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我看着眼前又换了一套衣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死人一个,怎么带得走你。”
“要我怎么做?”
要说佩服的人,雾渊说第二当真没人敢说第一。
打不起的小强说的就是他。
“我的内丹被胡银皎毁了,你把他的内丹给我,说不定我能恢复个一两层。”
我冷笑了一声,太简单了。
第二天,我推着轮椅出了宫殿,还嘱咐侍女不能跟着。
那些侍女赶紧给胡银皎传信,可我的速度也不慢。胡银皎出现在我面前两米远时,我已经在成婚时的那个山崖边了。
“阿瑶,你过来,那里危险。”狐狸站在不远处,朝我伸手,
我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寒芒闪烁,刚好是胡银皎送给我的那一把。
我拿着匕首在日光下照了照,用衣袖轻轻擦拭。
狐狸瞳仁一缩,声音都不知道缓和了多少,“阿瑶,匕首危险,你过来,我们回去。”
我摇摇头,自顾自擦着已经十分干净又锋利的匕首。
“胡银皎,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可你不喜欢我,真可惜,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骗我?”
狐狸愣在原地,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身为凡人就要这么低贱地祈求你的爱吗?太累了,我烦了。”
“幸好我们的婚礼没有礼成,不然你就成鳏夫了。”
“胡银皎,我想解脱了。”
我看着前面的万丈深渊,突然觉得自己要的很简单。
自由和爱,总该有一样我能得到吧。
我张开双手,不顾胡银皎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呼唤,像一只即将翱翔的白鸟一样,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陈瑶!”
胡银皎一个疾冲,我雪白衣袍的一角从他的指尖划过。
他跟着我一头栽了下来。
我的身体急速往下落,呼啸而过的风刮得我全身疼,尤其是心口,疼得快要炸开。
我看着胡银皎俯冲向我,勾了勾唇,用唇形描绘着,“永别了。”
说完,手上准备很久了的匕首,径直被我插进了心脏。
我手上用力,深深把匕首全部插了进去!
看着胡银皎的眼睛骤然变成兽类的幽绿,眸子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我满意地咧开嘴,鲜血一缕一缕从嘴角边流出,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胡银皎化为兽形,全身银白的一只狐狸转眼就跃到我的身后,直接把我托了起来。
我不停地咳嗽,每咳一声,大口的鲜血从我嘴边涌出来,流在狐狸的银色绒毛上,刺眼的红。
狐狸驮着我径直去到白仙的住所,自从上次白仙耗费心力医治狐狸,又被妖胎咬了一口后,就深居简出,在自己的药阁内修身养性。
胡银皎在急速奔跑中幻化成人,抱着我一脚踢开了药阁的门。
两只刺猬就在香案上卧着,听到动静,其中一只颜色更白的刺猬抬起头朝我们看了看。
他的脸上似乎显出无奈的神色。
一阵烟雾缭绕,两个老头子走了出来,“这又是怎么了?”
胡银皎把我放在软榻上,“白仙,救救她。”
白仙擦了擦手才慢慢走过来,这时我感觉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好像一阵风,轻飘飘就能飞走。
“不好,她的魂要散了。”
白仙连忙指挥白觉起阵,困住我的魂魄,我似乎还没意识到我已经死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别玩了,快回去。”白恒看着站在门边不停撞着门的我道,
“你说,她在这里?”胡银皎出声问,
白恒指了指门边,就在那边,胡银皎看向我的位置,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看不见她。”
胡银皎的声线有些不稳,似乎有点颤抖。
白恒摇了摇头,不做声,他手上不停掐诀捏咒,将我身上几处大穴全部封住。
可胸口的血还在流淌,我整个人面色惨白,五官乌青。
“嘶,怪了!”白仙喃喃道,“就算是活死人,肉白骨在我面前,我也有三分把握续命,可陈瑶这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血是人精所在,止不住血,我医术再高明也无用武之地啊!”
“怎么办?”狐狸守在房间里,任凭耳边的传信青鸟鸣叫也不理会。
“也不是没有办法”白仙说着,指了指桌上刚刚从我胸口上拔下来的匕首,“这把匕首是你的吗?”
胡银皎从鼻腔嗯了一声。
“那就得了,一般的匕首就算把心脏刺成肉片,我也有办法从阎王手里捞人,你这匕首上附了你的法咒,难怪会止不住血。”
狐狸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他苍白着一张脸,“怎么才能救她?”
“她之前舍弃了半生命格给你,你与她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共生。狐丹对你有益,对她亦然。”
胡银皎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
“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你说你看不到她,她可能是不想让你看到吧。胡银皎,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好脾气的陈瑶都这么恨你?”
两位白仙走了出去,整个房间只剩我和胡银皎。
“真的这么恨我吗?”胡银皎摸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又缱绻。
“可我舍不得你啊。”
胡银皎感受着我逐渐冰凉的身体,右手一翻,一颗血红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手上。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可是阿瑶,我真的爱你。”
狐狸自顾自说着,可我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巴,看到他把狐丹取了出来,放进我的身体里,
有了狐丹,我身上因狐狸的符咒而造成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又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朝我扑来,我朝着身体那个方向不由自主地移去,我勾了勾唇,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转醒的时候,胡银皎还守在我的床边,他似乎疲得很,紧闭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霜,脸色也白得不像话。
而我除了双脚不能动弹,其他哪哪都舒服得很。
可一想到双腿不能动,我心中顿时乌云一片。
我把他晃醒,面无表情复述了一遍我想离开昆仑的想法。
胡银皎愣了半晌,压低了眉眼,几乎哀求道,“阿瑶,别走了好吗?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他就像个无措的孩子,死死握着我的手,
“离开对你我都好。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
“阿瑶,阿瑶。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他的心里或许有猜测,可他不敢去证实,自欺欺人啊。
当真是狐狸,真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