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内心戏不过持续了不到一秒，便立刻转身，换上了一副意外的表情，迎上去说道：“原来是李兄，好巧啊。”
“也算不得是巧吧，苏兄这是在投稿吗？”李子归今天好像没有喝酒，一下就注意到掌柜正在翻看的手稿。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苏幕遮真想怎么扯开这个话题呢，谁知道李子归居然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纸稿，对掌柜说道：“先生，您看看我这次写的行吗？”
「？」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了？
“李兄，你这是……”苏幕遮疑惑道。
李子归微微一叹道：“半月前，在下于金梦楼偶然得一本佳作，名唤《极乐净土》。阅之惊为天人，遂起结交之意，但其人神秘无比，只以书会友……”
“所以，这半月来，你都在家中写稿？”苏幕遮惊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成分的，真有这么巧吗？我写你也写？
“说来惭愧，先前已经手稿送往各大书肆后，均未通过。于是我便想，若想写好春宫书，还是需置身春色中方可。”李子归说着走上前，把自己稿子放在掌柜旁边的柜台上。
这就是他半个月不去逛窑子，昨晚又突然去逛的理由？
苏幕遮总觉得这人奇奇怪怪，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写春宫话本，那岂不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公子稍等。”掌柜点点头，也收下了他的文稿。
然后，李子归又回到苏幕遮旁边说道：“苏兄我看那掌柜对你的文稿颇为满意，频频点头。”
“那不是我的……”苏幕遮试图掩盖。
但显然这是无用功的，李子归会心一笑道：“苏兄不用觉得难为情，读书人好风流是正常的。苏兄洁身自好不喜欢风月场，却用手中笔锋一诉心中旖旎，实在是高啊！”
「？」
这也能吹的吗？
苏幕遮尴尬而不失礼仪的笑了笑，说道：“哪比得上李公子的潇洒不羁。”
“我只是在醉生梦死而已，哪比得上苏兄认真的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幕遮感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格外低落，不似作伪。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天天喝花酒还是受人所迫不成？
“对了，我有一事好奇，不知该不该问。”苏幕遮突然说道。
“哦？但说无妨。”
“李兄既好风月，流莺姑娘与净心雨姑娘皆是人间绝色，李兄又何必舍近求远？”苏幕遮问道。
他这话问得像个2b，但其实是故意的，这些天李子归和流莺是不是就来试探他。
现在他既然对李子归身上那份玄机图的线索有兴趣，当然也得稍微试探一下了。
流莺与净心雨的监视，只有稍微有点智商就能看得出来，但故意这么问，显然就是想听听当事人的看法了。
李子归淡淡看了苏幕遮一眼说道：“苏兄说笑了，净姑娘出尘好静，李某怎敢高攀？至于流莺姑娘……苏兄也许还不知道，她在江湖上的名号。”
苏幕遮没有接话，他确实不知道，他对这个时代的江湖了解太少了。
加上现在就在皇子眼皮子底下，他担心过多的打听会暴露自己。
“蚀骨幽香夜流莺，苏兄可以自己去打听一下。这等人物，在下实在无福消受。”李子归说道。
苏幕遮故作惊讶，说道：“原来是她！”
其实他根本不认识，但他发现了李子归话里的陷阱。夜流莺应该江湖上极有名的人，他不是不奇怪，但要听都没听过，就有些奇怪了。
类似细节收集多了，难保不会被推导出什么信息。比如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行为有着某种目的……
身处皇城漩涡，由不得他不小心。
「贱人，这都要试探老子！」
李子归眼中有一丝困惑，难道自己判断失误？
他还想再说话，这时书肆掌柜却走了过来，面上堆满笑容道：“哎呀，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苏公子那方面，竟有如此深厚的造诣与想法。”
“呵呵，哪里……哪里……”苏幕遮尴尬道。
“恭喜苏兄！”李子归连忙道喜。
苏幕遮多少也算个读书人，他现在只感觉到羞耻。他写的这玩意，给经天妖虹姐妹看问题不断，但要是被步溪月、解仙衣那些妹子看了，那他怕是要凉啊！
“苏公子，您确定是想将它投给我们文华斋吧？”
“嗯。”
“著者著书，依照惯例是要取一个笔名的，不知苏公子有没有想好？”掌柜又问道。
苏幕遮想了想，走到柜台前，用笔写了三个字！
“康先生？苏兄，这是何意？”李子归看得一头雾水。
苏幕遮淡淡说道：“无他，一种追思而已。我一生所遇能称良师者不少，但却都是外域之人。唯独康先生与我同出一源，以此为名，也算报答授业之恩，功德回向吧。”
「老子是正经人，这些东西才不是我写的，功劳都给你了！」
“苏兄如此，真是……”李子归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恭维了。
掌柜这时接口道：“苏公子如此尊师重道，心怀感恩，真是天下学子之表率！当以此书薪火相传，不负师恩！”
“嗯……你们看着办吧。”苏幕遮小声道。
「别吹了，尴尬癌要犯了。」
“除去印刷与纸张成本，收成七三如何？”掌柜试探性的问道。
这在皇城书行内，绝对是超高价了，苏幕遮对此也没有什么要求，反正就是做给人看，证明他在赚钱维持敬老堂而已。
因此，他对这个价格没有异议，当场就签下契约。
作为这一切后，李子归迫不及待道：“掌柜，我的呢？”
“呃……”掌柜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李公子对风月场之描述虽是一绝，但我上次应该也说过，故事略显平淡。”
好奇心驱使下，苏幕遮来过李子归的稿子看了起来。
“这是……”不多时，苏幕遮便惊了。
这尼玛哪里是写小说，简直就是青楼寻欢日记，而且文笔十分粗糙。没有配诗，没有澡词，嗯哦啊的对话倒是一堆……这玩意放前世没准看得人还不少，但在这个时代，这玩意想出版怕是想多了。筷書閣
“怎么样？”李子归还颇为期待的问道。
苏幕遮想了想，说道：“李兄笔锋独到，将春事描写得淋漓尽致，观之有身临其境之感……但，这应不是话本吧？”
“怎么连苏兄都这么说……”李子归失望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我终究与不笑风尘无缘了。”
“李兄为何如此在意不笑风尘？”苏幕遮好奇道。
他绝不相信李子归是懂得欣赏《极乐净土》文采的那种人，看他写的东西就知道了……
掌柜在一旁笑道：“恐怕是因为不笑风尘，乃是绝色美人的关系吧。”
“女的？”苏幕遮愕然道。
他真没看出，那本书的作者居然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