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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5


    江边小屋, 响起敲门声:“你好,外卖到了。”


    燕羽过去开门,接过袋子, 说了声谢谢。


    黎里扭头:“外卖员居然能找到这儿?”


    “渡口那边的驳船上都能收外卖。”燕羽把袋子放到小几上,拿出一盒紫菜包饭团, 一碗关东煮,一袋面包,八罐啤酒, “这么多酒喝得完?过会儿又醉了。”


    “我今天想喝。下次跟你喝,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声音低了下去。


    燕羽听言,朝她看去。


    小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老式落地扇, 风档开到最大, 呼呼吹着。黎里抱着双腿蜷在沙发里,眼睫低垂。风鼓起她的衣衫, 显得瘦弱单薄。自龙门吊上下来之后,她情绪就有些消沉。


    他揉揉她的发:“两个月后就见了。”


    她不答, 说:“我饿了。”


    燕羽拆了筷子, 掀开碗盖, 将关东煮递给她。


    她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鸡蛋,吃得太快, 鸡蛋黄堵在喉咙里,她皱了眉。


    “你慢点。”燕羽去给她倒水。回来时,她已开了啤酒,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罐。是带着情绪的。她将罐子砸在小几上,扬头望他:“要是一年呢?”


    燕羽说:“一年不过是两个月重复六次。”


    黎里一愣,似乎想了下, 端起碗又开始慢慢吃东西了。


    “我没谈过异地恋。”她何止没谈过异地恋,与他的恋爱都是第一次。还没在一起多久,就面对分离。


    燕羽刚想说什么,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优柔,很快笑笑:“但也没什么,很多人都异地恋的。再说,我去帝洲是为了赚钱,学习。”


    她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放下碗,拿起啤酒喝一口。燕羽开了一瓶,和她碰了碰。


    两人喝着酒,有一会儿没讲话。燕羽话很少,两人相处的很多时候,他话也不多。黎里一不讲,屋子里便格外安静。只有电风扇和挂钟的声响。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去帝洲,有些贸然?”她抿了一口酒,忽问。


    “我觉得你很勇敢。”


    黎里扭头:“勇敢的意思是莽撞?”


    燕羽看她:“勇敢的意思就是勇敢。”


    黎里一仰头,发现罐子空了,伸手又去够啤酒。易拉罐一掀,呲的一声。燕羽看了眼她面前空掉的两个罐子,发现她喝得太快了。


    他于是说:“我觉得,一个人,敢于脱离熟悉的环境和原生的家庭,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都很有勇气和胆量的。但你和我说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觉得,这就是黎里会做也敢做的事。”


    她鼻尖微酸,不知怎么的,他每次说话都刚刚好,刚刚好就熨帖在心上。


    她捏了下易拉罐,低下头,声音也低:“但……我也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勇敢。”


    她仓促地冲他笑了下,笑容竟有些脆弱羞惭:“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燕羽没接话,静静等她讲。


    她的手微微发抖,又捏了下罐子:“可能,我还没有一个人去别的城市生活过。帝城好远,还那么大。上次去的时候,我站在他们那个楼下望,楼好高啊,太高了,我就像只小蚂蚁……”她轻轻皱了眉,莫名有一丝委屈与心酸,抿紧唇了摇摇头,努力将软弱的情绪摇掉后,干笑两声,冲他晃了晃啤酒罐,“我平时没这么多愁善感,是这个酒……”


    话音未落,燕羽牵住她手腕,将她带入怀中。她猝不及防扑进他怀抱里,啤酒罐晃荡,涤出黄澄澄的液体,濡湿了他的T恤。他毫不介意,手掌伸到她腰后,紧紧揽住,两人的腰腹紧贴在一起,随着呼吸起伏熨帖。


    黎里有些懵,手轻摁在他胸膛。少年无言,心却炙热有力地跳动着,蓬勃在她手心。像一股温热的洋流,一下驱散她心中密匝匝的浮着冰凌的冷川。


    燕羽手掌覆住她后脑勺,安抚地摸了摸:“如果这次特招加分都不够,我也每半个月去看你一次,好不好?分数够,七月底我也去看你。”


    “真的?”


    “真的。”


    “那好呀。”她笑出两声,憨憨的,酒气喷在他肩膀上。


    他偏头,轻吻下她脖子,说:“不能再喝了。”他要拿她手中的罐子,她躲了去:“这罐喝完。”


    燕羽让她了。


    她罐子挨在嘴边,咬了下,咕哝:“我今天不想回去。不想看见家里那些人。”加一句,“你要回去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住这儿。”


    话这么说,但她知道,他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江边小屋的。果然,他说:“我不回,我去给你找下牙刷,我还有件T恤在这儿,给你当睡衣?”


    她笃笃点头,脑子里边酒精在晃荡,热气漫上脸颊。


    他把衣服跟洗漱用品找来,黎里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时穿着他的白T恤,下摆堪堪遮住腿根,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又嫩又白,像出水的藕段。


    她走来时,电风扇将T恤鼓起,下摆扬了一下,带着沐浴的香风。燕羽一眼便挪开目光,快步进浴室关上门。他原地站了几秒,呼吸微乱,也不知自己在躲什么,明明是他女朋友。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他走到淋浴喷头前,转眼看见毛巾架上挂着她的衣服,文胸,内裤。


    白色的,小小一个三角,搭在杆子上。


    他愣了愣,心跳就有些不稳。


    黎里窝在沙发里,歪头望着转动的电风扇,目光四下转动,打量着小屋。


    下次再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今晚不知怎么了,离别的惆怅像此刻半干半湿的头发,黏腻着缠着。她已经开始想念这小屋,柔软的沙发,潮湿的气息,灰白的墙壁,甚至墙上那个不准的钟。最想的,还是他。


    未来两个月,一年,究竟会发生什么,会按他们计划的路走吗?如果不是呢?


    是酒精作用吗,她想法好危险。


    如果以后终将分道,她此刻也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没头没尾,一次,也愿意。她落败的生命里,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她望向那扇门。夜深人静,那水声像下在她心头的热烈的雨。她忽然就做了个决定。她想要他。


    燕羽出来时,仍习惯性拿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黎里盯着他看,他一身柔软的T恤裤子,整个人干净又美好。


    燕羽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摘下毛巾,走去桌边倒水喝,但她的眼神像缓缓游动的鱼,无声追随他。


    无论他去放毛巾、调电扇,他走到哪儿,她眼神跟到哪儿。一直黏在他身上。


    燕羽想着晾晒在浴室里的小片衣物,一时没敢看她。他拿了垃圾桶去收拾小几上的空盒空罐,发现了她这眼神的缘由——他洗澡的功夫,她把剩下三罐啤酒全喝光了。加上之前的,一共六罐。


    他吃惊地抬头,她面颊绯红,抱着双腿,直勾勾看着他。电风扇撩动着她的衣衫和长发,女孩浑身都是香气,锁骨若隐若现,小腿又白又细,两只脚……


    燕羽目光一下弹开,迅速将一堆空罐子扫进垃圾桶,乒乒乓乓。他将垃圾桶放回厨房,拧开水龙头洗手,水凉,他面颊滚烫。刚才他看见了,隐约的粉色。


    待他回到客厅,她仍坐在沙发上,眼神执拗。


    他低声:“去睡觉吗?”


    她朝他伸手:“你抱我一会儿。”


    燕羽掐住她腋下,将她抱起,她蜷在他腰上,像只树袋熊。他手沉下去托起她,触到女孩的肌肤,柔软而有弹性。


    他呼吸微滞。


    她双手双脚紧缠住他,呢喃:“燕羽,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喝太多,分不清了,歪头贴了贴她脑袋,道:“我们本来就在一起。”


    “我说的是,那种在一起。”


    “哪种在一起?”


    她松开他脖子,背微微后倾点了,盯着他看。


    燕羽有些莫名,不知她要干什么。她忽然朝他靠近,嘴唇亲了过来。但她头很沉,亲歪了,唇瓣砸在他脸颊上,擦滑到耳朵边,喘了口气。热浪奔涌进他耳朵。燕羽这一半边身体的筋全麻了。


    下一秒,她的手钻下去拆解;燕羽一惊,因双手托抱着她,不好阻止,竟让她得了逞。


    他立刻后退坐到沙发上,双手抽离,去阻止她手指的进一步侵略。


    不想她分跪沙发上,一下坐上来,刚好坐在他手心。


    软,像一道电从指尖奔袭至大脑,燕羽脑子里轰然一片。而她浑身一颤,低低哼出一声,人软进他怀里。


    女孩像一捧柔软温热的,不留缝隙地贴在他身上,她开始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脖子,他的耳朵。


    燕羽浑身发麻,根本已控制不住反应,狼狈地抽手,握住她肩膀,想将她挪下去。黎里被他揪离开他的脖颈,眼神一瞬变得不可置信。


    燕羽有所察觉,顿住。


    她惊讶地看着他,甚至有些脆弱:“你……不想……”


    燕羽张了下口,竭力平定道:“黎里,你喝多了,你现在不清醒……”


    “我讨厌你!”她屈辱至极,不肯听了,爆发地甩他的手,要挣脱,“我不要在你这儿了!我要走!”


    燕羽哪里能放她走,试图抱住她:“黎里你听我……”


    “不听!你又要说我不清醒说我发酒疯是不是?”她太羞耻了,屈叫道,“你就是不愿意!你也知道以后的事说不准,所以你不想碰我……我讨厌死你了!放开,我要走。”


    短短十几秒,燕羽刺激出一身热汗,又急出一身,持续鼓风的电风扇也无甚益处。“你不是说你你想回家吗?”


    “我不回家也不留在你这儿!睡街上也不在你这儿!”她扭着身板,不停挣他的手。


    燕羽这下发现她力气真的很大,且酒精上头完全不听话。他只得将她压在沙发上,是真的心急又无措了,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在挣扎,想岸上打挺的鱼,下半身差点掉落下去,燕羽忙伸手去捞,抓住她腿根将她提上来,手指一下就碰到。


    她整个儿一颤,突然静止不动了。她静静看着他,眸子黑白分明,湿漉漉的,像忐忑,像懵懂,像迷蒙,像期待着什么。


    燕羽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稍稍俯身,单手撑在她肩旁,身子微悬于她上方,俯视着她。


    他试探着,手指触摸着,慢慢伸进去。


    她抖了一下,一下闭了眼,扬起下巴。


    风扇吹着,她乌发凌乱,面颊红若桃花,嘴唇微启,一下下,颤抖着吸喘着气息。


    “燕羽。”


    “嗯?”


    “我就说,你手指好长啊。真的……好长……”


    要命了。


    她身上全是他的气息,他衣服的、香皂的味道,全是他的。


    脑子里的弦在一根根绷紧。燕羽咬紧了牙,身子绷紧得厉害,僵直得像一板硬石板。


    很痛苦。无数个瞬间,他希望他也醉了。但他很清醒,他无数次想放弃抵抗,服从本能的渴望,但不能,那是对她、对他们感情的糟蹋和亵渎。


    要命了。


    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地走动,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平息下去,蜷在他怀里,重重呼吸着。


    他慢慢收回手,摸到她T恤下摆,轻拉一下,盖好了。


    他额头忍着汗,低眸看她,以为终于哄好了,可她忽然再次伸向他腰际,一下抓住。燕羽一怔,早已紧绷许久的弦在她双手的勾扯下顷刻间崩断。


    他一下压倒在她身上,额上热汗直冒,大张了口差点出声。


    屋子里很安静,他听见自己颤抖着的一下下的呼吸声。


    而黎里有些懵,喃喃说:“好像下雨了。”


    她举起手,呆呆地看一眼,似乎想闻一下。燕羽一下起来,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立刻从小几上抓了纸巾,给她擦手。


    他拉好衣服,很快去端来一盆水,拿毛巾给她擦手,细致地擦拭手掌手指指缝。黎里任他擦拭着,说:“你上次也给我擦手了。”


    “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燕羽顿了下,抬眸看她,她脸仍红红,眼睛亮盈盈的。他给她擦干净了,为确认,又低头嗅了嗅她手心,确定没味道了。她手指趁机摸摸他脸,他有点痒,抬眸看她。她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红狐狸。


    他又去浴室,拿吹风机吹干那小裤,热风吹着,手指上却残留着感觉,湿热的,紧致的……


    小裤吹干了,他拿回来给她穿上。她这回乖乖配合了。


    他原想抱她去床上睡,她不肯,非要睡沙发。


    燕羽便搂着她一道入睡了。他侧躺着,手搭她腰上;她平躺他怀中,双脚搭他屈起的腿上,觉得这样的姿势亲密又舒服。


    大概是太过心满意足,她很快睡着。燕羽埋首在她肩上,只愿她明早醒来,一切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