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确认了一下齐岳脸上的神情,苏叶心里嘀嘀咕咕,看他一脸感激之色的样子,应该不至于讹诈自己吧。


    确认了自己不会被讹诈的苏叶开始想正事。


    她自己画的阵自己清楚,那个白虎阵只是帮助齐岳把飘散在外的精神力抓回来,并没有其他的作用。那么,齐岳此时身体的变化就值得探究了。


    “你是在我宫中的时候精神力渐长的,还是回了轮值的侍卫所才长的?”


    “回殿下,是在殿下宫中养伤的那一晚,就明显感觉精神力充沛,后又借住扶桑宫的侍卫所,便日渐增长,最后回轮值侍卫所后,就与平常并无不同了。”


    她之前刚来的时候被关在扶桑宫里喝了三个月药,早就把扶桑宫内的一草一木都摸清了。苏叶沉默不语,在她宫中才长的,但她宫中应该并无不同才对。


    是那个白色的小法阵!


    苏叶想起了她第一次修补的法阵,那个压在淡蓝色法阵下,不属于任何精神力的白色法阵。


    那是谁留下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它能让人的精神力滋长,到底是好是坏?


    各种谜团接踵而至,苏叶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剩下的生活。但一切好像都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走向未知的命运。


    车轮轻轻转动,马车开始走动了起来,窗外也传来了萝白同卫十三说话的声音。苏叶终于动了动,从繁杂的思绪中抽出身来,换了种姿势,仰靠在了马车壁上。


    这处宅子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太傅——方太傅的府邸。


    当初他告老还乡后,此处府邸分给了他不愿同他一起归乡的子侄,好日后为他们做个保障。奈何,他走后子侄无人管教,又手握大笔金银,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沾染上了赌瘾。


    如今,家里该买的东西都卖完了,就只剩这座空宅子了,但这宅子虽说是占地大,又修的雕梁画栋,但毕竟里面值钱的早已典当完了,如今只剩座空宅子,又在坐落在墙根下。


    有钱的人瞧不上这处宅子,瞧上这处宅子的又买不起。


    这儿空了许久,无人问津,这赌徒又急着要钱去赌,也就不在乎什么大不大雨的,只要有人买哪怕是下刀子也肯出门,于是萝白一上门,这宅子就立即脱手,如今就是连房契都拿到手了。


    将人勉强安顿好后,萝白和卫十三就分头出去了,卫十三去找大夫,萝白去买些棉被等生活用品,毕竟是个空宅子,目前什么都没有,就连床也只剩下了床架子。


    三个病人排列整齐地躺在大堂里,剩下的人也守卫在一边,苏叶起身向前,握住了于岳的胳膊。


    果然,于岳的精神力已经完全耗尽了。


    如果说原先齐岳的精神力是外溢,像一个周围洒满了水的空水缸。那么于岳的精神力就是只有空水缸而不见水。甚至连水缸都有些破损。


    陆续查看了另外二人的情况后,苏叶心下了然。


    这三人的精神力像是被某种东西给吸干了,若目前尚有精神力,苏叶可以照齐岳那样将精神力打回他们体内,但如今他们根本没有精神力,又何来的打回这一说?


    正常情况下,人体内的精神力就如同那个经典的小学数学题。


    如同一个水缸一样,一边放水一边接水。只是这放水的速度一般会远远小于接水的速度。


    因此,就会出现类似于虹吸效应的情况,身体内精神力缺乏的人往往会自然而然地向外吸收天地中散落的精神力。


    但如今这三人却空有一个破了洞的水缸,丧失了吸收精神力的能力,等它自然恢复是不可能的了。


    苏叶轻轻皱眉,白虎显然是画不成了。


    怀中的兄长散发着高热,齐岳紧紧搂着于岳,似乎只有这样,冷得发抖的兄长才会有一丝缓解。


    他看着三殿下一一查看了这三人的伤势,又见三殿下神色凝重地走出大堂,坐在门槛上开始对着外面发呆。


    大雨磅礴而下,屋内光线昏暗,三殿下坐在唯一光亮里,屋外的大雨裹胁着屋内的黑暗,像两头嘶吼着的巨兽要将三殿下吞噬。


    “我想到了!”三殿下转身跳了进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不过是个二级精神力的废物,有投胎的好命罢了”


    “身为王族子弟,精神力强弱也就罢了,性子还这样的软弱”


    昔日宫内的风言风语在齐岳的耳边响起。


    明明自己也很危险,明明自己也承受着更大的伤痛,明明凭借身份却可以金尊玉贵,却仍旧为他们这些别人眼里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侍卫而奔波。


    这是怎么了?他哥哥病得都这么严重了吗?


    眼见着齐岳双目含泪地看向自己,苏叶心中打了个寒颤。


    “别担心,我这就救你兄长,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苏叶加快动作,朝着于岳的方向小跑过去。


    于岳此时最大的问题在于精神力,因此他的身上倒并无太大的伤痕。


    “我要开始咯。”苏叶扯开于岳碍事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前开始描绘自己心中的图案。


    大堂内昏暗不明,唯独苏叶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那是来自神的怜悯和救赎。


    朦胧之中,于岳越过苏叶的肩头,看到眼前这些雕梁画栋的建筑仿佛一个个带着邪气的妖魔,张牙舞爪的要将这众生唯一的救赎吞噬。而他面前的苏叶眼神清明,带着神女的悲悯,虔诚地在他胸前画下神圣的符号。


    对于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苏叶一概不知。


    此刻的她神情专注地守在于岳的胸前,不断涂涂改改。


    只见她不断地画圆,再打散,再重新画圆。


    这也太难画了!恨自己没有数学老师的手,一笔成圆,画个太极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论万物相生相长,有什么比得过太极吗?


    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作为万物的源泉,当然非常适合于岳这种情况了。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太极的两个阴鱼和阳鱼中的眼太难画了,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画好,不是椭圆就是斜着的椭圆。


    众所周知,达芬奇都得画很久的鸡蛋,更何况苏叶这个手指为笔,胸膛为布的人呢?


    尝试了好几次仍然画不圆这个小圆后,苏叶彻底暴走,随手画了个圈圈算作结束。


    她带着流水线女工的专业态度,挥挥手对身旁的侍卫说:“下一个。”


    手动传送带立即开始运作,下一个受伤的人被送到了苏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