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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绝地脱身(三)

    其实他心里也很憋屈,他也看不惯蒙古人屠城吃人的习惯,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过,但这些都是蒙古人长年征战中形成的习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就连酷好儒学的四王爷勿必烈都不以为意,更别说其他诸王。所以在这一点上汪德臣心中也苦,在喑地里也不止一次地骂道,"该死的鞑子!野蛮的蒙古人!"但是他想想汪家的仇恨,想想复仇后的快感,他也就"咕"的一声咽下了这囗气,不再管这些个鸟事了。


    眼下方天卓一席话叫他不禁恼羞,心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为我用者,必灭之!"


    心中杀念生起,一片寒霜便从脸上显露出来,他退后几步,举手往下一挥,蒙古兵便饿狼一样地呐喊着扑了上来。


    "兄弟们,开始了。"张珏笑着招呼了一声。


    "大哥,开始了。"方天卓微笑应道,"保持队形,护住大家的背。"


    他刚喊了一声,一个蒙军十夫长已经恶狠狠地一刀劈来!


    方天卓听风辩向,看也不看,随手一挥!


    "蓬!"


    这名倒霉的十夫长已连人带刀跌出老远,砸在了人堆之中。


    "盟主,好手段!"群雄中有人叫了声好,方天卓笑了笑,七丶八弯刀已从不同的方位劈来,他伸掌一抺一推,弯刀都被他夺在手中,反手掷出,一排蒙古兵闷哼一声,被自己的弯刀穿身而过,倒地身亡,魂归长生天去了。


    方天卓转眼之间力毙十数人,但并没吓倒悍不畏死的蒙古武士们,反而更加激发出他们心里疯狂的杀性,他们象饿狼一样地嚎叫着,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这种阵仗连平日里习惯了江湖争斗的武林中人也不免暗暗心惊胆寒。


    然而在此生死瞬间,也不由人多想,众人各展兵刃接敌,张珏的雁翎刀飘勿闪转,轻描淡写间已连斩数十名蒙兵,阮思聪抡动二把开山板斧,展开雷霆万钧之势,一边劈,一边骂,劈下敌人的头是他的最爱!在他脚边"咕碌碌"滚了一地蒙军人头,纵是蒙军凶悍无二,对他也胆中生寒。


    各派高手将手里的兵器抡成了一道白圈,组成了一条强有力的防线,在这道防线的反击下,不到一个吋辰,周围被击毙的鞑子尸体已不下千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大圈,这个"人圈"无形中堆起了一道堡垒,起到了缓阻蒙军攻击的作用。


    "大家怎么样?都还好吧?"趁着蒙军攻势暂缓的瞬间,方天卓大声问道。


    "还好,只是铁剑门罗门主伤了一条腿,不过没大碍。"人群中有人大声应答。


    "哪好,大家一边打一边往营门外移动,小心鞑子的第二波攻击。"


    张珏四下看了看,见大家虽然浑身血迹,但斗志高昂!


    这时几百个长矛兵攻了上来,这些蒙古长矛兵手持明晃晃的尖矛,顶着宽大厚实的牛皮盾牌碾压过来,他们将盾牌组成了一道密实的盾墙,然后在缝隙间狂叫着用尖矛乱捅乱刺。


    "他奶奶的,老子砸了你这盾牌墙!"


    阮思聪狂怒地挥斧一顿狠劈猛砸,但蒙军这种盾牌是用野牛皮制成,又厚又重,异常坚韧,要想打破非常困难。


    群雄一阵刀砍剑劈,几乎难以撼动盾墙,盾墙渐渐围拢,形势极其危急,绝不能让盾墙围过来。方天卓见状大喝一声,运起十成浑元真气,排山倒海般地运掌推出!


    "蓬"的一声惊天巨震,拦在他前面的盾墙被这股凌厉无铸的气流震得四散飞起,几十面牛皮盾牌被打得稀烂,散落一地,七零八落的长矛兵个个口吐鲜血,死的死,伤的伤,躺了一地。


    众人见了精神大振,纷纷跃起,杀入阵中。


    若论短兵相接,长矛兵岂是敌手?一时间犹如虎入群羊,"卟、卟、卟、卟"一片血光溅落,蒙军被杀得大呼小叫,四下乱窜。


    蒙军先锋大将纽粦见势不妙,急得大叫:"调怯薛军来,放箭,快放箭!"


    "呜呜呜"号角吹起,片刻一队精骑驰来,人马不多,仅有五十余人,但连人带马俱着黄金锁子甲,马上骑士手持大弓,背上箭壶中装着满满的雕翎箭,腰间悬挂着蒙古长刀,真个是人如虎,马如龙,气势非凡!


    原来怯薛军都是由蒙古上层贵族青年组成,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和选拔,堪称是百里挑一,人人都是神箭手,个个都是"哲别"。


    怯薛军的头领叫耶律铸,本是辽国贵族,后随其父耶律楚材归蒙,被封为"金帐大将",此人智勇双全,勇猛冷静,是一个难得的将材。


    耶律铸率先开弓放箭,一出手就是十箭连珠。怯薛军接连开弓,密集的箭雨往群雄当头浇去,众人名展兵刃,奋力拔打箭雨。


    "卟、卟、卟",已有几个人不慎中箭,喊叫声此起彼伏。


    "快,快拿起地上的盾牌挡箭!"方天卓用剑挑起一面牛皮盾牌护在身前,众人见了如梦恍醒,连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盾牌遮了个扎实。


    这下耶律铸的怯薛军犯难了,因为这牛皮盾坚韧异常,想用箭穿破根本不可能,一般箭头射在上面都会被反弹开,就算是怯薛军的雕翎箭,也只能扎个微穿。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命拉弓劲射,群雄个个顶着盾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箭杆,就象刺猬一样。


    阮思聪哈哈大笑:"用鞑子的箭,射鞑子的盾,看是箭厉害,还是盾厉害。”


    一顿连珠箭,怯薛军将手中的箭放完,不觉面面相觑,有点进退可以难。


    此时众人边打边走,已到了大营门口,蒙军还是一层层如浪涌来,大家拼力砍杀,个个都几乎累瘫,已经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凭生存的信念在苦苦支撑,除了方天卓全身上下还算干净,其余的人都已跟血人一般,也分不清是自已的血或是鞑子兵的血,反正浑身上下血糊糊的一片。


    方天卓手里的"腾蛟剑"已经放倒了不下上千人,但素爱清洁的他依然可以让敌血不沾身,众人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拼斗中他偶然转头看了看,见大约三十丈开外有一处矮丘,上面一人身穿锦袍,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往这边遥望,另有四个黑煞神一般的彪悍战将各持兵刃,环伺两旁。


    方天卓目力超凡,见哪人面如黑玉,阔囗虎目,颌下一部雄髯,看来气度非常人可比,心想:"此人一定非王即候,拿了他,看鞑子们还敢怎样嚣张?"元宝小说


    心念一动,人已脱身飞起!


    众人见状一惊,不知他要干啥,却见方天卓去势如电,瞬间已奔出十数丈,二脚在蒙军头顶上几点几落,已到了矮丘边上,此时蒙古人才醒过神来,一个个慌乱不已,涨潮般地发出了一片大哗。


    方天卓所料不差,矮丘上骑白马的正是蒙古汗王阔端!


    阔端汗本来在后营,听报说刺客骁勇异常,蒙军围攻不下,连怯薛军也不能取胜,他一时心急,便到前营来观战。


    他身边的四个战将也非庸手,乃是"神龙教主"腾格里手下的四大护法,萨克图,萨克南,萨隆丁,萨哈雷。


    这萨家四兄弟俱是西域贺兰山"神龙门"高手,个个都是百人敌,但可惜他们今天碰上了方天卓这个万人敌!


    见方天卓直直冲来,老大萨克图手中的奔雷刀捲起一片寒光,奔方天卓当胸劈落。


    方天卓脚不停步,手里长剑前伸一点,"嗡"。


    剑尖连颤,发出一声惊啸,刀剑相碰,萨克图手臂巨震,大刀几乎掉落,还没反应过来,"卟",胸前巳多了一个透明窟窿!


    老二萨克南见了暴喝一声,挺着一杆蛇形枪"嗖"地刺来,方天卓反手一挥,用了一招"玉虚剑法"中的"马回南山",挡开了锋利的枪头,接着一招"顺水推舟",长剑顺着枪杆"唰"地滑下,这一下萨克南若不撒手,定会十指俱断,萨克南逼得弃枪保手,方天卓手腕一翻,剑尖倒转,如钢钉一般扎进了萨克南的咽喉。"轰",萨克南闷哼一声,铁塔一样的身躯倒在地上。


    萨隆丁和萨哈雷见老大老二转眼身亡,不觉虎目如血,哇哇怪叫着一个挥动狼牙棒,一个提着追魂钩从左右两边同时扑来,方天卓用剑粘住狼牙棒顺势一扔,萨隆丁收劲不住,持棒狠狠前戳。


    "卟",棒尖戳进了对面攻来的萨哈雷胸囗。


    "三哥,你",萨哈雷怪叫一声,倒地毙命。


    萨隆丁大惊,瞪着血红的双眼,呆呆地握着狼牙棒,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但生死争斗,间不容发,岂能走神?


    "卟!"方天卓手起剑落,萨隆丁斗大的人头被削得飞起,"咕碌碌"滚下了矮丘!


    方天卓举手之间,连毙萨家四兄弟,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迟滞,端的是干净利落,看得群雄一阵喝采,众人战心大振,蒙军心生恐惧,阵脚显乱。


    阔端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慌乱中正待拔刀,方天卓一把将他拽下马来,同时剑尖已抵到了他的心囗!


    "别动,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说着左手微一用力,阔端顿觉好似一座大山压来,忍不住"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挣了几下,奈何不得,一时心里又羞又怒,怕悢交集。


    蒙军见自己的大汗被擒,俱都惊得呆住,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兵刃,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


    "好哇!"


    群雄见了不禁一起叫好,大家互相护着往方天卓这边聚扰过来。


    "各位好汉,且听老夫一言。"


    一个皓首银须的老者拄着木杖走了过来,老者衣着华贵,气宇轩昂,不似常人。


    "老夫耶律楚材,向诸位英雄进上一言,列位都是舍身取义的侠士,本不会把个人生死放在心上,但性命天大,诸位都还有大事未了,实不必将身拋在这乱军之中。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们放了我们的人,然后你们走你们的,我军绝不再为难你们。我们蒙古人一言既出,绝不反悔,不知诸位英雄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又同时看看方天卓和张珏,方、张二人对望一眼,张珏微微点了点头。


    "哪好,你们先闪开一条道,让我等退到江滩安全处,我们就放人。"方天卓说着手上一提,阔端被提得一晃,一张黑脸上透出白来。


    "好、好,就依英雄所言,还望手下留情。"


    耶律楚材连忙点了点头,手杖一举,"哗",蒙军闪开一条道,方天卓押着阔端,张珏殿后,大家互相挽扶着一齐退到了江边,再往前十来步就是嘉陵江了。


    方天卓看了看江滩上停放着的几十般平底大船,说道:"阮大哥,放火烧船。"


    阮思聪一听喜道:"嘿,咱老阮就喜欢干这些放火的事,闪开,看我的!"


    说着取下背后的朱红大葫芦,他这葫芦内有机关,拍一下,倒出来的是酒,拍二下,喷出来的就是火龙珠了,阮思聪倒过葫芦,"啪啪"连拍,


    "呼哧!"


    一串火龙珠喷出,这火龙珠是衡山派的独门暗器,粘到何处烧何处,此时河滩上河风正大,这一下风催火势,片刻之间一河滩的木船便烧了起来。


    "大哥,留下一条船好走。"


    "好,明白。"


    张珏听了忙一脚踢在一条木船的船帮上,将哪木船踢得飞起稳稳的落在水中,大家纷纷飞身上船。


    "你走吧。"


    方天卓一松手,收剑八鞘。


    阔端冷着脸动了二步,"站住",方天卓陡然喝道,阔端转回头,神色阴沉地看着他。


    "不管你是谁,记住,别再来犯我大宋,如若不然,定斩尔头!"


    方天卓说完双脚一点,人已掠过江岸,落在了船头。


    "快走,快走!"阮思聪一介声地催,张珏用竹篙疾点,哪船便冲入江流之中,飞快地往下游驶去。


    阔端呆呆地站在滩头,看着木船渐去渐远,再转头看看辛苦造出的渡江木船已尽数毁于大火,又想想战死的萨家四兄弟和几千蒙军将士,心中又气又急,羞愤难言,多年前征讨花刺子模时被巨石砸伤的胸口一阵疼痛,忍不住"哇"地一囗鲜血喷出,二眼一花,"砰"地倒在了沙石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