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伸手上前,想要去抚摸林希夕的脸颊,可那双手,已然骨瘦如柴。
林希夕条件反射地向后躲闪了一下,肌肤猛然被眼前陌生的老太太触碰到,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崔英见状,也没有再强求,颤颤巍巍地收回了手指。
她大抵是相信了林希夕所说的话,竟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拍地,低声抽噎起来。
“报应啊,我就知道,报应早晚都会来的!”
听到这话,林希夕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脸上尽是茫然,“报应?什么报应?”
难道当年害她母亲的,真是她眼前的这位老太太?
紧接着,崔英终于愿意开口讲出当年的事情。
“当年,我是亲眼看到我那徒弟小廖,在你母亲生产以后,强行剥离胎盘,操作粗糙,导致你母亲大出血。”
林希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母亲并不是因为难产而去世的?”
她自己也是医生,妇科的这些知识点,她多少能懂点。
“作为一个医生,明明应该诊断出,有可能是胎盘植入的情况,还强行剥离,造成了大出血?”
林希夕满目仇恨,母亲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是因为那个寥医生的不负责任,才不得已离世的!
简直是庸医!
崔英看着她,神色中夹杂着丝丝愧疚,“孩子,这事,确实是寥医生的过错。”
“我原本想说服她,让她去主动承担责任,可她跪在地上求我,说自己连着熬了几宿,是不小心才造成的。”
什么狗屁不小心!
林希夕握紧了双拳,眼里的那柄刀子,似乎想现在就剐了那个廖主任。
崔英继续说着,“小廖的父亲去世的早,家里有个瘫痪的母亲,全靠她一个人照顾,确实经常熬夜。”
“而且小廖,自打毕业就跟了我,我算是她的师傅,出了那档子事,我也有责任。”
“我当时一心软,就想着去找院长说,把这事给扛下了。”
林希夕并不为止所动,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
那就是,给她的母亲报仇雪恨!
崔英突然神色一转,咬牙切齿道,“待我刚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竟然看到小廖在里面。”
“我开始还以为,是小寥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来院长这领罚。”
说话间,她轻哼了一声,“当时,我还挺欣慰的,便在门外悄悄听着。”
“可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女人,是津城来的那位富太太。”
林希夕凝起了眉,冰冷的目光射向她,“那人,是不是宋太太!”
崔英没有躲避她的眼神,应声道,“嗯,是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医院的设备好多都是她捐赠的。”
林希夕心底的那股怒火,一下子直冲天灵盖,“那又能怎么样?”
“我母亲的死,难道就因为有两个丑钱,就不需要负责了吗!”
她两眼瞪得圆圆的,恨不得剜了面前的这个老太太。
崔英虽然没有参与当年那场阴谋,可时隔这么多年,如果她今天不找来,这老太太就要一直隐瞒下去吗?
这样那几个毒妇,岂不是就不用受到惩罚了?
林希夕厉声斥责道,“这事,你为什么要隐瞒下去?连你也被收买了吗?”
崔英低垂下头来,似是带着十足的歉意与惭愧,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那天,我在门外偷听到了她们说的话,是那位宋太太不想让你母亲活,。”
“院长和小廖,因为这事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林希夕由于心中的愤恨,身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半天才喊出来了一句话。
“畜生!都不得好死!”
她忍受不了,这群人那样对待当年如此弱小无助的母亲。
光想想,就感觉到自己内心撕裂得生疼。
崔英缓慢地站起身来,想去安抚她的后背,被她直接拒绝了。
便继续说道,“那日,我偷听被她们发现了,竟然把我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林希夕听罢,不禁后背发凉,这群人怎么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然后呢?”
崔英轻哼一声,“她们就一直把我囚禁着,前几年,才刚把我弄到这鬼地方。”
林希夕疑惑地问道,“你没有病,为什么要把你弄到那里?”
崔英脸上的愠色越来越深,“她们都是一伙的,我刚开始还反抗,后来一直被打镇静剂,精神就真不好了。”
“再后来,为了能活下来,我索性就装疯卖傻。”
林希夕直接惊掉了下巴,“这群人,怎么会如此猖狂!”
难怪刚刚楼下的那个女人,说崔医生是个疯婆子。
所以,崔医生是装的,她也是个受害者。
林希夕握紧的指节开始发白,她现在就要让那群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崔英再一次靠近她,握紧她的手,想以此给她传递点温暖和歉意。
“孩子,这事你放下吧,你斗不过他们的。”
林希夕目光凝视着窗外,并没有听进去崔英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她才从敬老院离开。
这里离市区还挺远的,她担心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今晚肯定回不去津城了,林希夕提前让张助理在市区定了酒店。
谁料到,她刚出敬老院的大门,就见到路边停了辆出租车。
林希夕还挺庆幸的,毕竟这个荒凉的地方打车还挺难的。
她想也没想就上了车。
“师傅,去丽城大酒店。”
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待对上她的视线时,瞬间收回了目光。
“好。”随即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
林希夕见这人凶巴巴的,并不是很健谈的样子,便再没开口说话。
车子发动没多久,她便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