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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批斗大会

    陆明绯瞥了一眼,看见几张熟悉的脸。


    凌摩和祥雷看着她这幅样子,满眼的震惊与担忧。陆明绯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只是抬抬手让他们起来,抬眼看着韩信芳,沙哑的声音饱含着说不清到不尽的委屈。


    “韩先生。”


    韩信芳看着这个在自己眼里长起来、打小就万千宠爱的姑娘现在伤痕累累,如同一件精致华美的绣品被人生生把绣线从上面扯下来,留下一身的针孔,叫人怎么不心疼。


    他眉头深锁,本就超越年龄的衰老面相显得更加沧桑。


    “明绯。”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和先生回宫吧,好好在陛下面前、在百官面前承认错误。”


    陆明绯含着泪问他:“先生也觉得我有错?”


    韩信芳不忍的长长叹息一口气。


    “已经不重要了,你还小,不能为了永远也无法追求到的东西挣扎一生。”


    陆明绯笑了一声眼泪从脸上滑落,“怎么连您也这么说?”


    韩信芳痛苦的咬牙坚持自己穷极一生也不愿相信的观点,试图帮助她想明白。


    “明绯,这是事实,你不能像我一样,为了追求那片公平正义、天理昭彰的净土,而让自己身处惊涛骇浪中,安排一个坎坷艰难的人生。你原本可以过得很好,一生尊贵,喜乐平安。”


    祥累见话说到这里,连忙跟着附和一句,“王妃娘娘,韩大人说得对,若您肯回漠北,王爷定能护着您,一辈子锦衣玉食、悠闲自在。”


    “王妃?”


    陆明绯深知这两个字代表了多少层含义,僵硬的转头看他们。


    “老漠北王爷……薨了?什么时候的事?那齐云开他……”


    “老王爷在您走后不久就因病薨逝,我们王爷身为世子自然要接手王位,料理丧事和漠北政事,事务繁多,王爷又因上亲与世长辞伤心过度。这么关键的时刻您又不在,他分身乏术,心里还惦记着您,记挂着


    您家里的发生的事情,怕您有个万一,只好先派我们几个来保护照顾您,听候您的差遣。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清减了一圈。”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本来就超乎寻常人接受能力的多,陆明绯的精神状况已经危如累卵,祥雷说的这些无疑又往上填了一块。


    也许石头本身不大,但是放在那岌岌可危的石头堆上就显得像是雪崩之前的最后一片雪花,让她低垂着头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说话。


    祥雷没有眼力见儿的还想接着说下去,凌摩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韩信芳把带来的马车招呼过来,几个人连哄带强迫的把她塞进马车里,直接前往皇宫中。


    路上韩信芳一直试图再去劝诫她要在人前积极承认错误,把一切罪责推到年纪小不懂事这个理由上。


    可是陆明绯显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眼睛发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看不见的坚硬外壳里。


    他也只好闭嘴,即使他很不希望看到自己爱护珍重的学生被官场权力角逐污染和伤害。


    进了宫门马车便被人拉到后宫,像是谋划已久,就等着陆明绯这个主角登台演戏似的,未央宫里一群人摆开架势严阵以待,皇帝皇后和朝中三品以上,包括陆长青和朱华的那个姨父李鸿也在,还有病歪歪的几乎书瘫倒在椅子上的太子、沉默不语的齐思书、看了陆明绯一眼坐在角落里直掉眼泪的甘静芸、皇后身边幸灾乐祸的心尧公主……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在这儿了,像是过年一般的齐聚一堂,气氛却远不是过年的轻松热闹,那么多双眼睛以一种审问犯人的方式对她进行一遍遍的鞭笞抽打。


    还没有人直接言辞犀利的向她发难,陆明绯就已经觉得压抑的喘不上气了。


    最终还是皇帝齐颉看不下去了,让人伺候她先把伤口处理好,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回来,好歹


    的比刚才那么狼狈可怜的样子顺眼了许多。


    齐颉的缄默终于在众人一次次目光逼迫下打破,压下声音问她。


    “大胆忠靖侯之女陆明绯,你偷拿朕的令牌,私自出宫,冒险闯入滇南皇宫,做出种种不合礼法的冲动行为,若呢肯认错,朕尚可念在你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对你从轻处罚。现在你可知道错了?”


    陆明绯跪在下面抬起凉淡失望的眼睛。


    “我认,我有错,一人做事一人当,陛下怎么处罚我都心甘情愿领受。”


    齐颉、齐思书甘静芸和哈韩信芳等几个人听她这样说都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们以为这件事有转机,为陆明绯不必受到什么过于眼中的惩罚而稍稍放下悬起的心脏时,陆明绯又再次开口,往这些位高权重之人中间扔了一颗雷。


    她说道:“可我想请在座诸位告诉我,我姐姐陆明纤错在哪里?就因为她和太子殿下有过往来?因为照顾过他,对他有好感,染了和他一样的病,就造谣她不检点不清白,把她送往滇南和亲?”


    太子听完她的话剧烈的咳嗽起来,病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子贴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干枯的如同失去所有水分和色彩的落叶一样,生命力在他身上肉眼可见般的流逝。


    皇后举起保养的水葱萝卜似的手指头一拍椅子扶手,红唇翻张指着她喝道:“你少在那儿强词夺理,太子咳疾这么多年了,可伺候他的宫人有哪个被被染上和他一样的咳病?若非是你姐姐曾与太子过分亲热距离甚密,又怎么可能染的上这咳病!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当我们这些长辈都是吃干饭的不成?再说去滇南和亲是她自愿的,她是为了救你们陆家,占着便宜的也是你们陆家,我们又不曾托她的福获取利益,别她现在出了事就往陛下、往我们身上推!”


    陆明绯冷笑了一声,“是吗?”


    她歪头看了看皇后身边的心尧公主。