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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2


    燕羽下到后台, 依然能听到音乐厅里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他走进化妆室,砰砰几声礼花炸开。唐逸煊谢亦筝他们一人一个礼花炮:“恭喜燕羽演出完美落幕!”


    “祝贺祝贺!”


    “后两场再接再厉啊!”


    燕羽望着空中飞落的彩纸,笑了:“谢谢。”


    唐逸煊:“今天怎么也得来个after party庆功。酒吧包间定好了, 一起去嗨兄弟们!”


    燕羽把琵琶放回琴盒,取下指甲, 回头望门外, 本是要找黎里,却见几个乐迷抱着花在门口张望。


    燕羽点了下头, 几人立刻欢喜地跑进来。他们每人都抱着花,燕羽一个个接过,挤放去化妆台上,说:“一起买一束就行。”


    一个男生道:“我们每个人想送你的都不一样, 没达成一致。干脆都买了。”


    一个女生说:“对呀对呀, 再说, 你成年后第一场个演,隆重点不要紧。”


    又一个女生道:“羽神你今天演奏太太厉害了。每次看你都有进步,做你乐迷真幸福。那个……”她小心道, “你最近心情还好吧?”


    话音未落,立刻被姐妹扯了下,应是早就约好了不要提敏感词。


    男生立马岔开话题:“羽神今晚真牛逼, 强大!”


    而刚说话的那女生眼圈有点红。


    燕羽说:“我挺好的。别担心。”


    那女生竟一秒落泪:“你要加油呀。”


    这下,另几个也红了眼眶,不想影响燕羽,赶忙道别。


    “等一下。”燕羽给他们一人拿了瓶水, 又对男生说,“你是男生,确认江桐苏蓝她们几个安全到酒店。”


    “诶好!保证!”


    “你忠粉可真多啊。一波接一波。”唐逸煊感叹道, “慕了慕了。”


    “关键他们好多人的名字,他都记得。”岳森不可思议地说。


    燕羽看着他们离去,而黎里刚好从前台回来,在门口探头,冲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恭喜羽神马到成功!”说着从身后捧出一大束红玫瑰。


    燕羽先是一愣,继而笑得露出牙齿,小小的梨涡印在脸颊上。


    “哇哦!!”唐逸煊他们开始起哄。李润扬叫:“我也要花!”


    燕羽望住黎里,道:“我说你怎么半天没过来。”


    一旁,冯佑衡笑:“人在屋里,眼睛一直在找你。你不嫌他黏人哦黎里。”


    燕羽抱着红玫瑰,脸颊也是红的;他看着黎里,忍不住朝她凑去;黎里立刻踮脚,隔着花束,与他嘴唇轻轻一碰。


    “我去!”坐旁边的唐逸煊立马起身跑开,“有你们这么撒狗粮的没!辣我眼睛了!”


    岳森离得近,也逃:“我的心!痛啊!”


    朋友们笑成一团,工作人员们也笑得捂嘴又弯腰。黎里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挪去燕羽身后。


    “痛什么呢?”丁松柏跟协会几个领导走进来,笑,“这么成功还心痛啊?”


    唐逸煊笑:“闹燕羽玩儿呢。”


    燕羽微笑:“丁老师。”


    丁松柏走过来,看着燕羽,眼中鼓励、疼惜、喜爱,什么都有。他感慨地点点头,道:“我明后两天要开会,剩余场次就不来了。不然是真想再听两场,你这孩子,未来是你的。”


    燕羽道:“您先忙,等演奏会忙完,改天再去看您。”


    “提前给我说个时间。”丁松柏转身要走,又想伸手拍他肩膀,但知道他不喜被人触碰,最终没碰,只道,“加油啊孩子。”


    燕羽微抿唇,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屋内安静了几秒。但唐逸煊很快闹着说转场,将那极淡的一抹伤感给掠了过去。


    他在帝洲最受年轻人喜欢的轻水酒吧订了个vip包间。“轻水”定位高档,是富二代明星网红们的最爱。酒吧内部装修极其精致奢华,上下三层,犹如璀璨的水晶宫。中央巨大的玻璃吊灯如梦如幻。


    包间在三楼,一行人踩着动感的节奏上楼梯。唐逸煊是真快乐,边走边扭,一路扭进包间。茶几上已堆满果盘茶点零食饮料,外加数不清的啤酒红酒。


    这还不够,李润扬想喝威士忌,拿了平板点酒;崔让想吃烧烤,又问谁还想吃,于是一行人全凑去点烧烤。


    燕羽坐在栏杆边,看楼下乐队演奏,人群舞动。年轻人的手在空中挥舞。


    唐逸煊坐去他身旁,递了瓶苏打水给他,说:“丁会长这算是公开支持你了吧。”


    “嗯。”


    “所以人还是得有实力啊。”唐逸煊目露慈爱,“你这颗金贵的独苗苗,不爱护你爱护谁。”


    “……”燕羽淡淡瞥一眼他诡异的眼神了,道,“他和我说,协会要换届。希望这次我能竞选常务理事,参与到协会之后的发展决策中去。我之前没想那么多,可经过这次,觉得不该将话语权让给别人。要想圈子变更好,自己就得积极参与,做出改变。”


    “你能这么想最好。本来就该让新的、好的血液替换掉旧的、烂的东西。陈乾商这回……呵,他上周开演奏会,结果第一场,有人冲上台朝他泼牛奶。后两场直接取消退票了。”


    燕羽看向他。


    唐逸煊眉飞色舞:“差点上热搜,公关压下去了,只有小范围讨论。我哥没落井下石,主要不想又让人讨论你,冷处理了。他完蛋了这次。我等着他彻底失势,所有人来踩。”


    燕羽听言,没讲话。看了看对面的黎里,她正吃着块西瓜,跟朋友们划点着平板上的商品。


    唐逸煊叹:“我知道你也在等,但没办法,其他人不在你这位置,没你的实力,自然会害怕。”


    燕羽心里清楚。那司机张兴全的忏悔书,他的酒驾死亡,何尝不是种无声的震慑呢。他说:“我都明白。”


    “慢慢会好的。我那天急得不行,还联系了一诺爸妈……”


    “别打扰他们。”燕羽开口,“一诺太小,不适合。”


    “知道,我就一时着急。好在现在都好了,还得是你,实力够硬啊。不然真磕不下他们。陈家砸了几千万公关费,舆论却还是一边倒。你如今这位置,他们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唐逸煊乐了起来。


    那头点完餐了,黎里说:“你俩高兴什么呢?”


    唐逸煊手一拍:“玩个游戏吧,大家一起乐呵。”


    李润扬说:“摇骰子。”


    崔让问:“怎么玩?什么六个六的,我不会。”


    冯佑衡打了个哈欠,纳闷:“你们那儿艺校的人,这么乖的?”


    “不是,就他乖。”黎里笑,“我会玩。”


    崔让隔了一秒,说:“燕羽也挺乖的。”


    “他……”黎里笑瞧燕羽,“行吧,算他乖。”


    燕羽隔着茶几看她:“什么叫算?我还不乖?”


    黎里挑眉不答。


    谢亦筝搓鸡皮疙瘩:“啧啧啧。”


    “这儿有几个不喝酒的,玩骰子没意思。”岳森说,“玩‘你有我没有’。”


    明显过沙洲他们几个以前经常玩过,全兴奋地叫:“玩这个玩这个!”几人立刻从柜子里翻出泡泡拳头。


    黎里跟崔让有些懵,燕羽往前倾身,解释:“比如你说,我从来没有打过架子鼓,那现场有打过架子鼓的人,就得挨锤。”


    两人明白了,黎里问:“这有什么好玩的?”燕羽笑了笑,未答。而黎里很快就发现了乐趣。


    众人人手一个泡泡拳头,李润扬率先发言:“我没有被人甩了之后深夜大马路上眼泪鼻涕发酒疯,躺人行道上打滚!还喊着过街要走人行道!”


    谢亦筝叫:“李润扬我X你大爷!”


    话音没落,一行人涌上去,泡泡拳跟下暴雨砸到谢亦筝身上。


    黎里笑到从沙发上滚下来,捶了谢亦筝腿两下,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谢亦筝一掀长发:“姐也有过中二时候。李润扬你给我记着!”


    唐逸煊眼珠一转,笑:“我没有因为觉得女朋友受欺负了,气得发疯暴走,嗷嗷叫。”


    大家左看右看,谁?


    唐逸煊冲燕羽一挑下巴,燕羽无辜而淡定:“我没嗷嗷叫。”


    唐逸煊:“发疯总有吧?”


    燕羽:“没发疯。”


    “还说气得没发疯?”


    “不算。”


    唐逸煊才不管,一泡泡拳抡到燕羽手臂上。


    谢亦筝主持公道:“唐逸煊你这描述有歧义的不行。”说着一拳打唐逸煊肩上。


    冯佑衡转着手里的锤子,想一想,慢慢说:“我没有初吻了。”


    众人:“……”


    岳森说:“你还真是会当好人,这条都过了吧——”却看见,崔让很不好意思地举了下手。


    一阵惊讶地大笑:“什么??骗人吧?”


    “搞笑吧?你怎么可能?”


    “真的假的?”


    “你初吻还在?”岳森笑,“那我下条要说我没有初夜了。”


    黎里:“不许欺负人啊,当我们江艺没人了吗?”


    话是这么说,一群人下手没留情,哐哐把崔让一顿砸。黎里笑得脸都酸了,燕羽砸了几下人,眼里也是光芒闪闪。


    崔让砸得脸都红了,看看黎里,说:“我没有冲进过异性厕所去找人。”


    黎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指他:“崔让你,今天你正式被开除出江艺——”


    话没讲完,她立刻捂头,啪啪啪啪,一通乱捶。燕羽也上来“揍”她,他隔着茶几,过来得迟,刚靠近,其他人一堆拳头打完了正散开。黎里头发散乱地抬头,她一张脸笑得粉扑扑,眼睛透亮望住他。


    燕羽:“……”


    按规矩,他也不能不打,于是,拿那泡泡拳头轻轻碰了碰她脸颊,回去了。


    谢亦筝打了个抖:“哎哟喂~~~”


    岳森:“啧啧啧啧啧……我酸了啊!”


    黎里脸红了,歪头理着头发,只是笑。


    冯佑衡好奇:“你冲去男厕所找人?”


    黎里:“啊,找燕羽。”


    唐逸煊在喝酒,差点喷出来:“你们还有这么一段呢?”


    “对啊。”黎里说,“他惊讶于我的特别,从此就沦陷了。”


    “切!什么鬼?”


    “真的。他说,他就喜欢往男厕所里冲的女孩子。”


    燕羽含笑不言,隔着一张桌子,静看她胡诌。


    “到谁了?”


    “到黎里了。”


    “黎里,来个大的!爆燕羽!”


    黎里想到什么,抿了唇,笑容却在放大。她直盯着燕羽,忽然一下笑开:“我没有得过抑郁症——”她笑喷了,捂眼挡住和燕羽的对视,人滑到沙发下去,差点钻桌底。


    众人瞪眼,拍桌,尖叫,爆笑:“好狠呐你!!”


    唐逸煊沙发上打滚:“里姐!我叫你一声里姐!”


    “玩这么多次没人敢说过!”


    “卧槽!还得是你!”


    燕羽抿着唇,只是笑,眼角弯弯。一群人在沙发上怪嚎鬼扭,笑到发疯。


    黎里笑得浑身抖,挪开指头偷看燕羽;他正笑看着她,梨涡浅浅。


    众人爆笑完,唐逸煊问:“燕羽,怎么说?”


    燕羽无奈笑着摇了下头,摊了手;一行人跳上去,围着他哐哐一顿“暴揍”。


    黎里赶忙道:“不许打太狠啊。”


    众人打完散去,燕羽头发乱飞,看她:“哼。”


    “哼?”黎里眉毛飞起,一个泡泡拳砸他肩上,笑哈哈走开。


    到了燕羽,他看着黎里,后者又没忍住放声笑,感觉他要报复了。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全起哄。谢亦筝说:“燕羽,爆个大的!”


    唐逸煊:“我看看黎里有什么秘密!”


    岳森摩拳擦掌,挥舞着泡泡拳准备揍人。


    但最终,燕羽一笑,说:“我没有谈过两次及以上次数的恋爱。”


    “我擦,你!”


    于是,在场的唐逸煊、谢亦筝、岳森三人轮番挨了暴揍。


    “你也太狠了,拖三个下水!”


    “我就说他是个骨灰级恋爱脑!”


    笑声凝成一团,黎里隔着灯光与人影笑望住燕羽。那晚,他们在疯着、笑着、闹着的人群中,一次次找到彼此的眼睛,无声而执着地对望,像紧紧交握住的两只手。


    后两天还有演出,燕羽没玩太晚,十一点多就跟黎里一道先回了。


    乘车路上,黎里还很兴奋,靠在燕羽肩上笑谈着众人的“秘密”和“糗事”,燕羽静静听着。


    直到进屋开了灯,关上门。燕羽揽住黎里的腰肢,往身前一拢。黎里一下跌撞进他怀里。他从背后搂紧她,低头贴近她耳边,嗓音低低:“你怎么舍得打我?”


    黎里的心莫名就发热,在融化,应道:“开玩笑呀。我想你多笑笑。”


    燕羽握住她下颌,将她脸颊转过来,用力亲吻她嘴唇。他呼吸很快,气息灼热,就像今晚舞台上酒吧里那些快乐的、紧张的、悲伤的、激昂的、波澜的情绪在外头冲撞了一阵子后回到家必须全部朝她敞开倾倒一般。


    他将她撞靠在走廊墙壁上,绿裙堆叠在他手心,细带滑落。他低头紧抵住她,像吃糖般含吮着她的软唇,舌尖钻入进去,狠狠吸咬。黎里脑热意乱,模糊间直觉舌根发疼,缩着身子轻呜一声。


    一下子,仿佛打开塞满彩色绸缎的箱子。指隔着薄衫的触感,鼻息撩在面颊脖颈的濡热,嘴唇缠绵的暧昧,舌尖轻轻擦齿的摩挲……所有触觉感官一股脑爆炸,五彩斑斓地从裂开的箱子里奔涌而出。


    他猛地将她抱起,她的人瞬间腾空,下一秒又跌落进松软的丝被里。


    绿雾散去,洁白娇柔的花儿绽放;皙白一片,软腻馨香。


    他含住她,她不自抑地长溢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牙齿狂乱地磨蹭,舌尖勾挑,唇瓣张张合合地吮吸着,亲吻着。她的心儿在发颤,人轻缩成一团,抱紧他的头,嗅到他发间熟悉的香气。


    她难耐,他还不肯松开,热烈的吻,缠绕着。


    她将他搂得更紧,手撩抚着他的黑头。他抚着她的裙子,布料摩挲的质感盈在掌间。


    她被吻得意乱,嗓音黏乎乎,不像自己:“你今天演出……不累哦……”


    燕羽吻她嘴唇,暗声:


    她搂住他脖子,迎上去,吻他双唇。


    丝被布料摩擦如裂帛般的轻声,空气在蓬松的被子压缩。


    像暴风雨的夜。


    海浪猛烈拍打着峭壁。狂风骤雨中,紧紧靠在一起的树叶,飞旋。


    他不像平日,热烈得有些陌生,但又熟悉。


    像历经一晚的表演、舞台、欢闹之后,血液里充斥着兴奋的音符和节奏,另人激动、亢奋;叫他和她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在一起,紧紧地拥抱,亲吻,只要是在一起。


    好像舞台上的音乐还未结束,声音,呼吸,琴弦来回的拨动。


    他小腿上一道道细细的疤痕。


    初夏的夜,空气蒸腾,空调风轻也无用,热气在被单里缠绕。


    她好喜欢啊,好喜欢。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走过了青春的迷茫、痛苦、挣扎和璀璨,才终于到了这里。


    挂钟的滴答,空调的响动,手指绞在他衣服上的质感,凉丝被上冰凉又微黏……


    激烈的、喷发的情绪幻化成泌出的汗水。


    海上的浪涛,树茎的汁液,流淌着,冲刷着,直至风卷云残。海浪平息,树叶落地。


    ……


    次日,燕羽个人演奏会再次成为网络热议。按理说琵琶是小众圈,演奏会不至掀起风浪。但他这一年吸引了大波粉丝,加之上月的“社会事件”,自然引人关注。


    乐迷们对演出效果极其满意,


    「羽神就是最牛的!本来还担心他状态,可他从来不辜负舞台!」


    「对!羽神永远不辜负舞台!」


    许多专业人士的乐评被广泛转载,什么「技艺精湛」、「炉火纯青」、「天外高人」等溢美之词泛滥广场。


    专业媒体也评价他是「国乐界天降紫薇星」,称「琵琶界接班人仪式已完成」,「燕羽已是青年大师」等等。


    自然,也有那么些爱唱反调的,要么酸溜溜说他踩着恩师尸骨;要么假意惋惜说他真完美啊,要是没被侵犯过就好了。好在,乐迷们忙着分享喜悦,讨论技术;求票求加场,根本不搭理这些撕扯。


    之后的两场依然场场爆满,场场火热。燕羽没辜负来听演奏的任何一位乐迷,用尽所有的气韵与情感,为他们奉上了最完美的表演。


    一次又一次,他将满厅众人带入他的琵琶世界,带入他的内心,代入他编织的似真似幻的琵琶梦里。


    最后一场安可结束后,燕羽朝台下深深鞠躬,长达十秒。他直起身后,抿着唇冲台下挥一挥手,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快步下了舞台。


    身后掌声仍在沸腾,所有人大声喊着:“燕羽!燕羽!燕羽!燕羽!”


    燕羽在后台,眼眶有些红,看见迎接他的黎里,微微一笑。


    黎里什么也没说,上前拥抱住他。


    许久后,掌声才渐渐褪去,观众慢慢散场。


    燕羽在后台收拾好琵琶,感谢完各位工作人员。他看着满屋的花束,没办法全部带走,便每一束里抽出一朵,组成一个新的巨大花束带回家。帝洲干燥,放久了自然能做成干花。


    黎里去趟洗手间回来,见琵琶还在,花束也在,燕羽却不见了。


    工作人员说,他往舞台去了。


    黎里寻了过去。


    这时候,偌大的音乐厅灯光昏暗,完全散场了。上下两层,两千多个座位空空荡荡。静谧极了。


    燕羽独自坐在舞台地板边,双脚放下台去,仰着头,静望着音乐厅恢弘的穹顶。他穿着件薄薄的黑T恤,背脊自然弯曲,有些消瘦。看不出手指竟能弹出那样有力量的曲子。


    舞台的灯光灭了许多,只有一两道柔白落在他身旁,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有些孤寂。许久,他又低下了头,光芒在他黑发上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黎里轻轻走去,坐到他身旁的地板上,脚也伸去台下。


    他扭头,静静看她。


    黎里望着面前无数的空座位,道:“感觉好奇妙,一小时前还很热闹,现在就这么安静空旷了。会不会有种失落感?”


    “我以为你会说,没关系,下一场会再见。”


    “我这叫说你的话,让你无话可说。”


    他含笑着,低了下头,又看住她:“没有。我只是习惯了每次演奏完,来这儿坐一会儿。就好像,到了这时候,今晚的一切真正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想再感受一下,萦绕在这里的琵琶音。”


    他望着昏暗光线中宏大的音乐厅,闭了闭眼,仿佛还能触碰到不久前在空气和墙壁间回荡的音符。


    黎里看着他清秀的侧脸,说:“你真的很爱琵琶。”


    燕羽睁开眼睛,很自然地接道:“我也很爱黎里。”


    说完,不太自在地抿了下唇。


    黎里就笑了,靠去他肩上。他揽住她的腰,下颌贴在她额头,一起望着空荡幽静的大音乐厅。


    黎里说:“诶,你知道吗,我有时会想,要是你初中去帝音附就好了,或许你现在女朋友是宫蘅,哈哈,也或许没有。但那样的你,肯定既闪闪发光,又很快乐。哪怕……不认识我,也没关系。”


    燕羽说:“有关系。”


    “嗯?”


    “前天在酒吧,谢亦筝跟我讲,说人来到世上之前,提前看过人生的剧本。如果选择来了,就说明有东西吸引他必定要来这一趟。”


    燕羽说,


    “黎里,我提前看剧本的时候,一定是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