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实在太过不现实,傅君盛擅自将苏叶带出玉室,王太医能拖住景王一段时间不假,但以景王爱女心切的样子,连续半年不让景王开玉室见苏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太医绝对有所保留。


    傅君盛自幼就见王太医在此供职,对王太医可谓了如指掌,见他盯着别处,甚至不再开口辩解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还有办法。


    “说。”傅君盛言简意赅,死死盯着王太医。


    王太医:这种突然被野兽盯到的感觉谁懂啊,再说了,主上你不是都已经成年了吗?怎么还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知道我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住吓吗?


    “老夫无能,并无其他办法。”


    “西山的那片药田,铲了做练武场。”傅君盛沉着应对。


    你小子耍诈!王太医脸色大变,连忙伸出手阻拦,“有办法!有办法!放过那片药田!那都还是小苗苗呢!”


    王太医一生既不爱美人也不好美酒,只爱各式各样怪异的草药,越怪越好,傅君盛特意派人收集了不少,就种在了西山的药田,如今那片药田可以说是王太医的心尖尖。


    傅君盛的嘴角飞快上扬,又迅速归于平静,“怎么救。”


    王太医自知瞒不过傅君盛,捋了捋胡子又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了也没用,如今,三殿下本源之力破碎,本来是没办法的,但奈何三殿下的精神力并不属于任何一种。老夫猜测三殿下可吸收天地之间最精纯的原本精神力。”


    “护国阵眼。”傅君盛一点就通。


    “主上也知道,当前景国国力渐衰,护国大阵支撑已是勉强,断断不可任由三殿下吸收。至于其余国家的护国大阵从未接受过三殿下的精神力,接纳三殿下的可能性非常小。如今有主上的玉镯,三殿下原本只要躺半年就好了,何必冒此风险。”


    傅君盛低头不语,大景内忧外患,宫廷内斗阴诡手段层出不穷,此次苏叶出事绝不是偶然,如今虽然苏叶的精神力在觉醒时期,但单单治疗几个护卫绝不至于将她逼到如此地步。


    “南蜀。”


    苏叶的生母曾在南蜀待过一段时间,也曾为南蜀的护国大阵贡献过一份力量,如果说除了大景之外,哪个国家最有可能接纳苏叶,那么一定是南蜀。


    “可南蜀的护国大阵在密林之中,且毕竟不是本国的阵法,只会由三殿下呆在阵外,更何况我们一同前去说不准反而会引得阵法攻击三殿下。”对傅君盛的提议,王太医有些担忧。


    “我一人足矣。”傅君盛下定决心之后便不会再改变,只吩咐人去准备,他要独自带苏叶前往南蜀。


    行吧,他们这位主上向来心有成算,他们再劝也是徒劳的。


    “主上既然执意要带三殿下前往南蜀,那老夫就将自己的猜测全部都告诉主上,南蜀多崇山峻岭,护国法阵之中所蕴含的精神力定会同天地之气一同运转,每逢日出之时,月落之后最为精纯,主上可带着三殿下以玉镯为引,海纳入体,尽快恢复。”


    不过南蜀毕竟不是东景,法阵究竟会不会接纳三殿下,那就要看三殿下的造化了。


    传送法阵边,傅青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牙都快咬碎了。他自三岁起便跟在主上身边,主上为了这天下万民,自担下这份责任起,便纵横谋划日夜不歇。对这天下之人更是一视同仁,从未有过任何例外。


    如今不仅将这东景三公主带到大营,甚至还动用天地之间唯一的传送法阵,即使是景王来了也未必有这殊荣。主上只是说这三公主不同凡响,没想到是在主上的心中不同凡响!


    “傅青,如今我不在大营,若有急事,你将书信可放于这法阵之上,我看到之后自会回信。其余事情切勿轻举妄动,兄弟们同我入宫也累了,可暂且歇歇。”


    傅君盛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的披风,内里将苏叶裹得严严实实,半分都不曾露在外面。他接过傅青准备的行李,又转头对王太医安顿道:“王叔,宫里的事就交给您了。”


    王太医看着眼前难得啰嗦的傅君盛摆了摆手,“你就放心走吧,宫里的一切有我呢。”这臭小子,路还长着呢。


    一阵白光闪过,傅君盛消失在原地,山谷中也重新归于平静。


    南蜀,清晨的阳光丝丝渗入密林之中,早起的鸟儿也才刚刚苏醒,正站在枝头梳理自己的羽毛,昨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森林里朵朵新生的蘑菇展示着自己肥硕的伞盖。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密林中蹑手蹑脚的穿梭着。


    渺鲁卸下身上累赘的银饰,身形轻盈的跳跃在林中。昨夜下过雨,以他的经验来说,今天的森林里肯定会有很多蘑菇,这足以让他寨子里的人吃好几天了,虽然这里是南蜀的地界又身处密林之中,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他毕竟不是南蜀人,还是要小心为上。


    渺鲁照以往自己往常走的路线,小心翼翼的攀着树枝移动,眼前一棵横倒着的大树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来过好几回了,从未在这附近发现过横倒下的树,况且他细细查看了,这树并没有雷击的痕迹,反而断裂处有些整齐,像被是什么人拿刀齐齐的切开了。


    这林子里如今有别人!


    推断出这个消息的渺鲁萌生了些许退意,但又想到寨子里那些饿着肚子等他回去的族人,便站在原地醒了醒神,重新鼓起勇气向前方那片菌子地走去。


    阿鲁神保佑,这片菌子地里并无人迹,趁着太阳并未完全升起,他手脚麻利的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菌子。终于,他带着的两个包裹都捡满了菌子,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远处的精神里如水般散开,波及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渺鲁的精神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倘若今日不能安全回去,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南蜀在这林子里藏了什么怪物,也好让族人们有所防备。


    他蹑手蹑脚的飞身上树,粗壮的树干再加上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他的身形,他躲在绿色的团叶中向下望去。


    身穿黑衣的男子靠着倒地的树干,双眼闭合,只有鼻翼微微扇动。他怀中半抱着一位身穿粉衣的女子,那女子面色安详,似在熟睡之中。她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就连乌发都披散着垂到草地上。


    男子腰间的玉牌和女子手腕上的镯子散发着光辉相互交汇着,四周星星点点的白光不断没入男子的身体,又通过二人交握的双手流淌到女子怀里。


    渺鲁本想再细细观察片刻,那男子腰间的玉牌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通体雪白的玉牌中央泛着点点红色,一个“焰”字熠熠生辉。


    焰,长焰军!渺鲁不再犹豫,转身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