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明堂之上,不再年轻的君王用手支着下巴,双腿交叉翘起的脚一晃一晃,神态和平日里的苏叶极为相似。


    “回陛下,庄桥出了天牢后就回了自己屋子,再被发现时早已悬梁自尽。”卫十三一身黑衣低着头,一五一十地回禀着后续。


    萝白也紧跟其后,“凤栖组一直守在宫门旁,并未发现有人闯入,假山里的法阵虽然早已被人破坏,但属下却从中发现了一丝水系精神力,其强度与陛下的精神力不相上下。”


    “哦?”景王来了兴趣,丢开手边的奏折抬起头望向地上跪着的两人,“说来听听。”


    “从前属下跟着主上的时候,曾在南蜀边境救过一名长焰军,那时长焰军的护军之力是水系,但极其微弱。主上猜测是长焰军刚刚更换主帅不久,新生的主帅尚且年幼,无法全力庇护全体长焰军。”


    昔日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那时主上披着头发在瀑布边晾晒,似九天玄女落入人间。


    萝白顿了顿,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带来的疼痛使她重新回了神,“今日在假山之中残留的精神力与当时的精神力十分相似,故而属下怀疑,是一名长焰军至此灭了邪灵。”


    长焰军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个传说,但对于王族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每位王登基之时,总会有一名长焰军到场祝贺。


    这是祝福,也是威慑。是为了告诉四大国,长焰军时刻注视着这人间,绝不允许他人侵犯该国的疆土,当然也不允许该国妄为。


    如果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么,在这片大陆上,长焰军的存在就是为了打破这个定律。


    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是从何时起就这样了,他们只知道自他们出生以来,世间格局便是如此,直至他们死亡,这世间也未曾改变过一瞬间。


    “长焰军么?”苏柏发出一声嗤笑,“不过是有名无实的东西罢了。”


    “卫十三,潜龙卫接下来重点监视苏雪,此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小叶子那里不要透露任何风声。”


    两个蠢人互相陷害,平日里留着他们逗个乐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敢将心思打到他的小叶子身上,这巴掌是时候该结结实实的落下了。


    宫中很快传来消息,端贵妃肆意跋扈,作为众妃之首,非但不以身作则,反而不睦宫嫔,引发争端,即日起禁足宫中,罢免一切朝堂职位。


    娴贵妃教子无方,褫夺贵妃封号,降为娴妃,非召不得入朝堂。


    另外,四公主苏汐年幼,继续在端贵妃膝下,恐其品行不端,故而改为由魏贵妃抚养。


    “母妃!母妃!父王一定是被奸人迷惑了,我不要去魏娘娘那里,母妃!救救我!”苏汐跪在启赋殿外不断磕头,一旁面生的宫人进进出出地搬动着她的东西。


    她小的时候就被自己娘亲抛下了,后来母妃收养了她。虽说苏雪姐姐才是母妃亲生的,但母妃却对她二人一视同仁。


    母妃非但没有偏心苏雪姐姐,反而一心一意善待自己,母妃常说,世事多艰,她只要负责开心快乐就好,其余的一切都由母妃担着。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脾气不好,飞扬跋扈,可母妃生性善良,心肠好似那菩萨一般,父王又怎能如此下旨污蔑母妃!明明知道母妃偏爱自己,平日里对自己百般呵护,如今却硬生生地要将自己从母妃手中夺走。


    瞧瞧此刻的母妃吧,自幼时起,除了母妃身子不适之时,启赋殿哪日不是对她大门敞开,任由她进出。可今日启赋殿却殿门紧闭,不曾大开半分,就连平日跟在母妃身旁的福姑姑都不曾露面。


    苏汐身后,被魏贵妃派来接她的丰姑姑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四殿下莫哭了,陛下的旨意已下,此事已无回转余地。咱们贵妃娘娘心也是极善的,膝下又无子嗣,定会好好待您的。”


    苏汐跪在启赋殿门口哭了一阵,终究还是跟着丰姑姑离开了。


    启赋殿内,端贵妃斜躺在美人榻上,身后的福如指尖用劲,为端贵妃按摩着头上的穴位。


    “娘娘,四殿下走了。”


    “嗯。”


    “四殿下虽然是到了魏贵妃娘娘那儿,但娘娘您多年教导,四殿下的性子早就定了,翻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四殿下走了咱们这儿也清净,不必担心她吵着二殿下。”


    福如见端贵妃始终皱着眉头,以为她担心苏汐此去会被魏贵妃细心教导,从而与二殿下作对。


    “那是自然。”


    明明苏汐已经离开了启赋殿,可端贵妃的耳边却始终萦绕着苏汐的哭泣声。


    那声音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的。


    那个小小的,一直追在她身后,即使是刚刚摔了一跤,也会挂着泪水努力挤出笑容,宽慰早已不耐烦的她的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说:“母妃,我不疼的。”


    可王位之争向来残酷,如果她不提早为自己的雪儿打算,别管是什么亲姐妹,大位面前一样会把她的雪儿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世间之事向来如此,何谈对错?


    此次风波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苏叶正在老槐树下拿着个小木块一下一下地刻着些什么。


    “殿下,您要听话,您不听话您也要注意安全,您怎么能趁我睡着偷偷溜出去呢!”


    丹红苦口婆心,站在一旁碎碎念。


    只是苏叶仿佛自带了个静音罩,丹红出口的话,无一例外被弹到了九霄云外,是半点都没进到苏叶耳朵里。


    “萝白…”丹红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萝白。


    和苏叶一同在老槐树下辛勤工作的萝白此时却仿佛瞎了一般,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整理着书页,顺带着按照苏叶的要求,勾画着一只蹲在石头上的小猴。


    行,这主仆二人她是管不了了,她不管行了吧!丹红面向槐树开始生闷气。


    然而,眼前的槐树却猛地掉下一大块树皮,直直地就冲着丹红来了,被树皮吓了一大跳的丹红没能及时躲开,正好被树皮砸了个正着。


    槐树上出现一个一人大小的洞,洞里齐岳探出头来,笑得阳光灿烂,一脸骄傲,“三殿下我来啦!”


    树下被树皮压扁的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