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就是要冉方去处理,可最近他忙着赚钱,便把此事忘记了。


    不过,既然扶苏现在提起了,那说明他一直也在关注此事,那此事交给他也可以啊。


    想到这个,冉方看向扶苏的眼神有些热切。


    “扶苏公子可曾与那贩夫走卒、富商甲胄接触过?”


    虽不知道为何冉方会有此一问,但扶苏还是很诚实地摇摇头。


    “未曾接触过。”


    听到这话,冉方坐正了身子。


    他眼神灼灼地看向了扶苏,说道:“扶苏公子既为大秦长子,心系之事当是天下事,不可只拘泥于朝堂和书卷之中。”


    “有一句话希望扶苏公子要谨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你应当要接触更多的人,把自己的所想所学,都亲自实践过后,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


    “现在那些人既然偷偷潜入咸阳,那自然是有秘密的。”


    “若是扶苏公子能够搞清楚他们的所想所求,那对后面的事情也会大有帮助,如何?”


    “而且,你若是将此事谈下来,那陛下定会十分欣喜,在群臣面前也会大大赞扬你一番的。”


    从在咸阳狱两人一起住开始,两人的互动就是冉方说扶苏做,现在听到冉方如此说,扶苏也没有丝毫的不满。


    他甚至点点头,觉得冉方是在锻炼自己。


    眼神感激地看着冉方,拱手说道:“多谢先生指点。”


    “那这盐商之事,便由我去调查。”


    “听说父皇让先生负责此事,倒是有任何的消息,我都来告知先生。”


    冉方点点头,对于这个要求他还是可以满足的。


    “不过,既然他们不想让人知道,还能够入了咸阳城,那说明在朝中定然是有内应的。”


    “这段时间不要打草惊蛇,倒是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调查一番他们都和谁有联系?”


    “到时候拿到他们行贿,官商勾结,那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扶苏听的脸上表情越来越欣喜,知晓这是冉方在指点他。


    只是,思考了一秒,他不由得问了一句:“那现在是抓贪官,还是先解决盐铁之事?”


    “而且若是调查贪官被发现,他们会不会偷偷离开?”


    “到时候,会不会被动?”


    冉方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从与商人勾结的时候,那些官员就该想到这些事情了。”


    “在利益面前,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若是让官员知道是商贾让他们暴露了,想必就会亲自下场来找罪证了。”


    “还有,立刻吩咐下去,将各地的盐池、盐井和铁矿,都让各地的官府派兵圈起来,此事未解决之前,这些地方就不能有任何人离开!”


    扶苏虽不喜那些手段,但是该明白的也都能理解。


    他猜测,冉方是想让那些商贾进退无路,到时不论他们想如何,那也得看自己答不答应。


    “多谢先生。”


    得到答案的扶苏也放心了,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冉方的府邸,心中还对冉方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


    果不其然,几日后这些商贾都收到了消息,知晓自己家的盐田都被官府接收了。


    本来还悠闲结交官员,想要为自己多谋求一份保障的时候,却收到这个消息,那些商贾都纷纷聚在一起,想要同时施压,让陛下收回成命。


    而且之前他们商量好要送给扶苏的银钱,也都由中间人交了过来了。


    只不过,扶苏并没有收下,反而是让送钱之人传话,两日后邀几位商贾来府上详谈。


    这样,这些人本来想用钱在扶苏面前说说好话,看来也不行了。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即便是四大家族的人想要拒绝,可是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便都不情不愿地跟着来了。


    扶苏把地点定在了一处别院,虽比不上他府邸的豪华,却也能够看到出大秦皇子的威严。


    数百名士兵站在两侧,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意,看得几位商贾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命丢在这里。


    等他们进来,就见到扶苏已经坐在那里了,看起来等候多时的样子。


    穿着粗布的缪玉堂,微微躬身站在中间,和旁边严阵以待的士兵比起来,他倒是看着寒酸不少。


    再看缪玉堂身边的几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衣着普通,尤其是胆小的融明,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丝毫看不出这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几人站定后,缪玉堂随先开口,他语气战战兢兢,动作小心翼翼,弯腰朝着扶苏施礼道:“参见扶苏公子。”


    看他们的穿着,扶苏就知道这几个人绝不会轻易吐出自己的盐田。


    他也不担心,有冉方交给的办法,就算是这些人不愿,那也由不得他们。


    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坐。”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惶恐,似乎扶苏这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心头颤了几颤。


    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很明显不想坐下来。


    缪玉堂主动说:“岂敢与扶苏公子平起平坐。”


    “我等不过是卑贱商贾,若是不小心冒犯了扶苏公子,那我等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如就站着,单凭先生的吩咐,绝无二话!”


    话虽如此谦卑,但是这话中的意思就不是如此了。


    他们在催促扶苏,希望他把那银钱收了,把盐田还给他们,两方互不干涉,也不要想着相互制约。


    想到冉方的吩咐,他们现在猜测朝廷知道了官商勾结的事情,那他们应该是心中惶恐的。


    如此,主动权就应该在自己的手中。


    这样想,扶苏也没有再说让他们坐下,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粗布烂衣。


    他坐在那里,缓缓喝了一口茶,说道:“听闻几位入咸阳有些时日,想必对咸阳也有些了解,那我就不与几位客气了。”


    “前几日各位送了银钱过来,不知是为何?”


    “莫不是知晓如今朝中遇到了事情,需要各位慷慨解囊,所以几位特意来为朝廷解决难题的?”


    本来私下送礼,这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可是扶苏不仅说出来了,还要他们认下要替朝中解决问题,这如何能行?


    可若是不认,那就是贿赂皇子,这罪名就大了。


    穿着破衣的融明恭敬地行礼,说道:“扶苏公子明察,那些银钱是我等送与朝廷的。”


    “这是我等的全部家当,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至于朝中遇到的难题,我等虽有心助一臂之力,可确实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