护的好好的!”


    谢淼抿抿唇。


    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谢淼才小声说了一句。


    “我是让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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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